第16章
第16章
長宜四大名校組織的百校聯考的成績出來之後， 就到了準備已久的高三啓航晚會。
晚上的第三節晚自習，需要彩排的同學提前去了報告廳。來報告廳彩排的同學，大多數都已經寫完了作業和自己的計劃安排。他們幾乎沒有人帶着作業本來報告廳， 頂多手上拿一本課外書。
在執禮附中，幾乎所有學生都有一個共識——在什麽時間就做什麽事。彩排、排練節目是就好好排練，該學習的時候就好好學習。
需要排練的同學， 往往會在當天的課間時間裏加緊完成作業。同時， 只要當天有排練任務， 年級組會要求各個老師提前布置好作業下去。
可以說， 争取在彩排前完成作業，是學生和老師的雙向共識，老師不會拖累學生的寫作業進度， 學生也不會耽誤學習， 也不會擔憂因為彩排而浪費時間。
學習是一個長期積累的過程，抓住了課堂，做到了有效吸收，合理安排課後的鞏固和複習， 就是高效。
功夫不在一時，功夫在平時。
前二十分鐘是自由彩排， 林嶼謙早早地踩完了拍攝點， 他跑下樓去了趟小賣部之後， 就去了前臺找談夏。談夏坐在舞臺的主席臺旁， 一遍又一遍地過着稿子。林嶼謙到她邊上的時候， 她都沒發現。
直到林嶼謙把剛從小賣部裏買的檸檬茶推到談夏面前， 談夏才反應了過來。
她放下稿子， 接過了林嶼謙推過來的檸檬茶， 說：“你怎麽來了？”
林嶼謙見談夏的反應， 笑了笑，“你才發現啊？”他停頓了一下，“忙完了我就過來了。”
“你繼續，我不打擾你。”
“晚上放學後我們去打照片吧，就上次的那張，開學的時候拍的。”
林嶼謙聽完談夏的話之後，感到有點意外，他之前還在想，找個什麽樣的機會問談夏能不能把那張照片給打印下來，這下好了，機會都不用他找了。
“怎麽突然想去打印那張照片了？”林嶼謙還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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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喜歡不行嗎？”
其實談夏是在賭。她在想，如果打印店沒關門，那就是命中注定今天要打印出這張照片。
“哦。”林嶼謙在暗爽，默默地來了句，“我也是……”
說完，林嶼謙就走到一邊去了，美名其曰是不打擾談夏練習，實則是躲到一邊偷笑去了。
他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只是活動肩膀的時候，一陣酸痛感又泛了上來，他皺了皺眉，在想這幾天是不是自己落枕了。
整場聯排很快就結束，剛好那時談夏訂的禮服送到了學校。兩人回教室收了書包之後，就一起去了收發室。
收發室裏的空間比較擁擠，林嶼謙站在門外等談夏。禮服的盒子有點大，看見談夏從收發室裏出來的時候，林嶼謙很自然地走上前去，準備接過談夏手裏的袋子。
“給我來提吧。”林嶼謙邊說邊伸出了自己的手。
“不用。”談夏并沒有在第一時間裏把袋子給遞過去，“我自己能提。”
“主要是……怕你累到。”林嶼謙收回自己的手，雙手插進了口袋裏，“省得一會某人和我說‘林嶼謙——我提不動了——好累啊啊啊——’之類的話。”
他緊接着就看了一眼談夏，然後故意用着一副嫌棄無比的語氣繼續說：“吵死了……”
談夏：“……”
她直接追擊：“嫌我吵？我剛剛可是什麽話都沒說的哦。”
說完，她就把禮服盒子遞到了林嶼謙的面前。
林嶼謙看見禮服盒子停下了腳步，“嗯？不是說不需要我提嗎？”
談夏把禮服盒子的提手進一步地放在了林嶼謙的手邊，“你想提的話，滿足你。你這麽有服務意識，不要白不要。”
聽完談夏的話，林嶼謙“呵”地笑了一下，那笑中還帶了些許寵溺，“幼稚鬼。”
“沒你幼稚。”
說着，兩人已經來到了打印店的門口。
談夏打開門走了進去，“老板，幸好你今天還沒關門！”
“今天延遲了點，在幫你們學校做宣傳冊。”
這家打印店還可以看作是一個小型的廣告公司，執禮附中平常會來預定一些宣傳類的産品。
“能幫我打兩張照片嗎？”
“當然。”
談夏從包裏拿出了CCD給老板遞了過去，将SD卡插入電腦後，談夏在衆多照片中，一眼就看到了那張她和林嶼謙的合照。
“打印多大尺寸的？”老板看向談夏問。
“能随身攜帶的那種大小就好。”
等到照片打完，談夏準備付款時，老板卻說跟她一起來的那位男生已經付過款了。談夏看向林嶼謙。林嶼謙指了指牆上的價目表，示意說那上面有價格。
走在回家的路上，談夏借着路燈的光看着那張照片，她給林嶼謙遞了一張過去。緊接着，就變成是兩個人在路燈下看照片了。
“兩張照片，你最喜歡哪一張？”林嶼謙看向一旁的談夏說道。
談夏疑惑，“這兩張難道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嗎，不是一樣的嗎？”
林嶼謙笑了笑，“我不是說這兩張，我是說……這一張。”
話音停頓的時候，林嶼謙舉了舉手上的那張剛打印出來的合照。
他繼續說：“還有你桌上的那張。”
話音剛落，談夏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她知道，林嶼謙方才說的另一張照片是她書桌上的那張。
只是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回林嶼謙的這句話，腦子裏似乎還要組織一下語言。
但這次嘴比腦子快，她脫口而出了一句“都好看”。
還好，嘴快出來的一句比較中肯且正常的話。
“不行。”林嶼謙說，“必須選一個。”
“現在這張。”
“為什麽？”
“因為這張我最好看。”
行吧。
這回答倒也沒問題。
林嶼謙對談夏的這個回答倒還挺認同的，但他只是裝的一副默不作聲的樣子，若有若無地“嗯”了一句。
“其實我在去打照片的路上還在想，如果打印店關門了，那就不打印了，如果沒有關門，那就說明這是宿命的安排，命中注定，今天一定要打印這張照片。”
林嶼謙看向談夏，問：“為什麽？”
談夏笑了笑，說：“因為平常這個點，打印店已經關門了。今天我們去的時候，打印店沒有關門，那不就是命中注定般的命運安排嗎？”
林嶼謙聽完談夏的話後笑了笑，“哦。”
命運的安排。
林嶼謙在心裏重複了這這五個字。
送完談夏，林嶼謙就回了樓上自己家。家裏沒人，現在就他一個人住在這邊。
漆黑一片的房間，林嶼謙放了鑰匙走到客廳打開了落地臺燈。拉開客廳的窗簾，窗外的車流，璀璨的霓虹，透過落地窗闖入他的視線。
林嶼謙的父親林海山和他的母親張蘊常年奔波在外，常駐落地點便是江廈市。在醫院修養的那段時間裏，一開始，林嶼謙提出要回長宜參加高考時，他父親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盡管林嶼謙說長宜的教學質量有多麽多麽的好，資源有多麽的優秀。
生意做慣了的林海山喜歡拿自己的各種社會關系來搪塞林嶼謙的話語，說什麽只要林嶼謙抓點緊，學一學語言，把他送出國不成問題。
林嶼謙當然不想出國，曾經在國外一年的訓練經歷，讓他很不适應。也因為這一點，林海山還總說林嶼謙做事沒魄力，不想着拼一把。
林海山和張蘊匆匆趕去出國開會的那天，林海山匆匆做了最後的決定，同意他回長宜讀書。但有一個條件，如果高三第一學期的期末考試，林嶼謙沒有考進年級前40%，就立安排他的出國課程，繼續在國外進行自己的訓練項目。
執禮附中本部的學生個個都是精兵強将這件事，林嶼謙也是知道的。但他看林海山松了口，給了條件，便沒想着前面的困難會有多大，只考慮自己怎麽樣能夠考進前40%起來。
林嶼謙拒絕了靠林海山的關系進執禮附中本部，其實早在林海山松口前，他就報名了執禮附中的“藝體生新高三插班生考試”。
考試順利通過的通知送到林嶼謙面前之後，他便把那張在訓練和比賽中擠時間拿到的紙擺在了林海山和張蘊的面前。
似乎是在對林海山說，沒用您的關系，我也有機會進去。
自那之後，林海山對林嶼謙回長宜這件事便沒有了什麽實質上的阻攔措施，但林海山也是個倔強的人，他提出，原先的條件依然不變，沒有達到條件的後果，依舊是存在的。
在窗前站罷片刻的林嶼謙準備去浴室洗澡，剛回到客廳，電話就響了。臺燈暖黃光照射下的手機屏幕上出現了“談夏[狗emoji]”這幾個字，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了十分鐘前還聽見過的音色：
“林嶼謙。我聽我媽說你現在是一個人住在樓上。”
“嗯。”
“你記得定個鬧鐘，明天早上別遲到了。”
“嗯。”
“你聲音怎麽了？”
“沒……沒怎麽。”林嶼謙停頓了一會說，“被你感動到了。”
“快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我來找你。”
“嗯，晚安。”林嶼謙說。
“晚安。”對面給出回應。
書房暖黃的臺燈下，林嶼謙拿着那張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想到談夏的那句“宿命的安排”和“命中注定”時，他忽然笑了一下。
宿命。
命中注定。
他把照片翻到了後面，拿出一支筆，在照片的背面的空白上寫下了日期。
他想到了一個曾經背過的單詞。
于是，在日期的後面，單詞被緊跟着寫下。
——“Foreordination.”
在寫完那個單詞後，他又自顧自的笑了一下。
在這空無一人的房間裏，他甚至還害羞的低下了頭。
送她一個禮物吧，林嶼謙。
心裏的小人正在跟他犯着嘀咕。
就當作，這張照片的回禮。
送什麽好呢？
林嶼謙在手機上翻了好一會，最後将目光停留在了一個小狗玩偶上。
一個白色的小狗玩偶。
那個小玩偶不大，可以随身帶着。
買這個小狗玩偶，那倒不是因為林嶼謙喜歡小狗才買的。
沒開玩笑，他是覺得這個小狗有點像談夏。
再往下翻，林嶼謙又看見了另外一個小狗。他忽然就覺得剛才看到的那個小狗玩偶沒那麽合适了。
現在看到的這個，才适合談夏，也适合他自己去準備。
沒有猶豫太久，林嶼謙立即給禮物下了單。
那什麽時候送給她呢？
林嶼謙雙手撐在下巴，望着窗外發着呆。
要不，就等下次一起看日落的時候吧。
今夜淡淡的月色穿破黑幕籠罩下的雲層，不顧城市霓虹的喧嚣，來到安靜的房間的窗前，悄悄闖入。
他又想起自己那日透過玻璃窗戶窺見的落日顏色，他在想，應該找個什麽樣的機會、自然而然的繼續和她看一場日落呢？
他不知道的是，早在那個天橋上，他們就已經看了一場日落了。
只是那時兩人的視線裏都是對方的雙眼。
全然不顧周遭的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林嶼謙：為什麽為什麽……
談夏：你為什麽有這麽多為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