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早春 “希望我能得償所願
第66章 早春 “希望我能得償所願。”……
Chapter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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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許廷州所說, 他們八點就吃上了晚飯。
吃飯的時候秦映夏的臉依舊紅撲撲的,奶奶問她怎麽了,秦映夏也只說是喝熱水喝得身體有些發熱。
許廷州不拆穿, 邊吃邊笑。
雖然只有三個人吃飯,但是這頓年夜飯許廷州做得一點都不含糊, 他們吃得津津有味。
他整整做了十個菜, 兩個湯。都是用秦映夏亂拿的菜和肉臨場發揮的, 随意搭配, 他甚至都不知道一般餐廳有沒有這道菜。
吃完飯, 許廷州收拾廚房,秦映夏把她跟許廷州一起買的花生玩偶送給奶奶,還說:“今天來不及給他們準備禮物, 臨時買的, 就也給奶奶買了一個,奶奶你喜歡嗎?”
陳之榮看到是一個花生,她當然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她接過來放在一旁,随即擡起自己蒼老的手, 覆在秦映夏的頭上,一下一下順着:“映夏,答應奶奶, 奶奶走的時候不要哭,也不要難過,奶奶只是換了一種方式陪着你, 奶奶會在天上保佑你的。”
秦映夏聞言立即傾身抱住了奶奶,她微微哽咽:“奶奶你不要說了,你會長命百歲的。”
雖然知道不可能, 但是為什麽不能用這種話來麻痹一下自己呢。
陳之榮給秦映夏擦掉了眼淚:“傻姑娘,不哭,你去房間裏把那本相冊拿出來,跟奶奶看看你小時候。”
秦映夏去奶奶的房間拿了相冊出來,跟奶奶窩在沙發裏翻看起來。
是那天帶奶奶回家拿東西時帶回來的,裏邊很多她小時候的照片。
陳之榮指着其中一張說:“你小時候可愛美了,剛五歲就塗口紅。”
那張照片是小時候的秦映夏,紮着兩個小馬尾,嘴巴确實紅紅的,但那個年代的像素哪有現在高,所以如果奶奶不說,秦映夏根本不知道那張照片上的自己有塗口紅。
“現在倒也沒那麽愛美了,更專注自己內在的成長,這是好事。”陳之榮看着秦映夏說。
秦映夏驕傲地說:“這些都是奶奶教我的呀。”
現在她穿衣都是以簡約舒适為主,出門淡妝,不會特別在意別人說什麽有什麽。
之前許廷州說她什麽都不知道要,确實,她不會,因為她想要的會自己去争取,而不是伸手朝別人要。
她也如喬冉所說,雖身在豪門,卻一點有錢人家孩子的樣子都沒有。
這些都跟奶奶的教育有着很大的關系。
不知道什麽時候,許廷州也坐在了沙發上跟她們一起看起照片。
陳之榮坐在中間,相冊放在她的腿上,一會兒跟秦映夏說說,一會兒又跟許廷州說說。
許廷州見過秦映夏16歲以後的樣子,在今天晚上,他也見到了秦映夏從出生到16歲,每一年的樣子。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陳之榮沒跟他們年輕人一樣跨年,十一點就去睡了。
秦映夏洗了澡,穿着藍色的短款毛衣抱着summer窩在沙發裏,iPad被她放在沙發上播放春晚,充當背景音樂。
外面沒有下雪,但是浦西的除夕卻異常熱鬧。
還沒有十二點,窗外已經又零星的煙花在綻放。
在沙發窩了一會兒,秦映夏看了一眼時間,還差三分鐘就十二點了,她放下貓,拿着手機走到落地窗前站定,低頭退出了頁面APP。
此時的窗外沒有一聲煙花響,似乎都在等着零點到來的那一刻。
她關上手機,許廷州就從卧室裏出來了,站在她的身側。
秦映夏瞥了許廷州一眼,沒有說話。
她還特意往左挪了一步,拉開與許廷州的距離。
還沒站好,就聽到許廷州笑了一聲。
秦映夏撇撇嘴,有什麽好笑的。
她低頭看一眼時間,已經顯示23:59了。
而他們所站位置的正對面,那棟寫字樓外也開始倒數計時。
秦映夏打開了手機相機,想把這一刻定格,她看着用LED燈生成的燈光秀,在心裏默念。
3。
2。
1。
當那聲“1”在她心裏落下的時候,在她按下白色拍照鍵的同時,窗外浩瀚無邊的天空忽然如白晝般明亮。
瞬息萬變的煙花,收緊成一束騰空而起,到達它們所能到達的最頂端之後,釋放它們最美的曼妙瞬間,随即便像顆顆繁星一樣隕落,最後又重新消失在無邊的黑夜。
煙花綻放的那一剎那,妖冶了漆黑的夜,成了最魅惑的美麗風景。
外邊綻放煙花的同時,耳邊也想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秦映夏,新年快樂。”
聞聲,秦映夏偏頭看向旁邊高大的男人。
他應該是剛洗完澡,頭發都沒有吹幹,濕漉漉的,周身還帶着潮氣。
不過此刻的秦映夏很開心,她什麽都沒有計較,甚至可以原諒一切,新的一年已經來到,過去的事情她既往不咎。
秦映夏含着笑說:“新年快樂,許廷州。”
這個場景有些莫名的熟悉,好像元旦跨年也是這樣。
不消片刻,秦映夏便看到許廷州的手裏多了一個紅包,遞給她。
她沒接,眼睛睜大了幾分,有些驚喜,問道:“給我的?”
許廷州動了動手腕,示意她接過去:“給你的。”
秦映夏已經很多年沒有收到紅包了,倒是這幾年一直在給秦翊白準備紅包。沒想到30歲了,還能再收到紅包。
她悻悻接過去,含笑說:“謝謝。”
許廷州沒再說什麽,只是直直地盯着她,看着她笑得像花兒一樣。
不知道在這裏站了多久,外邊的煙花也不再此起彼伏。
許廷州終于移開了視線看向窗外,也終于想起來問:“秦映夏,你有什麽新年願望嗎?”
秦映夏站得筆直,胳膊自然垂落拿着手機,她眺望着遠方模糊不清的街景,想了想:“我希望奶奶可以陪我時間久一點。”
“除此之外呢?”
“希望可以帶着原夏參加第十一屆芳香展。”
許廷州沒有聽到自己想聽的,繼續問:“還有呢?”
“希望有更多的人可以了解并接受芳療法。希望可以通過芳療法療愈更多人。希望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一切順利。希望我們都得償所願。”
秦映夏一口氣說了很多,好像顯得她有些貪心,思及此她淡淡笑了。
随即又偏過頭,柔聲開口:“你呢,你有什麽願望?”
許廷州側着頭,與秦映夏四目相對,餘光看到她柔順的頭發自然松散地披在背後,兩側的頭簾遮住了小半張臉,她的眼睛很亮,好像夜空中的繁星。
他想說,他有願望,這個願望只能她來幫他實現。
可最終這句話,卻順着秦映夏最後的那句說了出口:“我希望我能得償所願。”
——
時間有些晚了,他們沒在落地窗前站太久,一起回了房間睡覺。
許廷州頭發還濕着,他去到浴室重新拿起吹風機吹幹了頭發。
零點之前,他接了韓斯年的電話。
國外有個項目有一點點小問題,聊得久了點。
他用最短的時間洗了澡,用毛巾擦拭頭發,吹風機只淺淺吹了幾下,沒來得及完全吹幹,他就出了卧室,怕錯過時間來不及在零點跟她說新年快樂。
秦映夏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點開微信聯系人發來的各式各樣的新年快樂,那些長長的祝福語,一看就是群發的消息,她連回都沒有回,把小紅點點掉之後就退出了聊天頁面。
翻着翻着,就看到下方有一條羅洋發來的信息。
秦映夏點進去,發現只有簡單的四個字:【新年快樂。】
她不确定是不是群發,但是比那些七八行的信息顯得真誠不少。
秦映夏打字回複:【新年快樂。】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退出之後,她還看到了秦昭給她發的信息:【明天家裏人應該都會過去,知道奶奶肯定不會回秦家,所以我們過去給奶奶拜年。】
秦映夏嘆口氣:【一定要來嗎?】
秦昭秒回:【不方便?】
倒也沒有什麽不方便,只是她不想讓家裏有那麽多人。
上次就只是秦昭帶着老婆孩子來過個聖誕,她就已經感覺很聒噪了,奶奶年紀大了也許會喜歡熱鬧,她又不是。
大抵是因為最近獨處安靜的大平層,習慣了吧。
但是秦映夏沒辦法拒絕,打字回複:【沒有,那你記得讓人送餐。】
讓許廷州做三個人的飯,她完全可以欣然接受。
但是要讓許廷州做那麽多人的菜,先不說許廷州願不願意,她好像就沒那麽願意,也不知道為什麽。
秦映夏來不及多想,許廷州就從浴室出來了,她從床上坐起來,把這個壞消息告訴他:“明天我家裏人過來。”
她肉眼可見地看到許廷州揉着頭發的手忽然頓住,不解地看着她。
秦映夏連忙解釋:“來給奶奶拜年,而且我跟我哥說了,讓他叫人送餐,你不用做很多人的飯的!”
許廷州聞言繼續擺弄頭發,“哦,那我謝謝你。”
“謝謝”兩個字,他咬得很重。
秦映夏還煞有介事地說:“不客氣。”
許廷州關了燈,兩個人躺在床上,誰都沒有睡意。
秦映夏問:“你最近睡得還好嗎?不做芳療的那些天,幾點可以睡着啊?”
許廷州聽着秦映夏的語氣,很像做客戶回訪,他輕笑了下,認真回答她:“兩點之前吧。”
秦映夏驚了,是芳療法的作用不大,還是許廷州睡眠障礙太嚴重。
已經療愈這麽久了,居然在不做芳療的時候兩點才能睡着。
她沒忍住問:“那你之前都是幾點睡?”
“沒注意過。”
因為完全沒有規律。
跟秦映夏結婚之前,有時候會兩點睡,有時候會四點睡,有時候只是閉着眼躺了一宿。
結婚之後,秦映夏躺在他身邊,她身上的味道會讓他覺得安心,雖然睡得也并不早,但是精神狀态比之前要好很多。
前段時間,他搬去次卧,沒有一天晚上是睡着的,不是站在窗前抽煙,就是抱着貓窩在沙發裏。
只能趁着秦映夏去公司的時候,回到37樓他熟悉的空間裏,勉強眯上一會兒。
秦映夏聞言深吸一口氣:“你到底是有多嚴重的睡眠障礙啊!”
她的話傳到許廷州耳朵裏,聽着像是擔心,也像是關心,又好像是覺得芳療在他身上看不到效果的自我懷疑。
他不能确定。
有時候許廷州真的很想在秦映夏面前示弱,把他們戀愛前他的經歷,戀愛後他的經歷,包括他們為什麽分手,通通告訴秦映夏,也許在她知道真相之後,她會對他動心,他也就不用再苦苦等待了。
如果他這樣想過一百次,那麽他會在第一百零一次的時候,告訴自己不能那麽做。
他不能用自己的經歷,去換取秦映夏的同情,他也不想讓秦映夏同情他,因為同情不是愛。
“你的睡眠障礙持續多久了?”
許廷州又聽到她問。
他也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實話實說:“很多年了。”
秦映夏聽完頓了頓,她不知道這個“很多年”到底是多久,發生在他們分手後還是分手前,但是她很堅定地說:“許廷州,你相信我,我會療愈好你的。”
黑暗寂靜的房間裏,許廷州偏頭歪向她那側,輕“嗯”了聲,笑着答道:“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