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最後一次見霍峥嵘是什麽情況來着?
她永遠不會忘記。
差不多四個月前。
天氣燥熱,她因為貪吃隔夜的西瓜拉肚子。
她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但是人一生病,就容易脆弱。
她請了病假躺家裏,哼哼唧唧地捂着肚子。
唉,好想喝南瓜小米糊,好想喝靓羹,好想——
好想霍峥嵘。
可是他出差了,一時半會兒肯定回不來。
她也從來沒因為私事聯系過他。
拿出手機,打開和他的對話框,猶豫很久。
關掉。
再打開。
再關掉……
循環往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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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他的頭像發呆。
門鈴響了,她叫的外賣終于把藥送到。
倒了點涼水,正要吃藥,忽然起了點小心思——
她把打開的藥拍了張照,發在了朋友圈。
只對霍峥嵘一人可見。
可是一整個下午都沒反應。
沒出息到哭。
夜裏好不容易睡着,迷迷糊糊間好像有人摸她的額頭。
努力睜開眼,她居然看到了霍峥嵘的臉!
“我做夢了嗎……”
仿佛有濕熱的東西,落在她額頭。
過了好久,她才反應過來,是真人,是真的霍峥嵘!
而且,他在吻她。
瞳孔地震!
他居然在吻她額頭。
他滿臉焦慮:“肚子疼嗎?”
她被那個溫柔至極的吻給暈了:“嗯……”
“還好,沒發燒。”
他說着脫鞋上床,從後面摟住她,大掌貼着她的肚子輕輕地轉圈。
滾燙的溫度透過衣服傳到她皮膚上,她瞬間像煮熟的蝦子,渾身都燒了起來。
他吻在她脖頸:“睡吧,我守着你。”
她如墜雲端:“你、你怎麽回來了?你不是在出差嗎……”
他在她身後輕笑,氣息吹動她的發絲,癢癢的:“你都病了,我當然要回來,餓不餓?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人在生病的時候,總是特別脆弱。
任何人給的一點溫暖,都會死死抓住、銘記于心。
她眼前有點模糊,忍不住找到他放在她腰間的手,十指相握。
感覺對方緊緊握住了她。
通過這種方式給她力量,和溫度。
他們的身體緊緊相依,靈魂的輪廓高度契合。
他另一只手捋了捋她耳後的碎發,柔聲喃喃着:“睡吧,我在呢……”
交頸而卧,耳鬓厮磨。
不知過了多久,她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她已經全好了。
傷心。
偷偷對手指。
自己體格為何如此強壯?
再病一天、讓他多陪陪自己可以嗎?
糾結時,卻聽到廚房裏的霍峥嵘壓低了嗓門在打電話,各種和顧客解釋、不得不推辭會議。
冉貍想起來,他這次出差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肯定是看了她的朋友圈才臨時趕回來。
又感動。
又懊悔。
她開始耍小心機了。
他卻再次證明他是那樣溫柔善良的人。
再三強調自己病已經好了,他可以放心回去了。
他把熱好的粥放在她面前,隔着桌子,驟然湊過來摸了摸她的臉,認真地觀察她的神色。
他的眼神這樣認真又溫柔,全神貫注地注視着她,她看到他眼底只有自己一個人。
她甚至覺得,他一刻也舍不得和她分開,仿佛他們是熱戀男女。
他妥協了:“我在外面會很想你,想要什麽禮物?記得發我。”
她什麽禮物都不想要,她就想要他平安回來。
如果那個時候,和他說一句“一路平安”就好了。
他會不會更小心一點、平安回到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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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度自責過,是不是她的這次意外生病導致他改變了行程。
霍柏松嘲諷她:“我兒子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出現在全世界任何角落都是正常的。”
看,這種時候,他都要力證他的兒子有多能幹。
不敢去證實。
就當霍柏松說的是對的,就當這只是霍峥嵘無數行程中不起眼的一段。
甚至腦子已經自動屏蔽了這段消息。
今天孟西樓驟然提起這個事情,那段故意被塵封的記憶細節再次跳了出來。
“有什麽問題?”她頓時緊張起來,“是不是真的查出來和我有關?”
“別緊張,跟你有什麽關系?”他挑眉,“我哥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出現在世界上任何角落都是正常的,別把你想得太重要了。”
她差點脫口而出,你和你的生物爹真是心有靈犀啊。
越想越氣。
狠狠捶他胳膊。
“你不貶低我不能活是吧?”
他嗷嗷叫:“誰貶低你了?我是說——你有沒有想過你對我哥就是沒有重要?”
冉貍定定地瞧着他,然後低頭看手機:“今年幾號?”
“幹嘛?”
“我怎麽覺得我們好像已經有過這段對話了?是我穿越了嗎?”
“……”
他以前懷疑她是殺人兇手的時候,就嘲笑過霍峥嵘不在乎她。
又來?
“你不殺人,不代表我哥就喜歡你啊。”
“你——”
無法反駁。
她很想自信地把霍峥嵘對她偶爾透露的溫柔當成愛情的證據。
但她知道,那只是因為他人太好而已。
“我不要再打嘴炮了,你到底要不要說實話?”
“瞧你那個樣子。”他邊嫌棄她,邊掏出自己的手機找出消息給她看。
那條山路非常偏僻,警方根據霍峥嵘車的導航記錄,判定他應該是來拜訪隔壁城市的一個生意上的夥伴。
那個夥伴和霍峥嵘正好有個項目,對方孩子剛剛周歲,他去拜訪完全合理。
所以冉貍沒有多想。
孟西樓卻不以為意:“當天剛下過暴雨,天氣預報還警告有泥石流風險。對方是什麽了不起的角色?值得我哥在那種天氣為了他去冒險?”
冉貍仔細想了想:“好像确實沒有必要專門去拜訪他——”
孟西樓立刻露出“我沒說錯吧”的表情。
冉貍打斷施法:“聽我說完!但是他如果去了朋友小孩子周歲禮,也完全合理。”
孟西樓嗤之以鼻,冉貍卻說:“那個合作夥伴我見過一次,對方曾經在峥嵘年輕的時候幫他周轉過一次,雖然他本身不是什麽大企業,但是他幫過峥嵘大忙,他投桃報李是合理的。”
孟西樓不屑地“切”了一聲:“那麽多年前,借過一點點錢而已……”
冉貍很肯定地順着他說:“是的,就是很多年前的一點恩情而已,但他就是記了很多年。”
孟西樓若有所思,他側過頭,收起手機。
“好了,我知道了,又是我小人、不懂君子了。”
調查似乎又鑽進了死胡同。
冉貍看看時間,不早了。
怎麽下逐客令?
正糾結,還好對方自覺回房間了。
只是孟西樓臨走時忽然問:“對了,你拿我哥的手機,到底想發我什麽來着?”
她脫口而出:“我想問男人出軌什麽樣?”
他倒吸一口氣。
不可置信地打量她一圈,眉眼染上蕩漾的笑意:“喲,這是在警告我啊?”
“……是,我一個二婚的,當然不放心。”
他哈哈大笑:“完蛋了,看來我确實是個很不稱職的丈夫。該做點什麽事情對老婆表忠心呢?”
冉貍腹诽,你還是快拉倒吧。
表面上還是附和他。
沒想到這人真的上心了。
第二天臨下班時給她發短信,說晚上請她吃飯,順便向她介紹他的鐵哥們。
“你認識了他們,以後可以找他們查我的崗。”
查崗?
誰不知道你們男人最會互相打掩護了?
但是有免費的飯可以蹭,她還是坐公交去了。
只是快到地方時,卻接到了宋淩的電話。
她這兩天聯系過他,希望兩邊能和解。
最重要的是,她想知道宋安娜在霍峥嵘死亡那天的行程。
調查霍峥嵘的事情最重要。
孟西樓一直在催她、問她到哪兒了,怎麽還沒到。
“你真是笨死的,這麽顯眼的餐廳都找不到。你到哪兒了?我去接你。”
冉貍直接說了:“我有事,今晚聚餐去不了了。”
對方大驚:“你有什麽事,你要見誰?”
“宋淩。”
然後直接把電話挂了。
她去約定好的餐廳見宋淩。
一見面,宋淩盛氣淩人:“你應該向我道歉。”
冉貍一愣:“當然,對不起,上次見面,确實是我說話過分了點。”
宋淩得到她的道歉,非常受用。
但是他得意了不到三秒,冉貍卻說:“可是你也欠一個人道歉,那就是我侄女霍選。她只是個孩子,她不該成為大人吵架的工具,你不該把她扯進來。”
而且,上次明顯霍選聽見他們的聊天了。
宋淩愣了愣,眼神略閃躲。
許久:“你說得對,對不起……下次見面,我會向小姑娘親自道歉。”
可以。
正要聊正事,耳邊忽然傳來驚天巨響!
他們這是二樓,聲音是從樓下傳來的。
他們同時伸頭往下看——
宋淩的車,那輛漂亮的紅色跑車,被另一輛騷包嚣張的檸檬黃跑車給撞了屁股!
兩輛車都冒着黑煙,刺耳的警報聲響起,動靜大到所有人都駐足側目。
宋淩瞠目結舌,冉貍眯着眼。
這、這車,不是——
檸檬黃跑車的車門被推開,駕駛座伸出一雙大長腿。
一個嚣張又痞氣的人從駕駛座上下來,他拿下墨鏡,仰頭對着二樓的冉貍、宋淩遙遙致意——
喲,你們見面,怎麽能不叫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