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

第 44 章

冉貍每年都有跑馬拉松的習慣。

這種考驗人體極限的運動,節奏非常重要。

一首歌、一本書、一個故事。

想着其中的高潮,或者情節,慢慢熬過去。

她現在就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不要怕,生活中所有艱難,咬咬牙,總會熬過去的。

哪怕手腳被綁,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都聽不見。

只要一直默念一個信念,總能熬過去的。

冉貍。

不要怕。

她一定能活下去。

身下的車搖搖晃晃,明顯是從平坦公路拐上了颠簸的小路;

這應該是輛承載貨物的車,車上一股刺鼻的化纖味道;

暈倒前瞥到一眼綁匪,應該是兩個四十歲左右中年男子;

其它的,她蒙着眼睛,什麽都感覺不到。

剛被綁時她高聲呼救,嘴裏被塞了棉布。

她嘗試着像好萊塢大片主角那樣,在車裏靠數秒和拐彎來記錄自己的大概位置。

結果發現——

就是扯淡。

她不确定好萊塢大片主角是怎麽做到的,反正她是做不到。

一個拐彎都沒堅持住,她就數錯了。

不行,自救很難。

車晃晃悠悠地開,很快她就失去了時間的概念,完全不知道這車開了多久。

思緒開始飄。

想起很多亂七八糟的事。

想起早逝的父母、賭鬼叔叔……

想起第一次見霍柏松,被他聞到八字時對方眼底一閃而過的貪婪。

然後在霍氏企業實習,第一次遇見了霍峥嵘。

大老板陪着實習生加班,還給她們買宵夜奶茶。

某天她發燒了、堅持不住趴在辦公桌上,只有霍峥嵘一個人發現。

他親自送她去醫院,挂號、抽血,打點滴的時候,還給她買飯。

她餓了,就想吃油潑拌面。

可是外賣到了,她手背上紮着針,又因為發燒完全沒力氣拌肉和醬。

面對着食物,卻只能發呆。

無從下手。

尴尬。

他立刻察覺到,過來幫她把面拌好,就差親手喂她。

她這輩子都記得這碗面,油潑拌面,加了一個鹵蛋和豬腳,拌的甜面醬……

其實因為發燒她幾乎失去了味覺,但這是她這輩子永遠不會忘掉的滋味。

……

身體劇烈震動。

她從夢境中被驚醒。

沒有面,沒有霍峥嵘。

車停了。

她這想起一件重大的事情——

她一個普通體育老師,除了房貸車貸就是花呗賬單,她哪有什麽被綁票的價值?

她被抓前,和孟西樓吵架,陰錯陽差地開了他的車。

綁匪就在他的車裏。

基本可以下結論,她莫名其妙成了替罪羔羊,幫孟西樓擋了災。

好好好。

孟西樓,這才是你送的生日禮物是吧?

她結這個婚才掙多少錢?

犯得着搭上命?

車子停下後有人拽着她的腿、把她拖下車。

冉貍劇烈掙紮。

很想破口大罵。

很想大聲和綁匪說“你們抓錯人了!”

但是嘴裏被破棉布塞得嚴嚴實實。

只能發出嗚咽的聲音。

她拼命掙紮,憑借優秀的職業素養,雙腿結結實實地狠狠踹了對方一腳!

只聽對方一聲哀嚎,一聲咒罵後直接過來甩了她兩個巴掌!

肚子上也被踹了一腳。

冉貍:……

天旋地轉。

過了三秒冉貍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打了。

被狠狠地打了兩個巴掌,踹了一腳。

一直生活在現代文明世界,她從來沒受到過這樣的對待。

委屈憤怒之餘,她清晰地意識到,她面對的不是可以交流、讨價還價的文明人。

是綁匪!

是窮兇極惡的綁匪!

她不敢再掙紮。

萬一惹怒了對方,直接給她來兩刀,上哪兒說理去?

先搞清楚周圍環境,和對方來歷,再說。

對方卻不給她機會。

邊咒罵邊拖着她的腿,像提溜雞仔子一樣把她拖下車,扔到了某個角落。

身下像是破舊的水泥地面和砂子,耳邊沒有城市特有的機車聲。

她像是被帶到了郊外。

正努力辨別氣味,耳邊傳來綁匪越來越遠的腳步聲。

她連忙豎起耳朵,對方像是在打電話。

“……草,我怎麽知道上來的只有女的?”

“我回去了啊,沒抓住,對方太精了……我還被打了……”

“那不行,你得給錢……”

對方越走越遠,再後來就只能聽見偶爾一兩聲咒罵,再多就聽不見。

唔,看來冉貍沒猜錯。

她真的就是,誤上了孟西樓的車,被他仇家給綁了。

法克!

混蛋!

咒罵孟西樓的理由+1

等她平安逃出去——

正胡思亂想,綁匪的腳步聲去而複返,她立刻緊張起來。

熏鼻的馊臭味襲來,嘴裏的棉布被一把扯下,她正要呼救,忽然頭皮陣陣疼痛——

草!這個綁匪一把薅住她的頭發,口臭撲面而來。

“來,和你老公打個招呼。”

老公?

孟西樓?

理智告訴她應該求救。

情感讓她脫口而出——

“孟西樓你個混蛋!”

空氣凝滞了一瞬。

仿佛天長地久那樣長。

手機那頭終于傳來他沙啞的聲音:“嗯,看來還活着,沒什麽大事。”

這樣聲嘶力竭吼了一嗓子,一晚上的擔憂害怕,委屈驚恐,她幾乎是立刻哭了出來。

最後差點帶上了哭腔。

“救、救救我……”

她真的害怕……

孟西樓說:“冉老師,堅強點,別害怕,拿出和我吵架的氣勢來。”

冉貍真想罵他。

她也不想害怕,和你吵架不會被打,可是綁匪會啊!

她正要罵他一頓,那綁匪松開她的頭發,又把棉布給她塞上了。

冉貍:……

那油膩粗糙的手把棉布塞回去後,并沒有馬上松開。

反而是順着她的脖頸往下摸了一把。

冉貍渾身冒冷汗,大氣都不敢出。

綁匪冷笑:“孟先生,你太太還活着,這下可以确定了吧?”

“你想怎麽樣?”

“我們本來是想抓你的,可你運氣實在是太強了,我們只抓到了你太太。我們不要命,只要你交錢,我們可以放人。”

運勢強?

可笑,霍柏松不是說她運勢強嗎?

難道只旺她老公、不旺她本人?

草!

要不,還是你們這些男人去死吧!

綁匪獅子大開口,那數字聽得冉貍心裏哇涼哇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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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這麽一大筆錢,孟西樓會舍得?

果然,他一貫充滿譏諷的冷笑傳來:“你是來綁架我的,你以為我是冤大頭啊?”

“老板,你這麽有錢,為自己太太花這點錢舍不得?”

“你先來說說,到底是誰雇傭你的?”

“老板,這和你就沒關系了吧?咱們這不是在聊家常。”

他們在讨價還價。

站在她身邊的另一個綁匪的手,已經從她領口摸了下去——

她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劇烈掙紮。

不出意外,那人又甩了她一巴掌。

她眼冒金星。

感覺嘴裏有腥甜味。

這巴掌和咒罵聲通過電話傳到孟西樓那邊。

打斷了他的話。

他頓了頓,聲音明顯冷了幾個度:“當心點你們的爪子,要是把人打壞了,我保證你們不僅一毛錢拿不到,更別想活着離開這個地方。”

打電話談判的那個綁匪明顯地位高一點,他過來狠狠推了打冉貍的那個,呵斥他:“你精蟲上腦了?死一邊去!”

罵完,懶洋洋地繼續談判:“孟先生,這麽心疼老婆,那就不要再壓價了嘛。你太太這細皮嫩肉的,和我們這種人待在一起,你也放心?”

他奸笑:“孟先生,你的底細我們都知道,這點錢,對你來說就是灑灑水。要把我們逼急了,能做出什麽來我可真不好說。”

冉貍這下是真的被打怕了,一下都不敢再掙紮。

好漢不吃眼前虧,她這輩子,都是好好市民,從沒和這種窮兇極惡之徒打過交道。

只能期待,孟西樓還有良心,願意救她。

到底是誰害了她,這些她不想計較了。

她在心裏暗暗發誓——

孟西樓,只要你能救我,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

回應他的,是孟西樓的冷笑。

“我的底細,你們也配知道?包從豹,旁邊打我老婆那個是你弟弟包從龍吧?你們倆的底細可都擺在我桌上呢。幕後黑手知道你們抓錯了人,不肯給錢,你們就把竹杠敲到我頭上了?”

這包從豹聽到孟西樓準确無誤地喊出了他的名字,明顯慌了:“你、你怎麽知道我——”

“我怎麽知道是你?”此刻孟西樓的聲音簡直天神般威嚴,“我告訴你,我什麽都知道。我老婆要是少一根頭發,我要你和你弟弟,還有全家七口給她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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