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父兄被抓
是了,自己還是叫做徐婉真,一模一樣的名字,蘇州城錦繡記東家的嫡長女,今年13歲,尚未及笄。
床上的小童是唯一的弟弟,名叫徐文宇。
這個朝代叫高芒王朝?現代從未聽說過的一個名字,倒是蘇州城的名字跟歷史上一樣。環顧四周的布置,顯然是古時候女兒家的閨房,窗邊的貴妃軟榻上放着繡了一半的紅色嫁衣。
記憶中還有一個兄長徐文敏,原本跟父親徐昌宗到京城送一批重要的布料,結識人脈。沒料到竟然雙雙被抓進大理寺,如今尚不清楚入獄原因。
而母親本是柔弱女子,與父親極為恩愛,生了幼弟徐文宇後一直身體孱弱。聽到這個消息無異于晴天霹靂,當下一病不起,祖母拿出了百年老參也沒能保住性命。
這具身體,就是在母親去世時暈倒的,醒來後便換了自己。
還好屬于這具身體的記憶還在,醒來後一直郁郁哀痛的情緒,情不自禁的眼淚,都應該屬于以前的徐婉真。想來她生命雖逝,但仍放不下吧。
徐婉真走到銅鏡前,鏡中的少女陌生而又熟悉。一張标致的鵝蛋臉,憔悴面容也不能掩蓋她的美麗。
養尊處優的長大,身體發育的極好,才十三歲的年紀胸前就有了優美的曲線。遺傳了祖母的北方血緣,身姿高挑,目測接近一米六,在江南女子中當屬異類。
徐婉真看着銅鏡中的眼睛,手撫着心口,自言自語:“是因為你放心不下,我才來的嗎?我答應你,照顧好幼弟,讓阿娘入土為安,救出阿爹和阿哥。”說完感覺胸口的郁氣消散了許多。
小雨漸歇,天空中雲層散去,秋日的陽光通過窗口照射在徐婉真身上。
銅鏡中有什麽在發着光,徐婉真看過去,原來左手上就戴着那只令她穿越的玉镯!
震驚之餘,仔細端詳這個極其特別的玉镯,水頭極好,冰種細膩通透,更特別的是,玉中偶有絲絲光芒閃耀。
徐婉真在現代見過不少好玉,可以肯定絕沒見過這樣的品種。翻找記憶,這具身體從記事起的每件事都歷歷在目,竟然沒有一點關于玉镯的回憶。
徐婉真在現代事事被安排,只需聽從便好。可現在擺在眼前的一樁樁一件件,都需要她自己着手去解決,這實在是很新穎的體驗。
但對于一個在歷史上沒有記載的高芒王朝,失去了預知歷史的優勢,學習二十多年的音樂看上去對目前的困境也沒有任何幫助,徐婉真臉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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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傳來徐文宇的呢喃聲,依稀聽得是在喚阿姐。徐婉真望着小童猶帶着淚的睡顏,下定了決心,在現代的弟弟是無法顧及了,至少替原來的徐婉真守護好徐文宇和家人。
無論如何,自己總比古人多幾千年的見識,從小生活在複雜的政治環境中耳濡目染,擁有超越常人的政治敏銳度,還有着二十五歲的靈魂,又不是當真只有十三歲。
徐婉真思量的正入神,門外響起輕巧的腳步聲,原來是祖母身邊的貼身婢女玉露到了。
玉露屈膝施禮,柔聲禀報:“老夫人打發奴婢來看看大小姐可醒了?孫家來人了,老夫人說,如果您有精神,請您過去看看。”
桑梓揚聲道:“小姐這才剛醒一會兒,連粥都沒還用呢。”護主之心滿滿。
徐婉真擡手制止桑梓繼續往下說,對玉露道:“不妨事,我這就過去。”
徐婉真在桑梓的服侍下換了喪服,除下所有釵環配飾,将玉镯慎之又慎的鎖在梳妝匣中。發間僅插一朵白花,一身白色衣裙襯的她益發瘦削清雅,惹人痛惜。
吩咐了桑梓将室內鮮豔的擺件飾品換下,便随着玉露往老夫人接待客人的花廳走去。這是她蘇醒後的首次出門,這個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宅院雖然存在她的記憶中,但親自走一遍,感受愈發清晰。
一行人走出“映雲閣”,拐上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路旁翠綠的芭蕉葉映襯得各種花卉分外嬌豔。
再往前行,聽得潺潺流水聲,一座太湖石造就的單孔石拱橋出現在眼前,橋欄板內側雕刻精美生動的圖案。在橋上放眼望去,整個宅院以溪水布局,各色小橋連接其中,遠處的竹塢若隐若現地露出八角亭的飛檐。
溪水碧波蕩漾,偶見活潑的金魚在水藻中調皮的游動,一座形如如意的奇石卧在水邊。端的是一步一景,賞心悅目。
可惜因最近連接出事,主母新喪。下人們在院內各處挂上白燈籠,來往匆匆面帶愁容,無心賞景。主家若是衰敗,他們的前途更是慘淡。
徐婉真邊走邊思忖,這孫家乃是她去年十二歲時就定下的親事,今年兩家已經開始籌備親事。
雙方換過了庚貼,納采已過,正在問名,準備合婚儀式,自己也開始親手繡嫁妝。高芒王朝的婚禮儀式極為繁瑣,且耗時長。講究三書六禮,而“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這六禮越是殷實的富貴人家越是講究,往往耗時兩三年,那些權貴人家的儀式更為隆重。
不同于徐家經營布料繡莊,錦繡記遍布江南開到京城,在蘇州城是人人知道的豪富之家。孫家耕讀傳家,祖上出過三品大員,是為書香望族。
和徐家結親是的孫家三房的二少爺。三房孫老爺是永隆二年的三甲同進士,幾經輾轉,年前剛謀得實缺外放縣令。
既然是未來的親家,徐家夫人新喪,理應派人前來問候。可徐婉真敏銳的感覺到,事情恐怕沒那麽簡單。
來到花廳,玉露打開簾子,屈膝禀道:“老夫人,大小姐來了。”
徐婉真擡頭望去,徐老夫人面容慈和,眉間雖有疲憊之色,但神色間透出剛毅。頭戴一條貓眼石抹額,身着松鶴紋繡的灑金衣,端坐于主位上,神色不豫。
徐老夫人是京城人士,在家中都按北方的稱呼習慣。到孫輩,才按蘇州的習慣來稱呼。因此,徐婉真管徐老夫人叫祖母,管徐大夫人叫阿娘。大丫鬟碧螺侍立其後,見徐婉真看過來,給她打了個眼色。
順着碧螺的目光看過去,下首坐了一個端莊的婦人。她裙裾一絲不亂,妝容淡雅,只是此刻眼圈微紅,正是孫家的三房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