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尹成業之死

徐婉真娓娓道來:“既然想通了緣由,就好辦了。我先發制人,道出尹成業的名諱,讓他生疑誤判。又猜出林公子的身份。”說到此節,沖徐老夫人調皮一笑,道:“幸好徐家有江南道的官員名冊,否則我還真是沒轍。那林公子乃是酒色之徒,無用之極。不知道把我當做了什麽身份,被我吓了一吓,就自己全都招了。”

徐婉真面上露出憤恨的神色,道:“祖母,您知道嗎?他竟然已禍害了八名女子,兩名死亡!那尹成業,就是他的幫兇!”

徐老夫人和鄭嬷嬷均都吃了一驚,徐老夫人道:“這林巡史,也是窮苦人家科舉出身。怎麽能如此放任不管?”

鄭嬷嬷搖頭嘆道:“正是因為窮苦人家出身,沒有家風沒有根基,更沒有顧慮。一旦得勢,比那些勳貴子弟更加窮兇極惡。自己從小家境貧寒,如今便一心寵溺兒子。殊不知,這才是害了後代。”

徐婉真點頭,這番分析很到位,類似的例子,在現代她也見得不少。有少數人自小窮慣了,沒見過世面。哪怕給一點芝麻綠豆大的權力,便想方設法撈錢。

三人正說着話,玉露在門外禀報:“老夫人,蘇三爺在街上聽回來一個消息。尹成業昨日在牢中自殺了。”

“什麽?”徐老夫人道:“快請蘇家三爺進來。”

蘇良智進了門,先向徐老夫人施了禮,道:“我本打算出門去再買些藥材,在船上備用。沒成想,竟然聽見這個消息。我便又去揚州府衙前打聽,府衙門口已經張了榜文出來。歷時四年的女子失蹤案,于今日結案。尹成業昨日認罪,當晚畏罪自裁。其餘從犯,除一名叫‘冬娘’的匪徒外,其餘人均已抓捕歸案。”

徐婉真關切的問道:“那些女子呢?可都救回來了?”

蘇良智點點頭,道:“救了六名回來。死亡的兩名,彭刺史自掏腰包發了撫恤金。眼下在府衙裏正鬧作一團,有抱頭痛哭的,也有喊青天大老爺的,還有人痛罵尹成業的。”說着心有餘悸道:“還有人罵那些女子不知廉恥的。”

徐老夫人嘆息道:“這六名女子就算活着回來了,又怎樣呢?人生已經毀了。”

鄭嬷嬷默然,世道如此。女子雖說可以和離再改嫁,但像這種被擄走的女子,名節盡毀。要是父母是那種在乎名聲的,只能一根白绫了事。就算是受父母疼愛的,為了家族名譽,也只能青燈古佛相伴,了卻殘生。

徐婉真輕嘆一聲,這些女子身世堪憐,尤其是那兩名先是被擄走,後來又被林家寶無情賣入青樓的女子。她們犯了什麽錯?正值青春貌美,本可以擁有幸福的人生,卻只是被林家寶看上,就要忍受這無常的命運。她能把她們順勢救出,已是盡力。眼下徐家自身難保,實在是再難援手。

待蘇良智退下,徐婉真道:“看來林巡史的公子是摘出來了,摘的很幹淨。”

徐老夫人道:“林巡史的動作很快,這才第三日,便逼尹成業一力抗下,結了案。然而他再繼續縱容下去,遲早引火燒身。”

鄭嬷嬷深以為然,道:“子孫不能自立,乃是敗家之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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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閑談了幾句,徐老夫人吩咐徐樂安,前往揚州府衙探聽情況。鄭嬷嬷則扶着徐婉真回到南偏廂。徐婉真既然恢複的不錯,按計劃後日就要啓程,繼續北上。桑梓去和碧螺一起收拾箱籠去了。

見屋子裏只得她們兩人,鄭嬷嬷扶着徐婉真在窗邊坐下,道:“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徐婉真笑道:“嬷嬷有甚話,只管道來。”

鄭嬷嬷斟酌了一下言詞,道:“韓茹娘心地善良,但性子柔弱,連畫扇都管不住。又曾流落風塵,來歷複雜,容易招惹是非。這次尹成業将小姐誤認為她,将來不知道還會有什麽麻煩,小姐可适當疏遠。”

韓茹娘害得徐婉真被擄,鄭嬷嬷對她,心裏是很有些埋怨的。若不是徐婉真夠聰慧,“雲裳”和錢家都出手相助,要是真的就此失蹤,下場又會比那些今日才被尋回的女子好嗎?

徐婉真聽了,搖搖頭道:“嬷嬷此言差矣。這不是茹娘姐姐的錯,是男子的貪欲害了她,為何不問罪于男子,反倒說是她惹事呢?絕色容貌的弱女子,變成了男子的狩獵對象,本就是件可悲的事情。我若是疏遠于她,與那些男子又有何分別?茹娘姐姐并無品性不端的行為,她秉性善良,不會防備人。畫扇這丫頭不行,我幫她挑一個忠心能幹的便是。”

鄭嬷嬷聞言,嘆道:“小姐的心胸,老奴自愧不如啊。”

韓茹娘一人立在窗下,淚盈于睫。她本是前來探望徐婉真,想着她不喜畫扇,便自己一人前來。沒想到竟然聽到這一番話。

她也是聰慧的人,之前便一直不明白,尹成業為何擄走徐婉真。原來事情的根子還在自己這裏,竟然是擄錯人?而婉真妹妹竟然絲毫不怪罪于她,只說是那些男人的錯,還一心為自己打算。

韓茹娘默然立了片刻,悄悄退走。連累婉真妹妹受罪,此刻還有什麽臉面去見她?鄭嬷嬷說的沒錯,自己軟弱可欺,連丫頭都管束不住。

韓茹娘捏緊了粉拳,深吸一口氣,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為了婉真妹妹,從今往後,自己不會再做一個軟弱可欺的韓茹娘!徐家需要賀家的幫助,那麽,就讓自己做好這個中間人,讓徐家和賀家的關系更加緊密。

徐婉真不知道,她無意間的一段話,竟然改變了韓茹娘今後的人生。其實這件事,她心中仍有困惑未曾解開。

午睡時,徐婉真撫着左手腕上的白玉镯,心裏思量。這白玉镯到底有何玄機?能帶自己穿越,又能在危險時将昏迷中的自己刺醒。

将它褪下仔細端詳,那銀絲光芒在玉中游走不定,并不像那天遇險,變成不斷漲縮的紅色光芒。無論是用眼看,用手摸,都找不到任何端倪。

徐婉真把它放在面前,問道:“你會說話嗎?”白玉镯當然是不會回答她的。

徐婉真不由失笑,自語道:“我真是傻了。”算了,看來眼下是弄不明白的。那苦行僧既然将它送給了自己,希望他哪天會再出現,到時再問個明白。如今只要知道,自己遇險時,它會發出紅光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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