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01.05/仲夏 拇指蹭過她的手背
第33章 01.05/仲夏 拇指蹭過她的手背。……
向桉沒想到自己說的應酬和薄轶洲是一個場子。
圈內幾家有合作關系的朋友小聚, 地點在傅家酒店的會所。
薄轶洲到的時候,她正被迫跟商延寒暄。
影視寒冬,去年圈內一家龍頭企業破産重組, 行業內大換血,商延手下的兩家娛樂公司得到機會, 躍然興起, 在業內占有一席之地。
他現在春風正得意,這也是向桉先前要用到他資源的原因。
現在結婚雖然是不可能了,但為了合作, 表面上要過得去。
幾分鐘前,向桉被一個關系不錯的女老板拉着坐在靠牆的沙發處,剛坐下沒多久, 商延碰巧也被人喊過來。
不遠處有人在打牌, 同坐在沙發這處的除了她和商延, 還有另外兩家公司的副總和負責人。
向桉落落大方,工作起來不摻雜任何私人恩怨,只當商延是一個可以合作的合作方。
同坐的一位男性負責人從江城來, 不知道向桉和商延的關系,禮貌地跟向桉碰過杯後, 聊到:“向總和商總之前應該有過合作?年初尚菱珠寶的那支廣告是向之拍的, 但我看用的是商總公司的人。”
那條廣告雖然是商延幫向之拉的資源, 但全系列廣告的拍攝由向桉親自把關, 質量很高,帶紅了商延公司一個一直不溫不火的模特。
那位模特身價翻了數倍,上個月又新接了一個奢侈品代言。
所以總的來說商延并沒有虧,但那條廣告在他嘴裏,一直是向之占了大便宜。
向桉懶得理商延, 和他有關的事都不想多提,落杯淡笑,只回複那個負責人,說廣告最後呈現的效果還不錯。
商延被退婚,現在橫看豎看向桉都不順眼,聽到她故意把自己略過,酒杯放下,冷聲哼笑,慢聲:“是我牽線搭橋,尚菱和向之才有合作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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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延手下的娛樂公司,因為業內洗牌今年出了幾個爆了的藝人,正如日中天。
相比之下,還沒從頹勢走出的向之有些不夠看。
問話的男人聽到商延這樣說,只能舉杯,先附和他:“是嗎,商總還有尚菱的關系?”
商延攏了攏衣襟,頗不在意的:“還行吧,我和尚菱亞太區的執行總裁是朋友。”
“上周才吃過飯,”他說,“我們...”
向桉舉杯,打斷他的吹噓:“那真是感謝商總了。”
她話沒說完,碰商延的杯子稍稍一斜,灑了小半杯酒在他的褲子上。
她右手捏杯,略作驚訝:“不好意思。”
語調頗有點陰陽怪氣,擺明了商延不給她面子,她也肯定會踩他。
之後她酒杯放下,面色稍顯冷淡,沒有任何歉意地朝不遠處點了下下巴:“商總,洗手間在那邊。”
商延:“向桉,你!”
沒等商延聲落,向桉看到被服務員引着走近的薄轶洲,側頭起身,稍顯殷勤地和他握手,轉開話題:“薄總。”
薄轶洲睇了眼還坐在一側的商延。
這家會所的所有人是傅西沉,傅弋的二哥。
他剛在樓上和傅家的人吃飯,吃過飯聽傅西沉說樓下有傳媒業的商宴,今年博安也投了幾個娛樂圈的項目,所以跟着傅西沉一起下來看看。
沒想到遇到向桉,也沒想到走到半路就看到她用酒潑人。
不過也不是沒想到,像是她能做出來的事。
卡座裏另幾個負責人也都認識薄轶洲,此時也趕忙伸手,想和他握手:“薄總。”
之後又伸手跟他身後的傅西沉示意:“傅總。”
傅西沉點頭示意,跟薄轶洲道:“我要去旁邊一趟,你是?”
“我在這裏。”薄轶洲回他。
傅西沉稍颔首,随後跟坐着的幾位依次握手後,扣了西裝的前襟扣,轉身往別處去。
薄轶洲在向桉右手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來。
商延臉黑着,已經起身往卡座外繞,準備去洗手間處理自己的褲子。
他也不知道向桉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整整半杯酒,全都潑在了他的□□,饒是黑色褲子不明顯,但濕了一大半,還是很難受。
博安作為頂級的投資公司,擁有強大的資金流。
影視圈需要融資的情況嚴重,在座的幾位基本都想從博安拉投資。
所以薄轶洲一坐下,坐在卡座的人,都有一搭沒一搭地都想和他聊上幾句。
只有向桉比較沉默,右手扒拉托盤裏的堅果,聽別人和薄轶洲說話,自己剝自己的堅果。
反正想說什麽,她能晚上回家和他說。
堅果扣到第二顆,放在茶幾的手機亮了亮,她拍了拍手,用紙巾擦掉指尖的碎渣,拿過桌面的手機。
薄轶洲:[商延惹你了?]
向桉擡眸看了眼右側,男人一邊聽對面人跟他講希望他投資的項目概況,一邊垂眼随意地撥弄手機。
會所包間內光線沉沉,不遠處有兩桌人在打牌,麻将碰撞的呼啦響聲傳過來。
向桉看到七八米外的通道,處理完衣服的商延正走回來。
他貌似換了條褲子,不過管他換什麽,反正他穿什麽都醜,又醜又愛吹噓。
像被拔光了毛,卻仍然雄赳赳氣昂昂揚着頭的公雞。
她視線收回,落在薄轶洲身上——沒有薄轶洲好看。
她稍稍坐直,搓了搓右手指尖,回薄轶洲:[惹我了。]
向桉:[我後悔沒把酒潑他臉上。]
薄轶洲輕聲笑。
正竭盡全力給薄轶洲安利自家項目的人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停頓了一下,惴惴不安:“薄總?”
薄轶洲摁滅屏幕,掀眸,平聲:“沒事,你說。”
男人放心下來,又開始喋喋不休地推銷。
向桉覺得這人好像車轱辘話已經反複給薄轶洲說兩遍了。
想了想,輕撚手指,又給薄轶洲發消息:[你怎麽過來了?]
薄轶洲:[剛在樓上跟傅西沉吃飯。]
薄轶洲:[結束一起回去?]
向桉思考了兩秒:[看情況。]
向桉:[那會兒人多,一起走不夠掩人耳目。]
薄轶洲瞧着這條消息,眉尾很輕地擡了擡。
薄轶洲:[什麽掩人耳目?]
向桉:[你不是不想讓外人知道我們結婚?]
片刻後。
薄轶洲:[也沒有。]
向桉食指抵在手機邊框,輕敲了兩下,不太在意。
向桉:[哦。]
兩人坐的沙發挨着,就隔了半米多的距離,卻一直用手機給對方發信息。
那個長篇大論給薄轶洲安利的老板終于說完,從斜前方牌桌又走過來人。
段霖,本人也做投資,和卡座這邊的幾個人都認識,早先和向桉還相過親。
那會兒陰差陽錯,本來要聯姻的是向段兩家,後來改成了商家。
段霖本人人品不錯,向桉這兩年跟他一直都有生意上的往來。
只不過他所在的風投公司主要是他表哥當家,他能做主的流動資金不多,所以先前向之有困難,向桉才沒有想過找他幫忙。
這會兒是他看到向桉,所以過來跟她打招呼。
他繞過來,在向桉左邊的空位坐下,拿了杯子,随手給自己倒酒,之後揚杯和向桉輕碰:“好久不見,怎麽沒說你今天來。”
向桉輕聲笑,也大方地和他碰杯:“我也不知道你會來。”
“我看了你們新上的那個文旅短片,拍得很不錯。”段霖贊揚。
向桉應下贊賞:“還可以,那個只是第一版,後面還要再修。”
薄轶洲從樓上下來時打火機忘拿了,傅弋剛看到,給他送下來。
傅弋進了包間的門,光線太暗,環視一圈,沒看到薄轶洲,給他打了電話。
薄轶洲接起電話,應了兩聲,從沙發處站起,走過來。
傅弋把打火機遞給他:“你坐在哪裏,我怎麽沒看到?”
薄轶洲指腹輕蹭了兩下火機的滾輪,下巴輕擡,示意:“靠裏的地方。”
傅弋順着他示意的方位看過去,之後微訝:“段霖也在?”
“嗯。”薄轶洲把打火機收起來,低頭又看了眼時間。
今天傅家家族性的聚餐,樓上大多都是長輩,傅弋抽空下來,也不想再回去,幹脆靠着身後的鋼琴有一句沒一句跟薄轶洲聊天。
“我聽說他從江城調回來了,”傅弋抱臂,調侃,“不過調回來他也和向桉沒戲了,之前就是因為段家的重心在江城,向桉才選了商延。”
薄轶洲正在看林輝發來的報表,是近兩年比較有投資前景的動畫短片的分析。
他剛點開,林輝撤回了。
林輝:[對不起,發錯了,老板。]
他是想發給自己下屬,轉發的時候不小心碰錯了鍵,他那份只是粗略的分析報告,需要下屬再細化。
薄轶洲回了個“嗯”,擡眼看傅弋:“什麽?”
傅弋視線落回來,想起薄轶洲前兩年在國外,估計不知道這些八卦:“本來是段霖跟向桉結婚,段霖人不錯,能力又強,向桉那會兒好像對他印象很好,反正不像看商延,我感覺向桉本來就不喜歡商延,但因為段霖要在江城發展,後面就算了。”
傅弋:“但聽說現在回來了。”
說完傅弋忽然又想起來,抱臂笑:“他剛回來,是不是不知道向桉跟你結婚了?”
“嗯。”薄轶洲把手機屏幕調暗,他和向桉沒公開,除了兩方家人和幾個親近的朋友,基本沒人知道。
傅弋看了看薄轶洲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嘴賤:“反正你也不喜歡向桉,段霖要真喜歡她,不行你倆離了,讓她跟段霖在一起算了......”
薄轶洲關掉和林輝的對話框:“她不喜歡段霖。”
那姑娘心裏只有工作,對工作的愛比他還純。
“是嗎,”傅弋又看過去,“我看不見得吧。”
他所知道的是當時在衆多相親對象裏,向桉确實對段霖最滿意。
“我過去了,”薄轶洲手機收起來,“你也上樓吧。”
一聽他要走,傅弋連忙伸手拉住他:“我真不想上去吃飯,傅西沉都跑了,我才不上去聽一堆老頭唠叨。”
薄轶洲皺眉回望,掃視包間:“他去哪裏了?”
傅弋聳肩:“我也不知道,接個電話就走了,好像是去酒吧逮他老婆。”
薄轶洲把他拉自己的手拽開:“你跟他一起去,別在這裏煩我。”
說完轉身往來時的方向去。
傅弋在他身後揚聲叫了兩句,很無語:“我去幹什麽,我又沒老婆逮。”
薄轶洲走回卡座。
向桉還在和段霖說話,聽到動靜回頭看他一眼。
薄轶洲和她對視,之後她先移開目光,轉回去,跟段霖繼續商讨剛剛的事情。
段霖手上還有和政府合作的公益宣傳片,她想争取。
剛說了兩句,手機震動,她低頭看。
薄轶洲:[什麽時候回去?]
向桉:[等一會兒,我要和段霖再聊幾句。]
半分鐘後。
薄轶洲:[嗯。]
商延本來正和別人講話,對方提到之前的廣告,調轉杯子過來,對向桉揚高,試圖灌她酒:“先前幾個項目都有向總的參與,也謝謝向總。”
他屢次在向桉這裏吃癟,實在是氣不過。
向桉酒量還可以,視線掃過商延以及和商延正在說話的幾個合作方,端了杯子應下來。
沒想到這一喝不要緊,再往後,商延三番兩次找機會要敬她酒。
段霖看不過去,在商延又一次端起杯子想找向桉喝酒時,他擡手捏上桌前的酒杯想幫向桉擋,但有人先他一步已經舉起了杯子。
是坐在另一側的薄轶洲:“向總喝得不少了,如果商總還想喝,我可以奉陪。”
商延最近意氣風發,位置上的人大多都看出了他想灌向桉的想法,但沒人敢攔。
此時薄轶洲出聲,大家紛紛看過來,一時都沒說話。
薄轶洲從過來就講話很少,大家以為是博安的這位大佬覺得今天這局沒意思。
商場上大多人見風使舵,此時有人反應過來,附和出聲:“對,都少喝點,我也感覺向總喝很多了,再是慶祝的事下次慶祝也行。”
商延在下半年的一些融資項目上還要求博安,此時尴尬一笑:“那就聽薄總的,不喝了,今天也盡興了。”
薄轶洲沒看他,右手的酒杯徑直落在桌面,平聲:“不喝就把杯子放下。”
向桉按了按嗓子,散了下酒氣,往後靠坐,這點酒其實對她來說不多,所以她才一直沒有拒絕。
此時呼了口氣之後,轉頭對上薄轶洲的視線。
剛剛的插曲一過,座位裏的人又相互交談起來,段霖也看過來,帶着些許疑惑:“薄總也認識小桉?”
小桉?
光線昏暗,薄轶洲的臉隐在陰影裏,他在唇間研磨了這兩個字後,輕轉右腕的表,正考慮怎麽回段霖的話。
其實坦白他們結婚了也不是不可以,但他不清楚向桉是怎麽想的,現在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出來她會不會尴尬,正猶豫間,那邊向桉已經給了答案。
向桉:“我之前接的維安的項目,薄總是承辦方。”
“這樣啊,”段霖下意識把這句話歸結為兩人是朋友,他點頭笑笑,又舉杯碰了下薄轶洲剛放在茶幾的酒杯,“我和小桉也是朋友。”
段霖:“看你們兩個不怎麽說話,我還以為你們不認識。”
薄轶洲拿起杯子和他碰了碰:“認識,也熟。”
段霖笑:“是嗎,那有空我們一起吃飯。”
說完,目光又轉向向桉:“我回來還沒跟你約過,回來找個時間我們吃頓飯。”
向桉點頭,沒拒絕:“好啊,到時候我做東。”
薄轶洲杯子放下,又給向桉發消息:[走嗎?]
向桉靠回椅背,揉了揉脖頸,本來她還想多留一會兒,看有沒有什麽談合作的機會,但接連喝了兩杯酒,她現在也不想再留了。
該談的都差不多談完了,除了想接手段霖手裏的公益短片還沒有談妥,不過之後和他吃飯還有機會商量,也不急。
向桉:[走吧。]
向桉發完,又想了想:[你先走,等會兒我再跟上你?]
薄轶洲:[你偷情呢?]
向桉:[......]
薄轶洲:[一起。]
發完消息,他先站起來,再接着是向桉,向桉跟在座的幾個公司負責人打招呼,說自己先一步離開。
衆人點頭,她提着包從座位繞出來,薄轶洲在卡座的兩階樓梯下等她,看她走近,側身和她并肩。
他們坐的地方靠裏,往外走要經過很長的通道。
向桉看了眼身邊男人的側臉,察覺到兩人已經走遠,往左邊湊近了點,小聲問:“今天怎麽這麽高調?”
“幫我擋酒還要和我一起走。”
薄轶洲偏眸看她一眼,她今天沒散頭發,紮成了低馬尾,露出一半的耳廓和很精致的側臉。
前方有推着酒車走過來的服務員,向桉往旁避讓,過道狹窄,酒車卻很寬,避讓中她下意識抓住薄轶洲的手腕。
忽聽薄轶洲在她耳邊問:“牽手嗎?”
酒車已經從身邊過去,過道光線依然昏沉,她下意識仰頭:“什麽?”
抓在薄轶洲衣袖的手已經被他牽住,寬大的手掌很輕松地和她十指相扣,手指穿過她的指縫,輕輕攏住,帶來的還有體溫。
他牽着她往前,溫聲:“沒什麽,就是問你能不能牽手。”
左手被人攏着,兩手交疊在一起,向桉平白無故地心跳微滞。
緩了幾秒後,她晃了晃被扣住的左手,帶着他的手也輕輕晃動:“你不是已經牽了嗎,還問什麽。”
男人從鼻腔溢出一聲笑,拇指蹭着她的手背,比剛剛又牽得緊了點:“所以我說‘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