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01.10/仲夏 可以來找我睡
第39章 01.10/仲夏 可以來找我睡
兩人的目光在落針可聞的安靜裏相接, 空氣中還彌漫着未散去的巧克力派的味道。
向桉聽到薄轶洲的話了,但還是下意識的“嗯?”了一下。
薄轶洲當然也知道她聽懂了,從紙巾盒抽了紙巾, 擦淨指尖。
紙團扔下後,唇角挂了很清淡的笑, 又跟她重複了一遍:“我說, 你要不要試試跟我培養培養感情?”
向桉第一次有點打磕巴,右手的叉子劃拉了一下盤子:“行...行啊。”
這話再落,又是幾秒的寂靜, 兩人相互看着,誰都沒轉開視線,但也沒說話——原以為的商業聯姻突然要摻點感情進去, 這會兒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麽。
向桉想剛忘記多插兩個派了, 現在還能再多吃兩口, 找個事做。
片刻的沉靜後,薄轶洲先開口。
他拿過剛被他輕丢在桌面的紙團,虛捏了兩下, 稍蹙眉問:“你生日是今天?”
家裏的開門密碼就是她的生日,還是他設的, 他不可能記錯, 應該是一個月後。
向桉怔了下, 也想起來他知道她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
銀色的叉子還在她的右手, 她把面前的盤子拖近了一些,叉子在碎得慘不忍睹的巧克力派裏随便扒拉了一下,找出一部分能吃的。
解釋:“我生日月份和我哥的撞了,我爸迷/信,找人算過之後登戶口幫我往後改了一個月。”
薄轶洲蹙起的眉心沒舒展:“撞了是影響向淮亭還是影響你?”
“影響我哥, ”向桉又回答,“算命的說影響我哥的事業運,他是繼承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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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秒後,薄轶洲把盤子推開,向她确認:“調了月份,所以是這個月的今天,不是下月的二十三號?”
向桉扒拉完派,又去扒拉剩下幾截餅幹,點着腦袋:“對。”
一個話題聊完,沒有新的話題開啓,又是沉默,只能聽到向桉叉子前端點在陶瓷盤面的聲音。
她左手撐着下巴,半垂眼,右手食指抵着盤子戳了兩下,但其實注意力都在薄轶洲那裏。
“明天晚上有事嗎?”薄轶洲問。
向桉撐在下巴的手松下來:“沒有,第三版方案還要過兩天才能出來,不用見段霖。”
薄轶洲嗯了一聲,沉吟:“那出去吃飯?”
向桉張嘴正要問,薄轶洲看出她的想法,換了坐姿,解釋:“給你過生日。”
他把她剛吃過的那個盤子拿過來,倒了碎渣,疊自己的盤子上,唇角不着痕跡地勾了一下:“還有,不是說要培養感情?”
他的聲線沉而不混,是那種很有質感的聲音,不帶感情說話時偏寡冷,偶爾染了笑音,又有種很勾人的溫和。
向桉當然也想到了這一層,坐直,左手放在桌下,不自在地輕敲了兩下自己的腿面,但嘴上仍然鎮定自若:“行,去啊。”
薄轶洲點點頭:“那你想吃什麽跟我說,還是我來安排?”
向桉最怕麻煩,想了想:“你安排吧。”
向桉:“吃什麽都行,不毒死我就行。”
薄轶洲笑出聲:“可以。”
說完目光又點了下她右手邊的面:“還吃嗎?”
剛薄轶洲過來時,這面已經不熱了,又說了這麽久的話,更是坨掉了一部分。
她看了眼,搖搖頭:“不吃了吧。”
“嗯,”薄轶洲從座位站起來,繞過島臺,把她用過的餐具都收起來,往廚房去,“去睡覺,不早了。”
向桉跟着站起來,看他的背影:“要不我收拾吧,畢竟是我吃的。”
薄轶洲轉頭瞧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向桉不明所以,跟上去:“你看我幹什麽?”
薄轶洲沒直接回答,語氣依舊帶點懶懶的意思:“看你好看。”
向桉腳下變慢,揚手又摸脖子,盯着薄轶洲的背影像是要把他盯出窟窿,這人想說好聽話的時候是說得真好聽。
背後人沉默了太久,薄轶洲把盤子放進洗碗機時,斜眸瞧她一下:“不說我長得也好看了?”
向桉抱臂靠在廚房門框,跟他隔了點距離對視,下巴微擡,有點高傲的:“你都知道我要說什麽了,我還說嗎?”
薄轶洲擡擡眉,道:“想聽你親口說。”
向桉虛着聲音咳,哦了一聲,之後走過來,她在離他半米時停住,想了想,對他勾了下手指。
薄轶洲甩掉左手的水,支着臺面,俯身靠近。
他湊近的一瞬間,向桉莫名心跳稍滞,感覺到一種難言的心動,但她只用一秒就穩住了自己,再之後她對着他的耳朵,輕聲說了句:“想得美。”
“上次你騙我喊老公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她說。
語畢她後撤兩步,稍歪頭,眼神示意他還沒放進洗碗機的另一只碗,眯眯眼笑:“好好洗碗吧老公。”
薄轶洲眉棱稍挑:“什麽?”
向桉後退兩步,兩手往上伸展開,打了個哈欠,轉身往卧室回:“壽星要去睡覺了。”
薄轶洲開口,清淡的嗓音從她身後飄過去:“那麻煩壽星明天記得,她要和她培養感情的老公吃晚飯。”
“記住了記住了,”向桉揚手往身後拜拜,“不會忘。”
幾步走進自己住的卧室,反手把房門壓上,向桉後知後覺地摸了下自己的耳朵,再之後甩了拖鞋踩在床邊的地毯,往床的方向走。
外間傳來拖拉椅子的聲音,應該是薄轶洲在收拾餐廳,她剛無意中造了很多垃圾,本想給自己慶生完收拾,沒成想現在都成了薄轶洲的活兒。
剛搬過來那幾天薄轶洲問過她,需不需要打掃的阿姨。
她不喜歡和不熟的人一起住,在這一點上薄轶洲也和她的生活習慣相同,所以兩人達成共識,每天白天會有清掃人員在固定時間過來打掃,并不會和他們住一起。
向桉平躺在床上,聽着客廳的動靜,仔細想了想,合住的這段時間,如果有必須要收拾的東西,一般都是薄轶洲來,他幾乎從來沒有讓她動過手。
被子拉過來,蓋在身上,望了會兒天花板,外面的聲音逐漸變小,有腳步聲停在不遠處的另一間卧室前,應該是薄轶洲收拾完東西也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冷靜深呼吸,閉眼,發現自己好像有點睡不着,揉了揉頭發,往後側身又躺了會兒,然後遺憾地發現——還是睡不着。
不應該的,這個時間點,她應該是沾枕頭就睡熟了才對。
她籲了口氣,睜眼,盯着房間一側貼近地面的線型燈,昏黃色,光線很柔和。
凝視幾秒,右手手臂塞在側腦下,從床頭櫃上抓了手機下來。
向桉:[睡了嗎?]
紀以璇秒回:[沒呢,還在改這個讓人作嘔的論文。]
紀以璇:[你怎麽還沒睡,不是剛剛就說要睡覺?]
向桉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時間,往左翻身,又換成平躺的姿勢,兩手拿着手機舉高。
向桉:[睡不着。]
向桉:[薄轶洲說要和我培養感情。]
紀以璇:[?]
紀以璇:[???]
向桉抿了下唇,還想再敲字,紀以璇直接打電話過來。
她索性坐起,靠在床頭接起來。
剛接起就聽到那端紀以璇放低了聲音,悄咪咪地問:“什麽感情,是精神的還是肉/體的......”
向桉:.......
向桉:“應該是精神。”
紀以璇哦哦兩聲,沒再這個話題上多糾結,又道:“就因為這個你睡不着了?”
向桉撥了兩下頭發,右手輕捏被角,不确定的:“可能?”
紀以璇拉着聲音“哦”了一下:“那你睡不着你找你老公聊啊。”
她笑嘻嘻:“不正合他意,跟他培養感情嘛。”
向桉凝神想了兩秒,道:“他可能睡了。”
畢竟也不早了,明天還要早起。
紀以璇語氣聽起來高深莫測:“那可不一定,你都睡不着你以為他能睡着?”
“.........”向桉松開被子,指骨蹭了下鼻尖,竟然覺得紀以璇說得也對。
她拉高被子往下躺了躺,對紀以璇:“挂了?”
紀以璇問:“你要幹什麽?”
向桉裹着被子翻身,感受了一下,确實還是沒有睡意:“不騷擾你了,準備去騷擾......我老公。”
紀以璇:“行行,你老公,你現在叫得越來越順口了,你在薄轶洲面前也這麽喊嗎?”
向桉想到剛剛在廚房,沉默。
紀以璇震驚:“真的啊?天吶,行,去吧,預祝你倆今天晚上三點前能睡着覺。”
通話挂斷,向桉指腹壓着屏幕,反複翻了兩遍各種app,終于是點進了和薄轶洲的對話框。
算算時間,從剛在餐廳吃東西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快半個小時,她也不清楚薄轶洲睡了沒有。
但她是因為薄轶洲睡不着的,她在這裏失眠,他在另一個房間呼呼大睡,她有點心裏不平衡。
凝神想了片刻,兩手從被子裏鑽出來,捧着手機,先是扔了一句。
向桉:[薄轶洲。]
沒人回應,她想了想,又換:[老公?]
薄轶洲:[?]
向桉覺得她現在已經掌握了和薄轶洲對話的精髓。
向桉:[所以現在叫你大名你是都不理了是嗎?]
隔壁薄轶洲剛在床邊坐下,看到這句笑了,他剛回來沒睡,最後看了幾眼企劃,才把平板放下,所以這次确實不是故意不理她。
不過她既然都這麽問了,他敞腿坐在床側,兩肘支在膝蓋上,回:[嗯。]
薄轶洲:[叫名字太生疏,沒辦法培養感情。]
這側向桉盯着屏幕,想想覺得薄轶洲說的有道理,沒反駁他,接着往下發。
向桉:[你怎麽還沒睡?]
薄轶洲:[剛在看企劃,現在在找明天去哪裏吃飯。]
向桉:[嗯,去哪裏吃都可以,我不挑食。]
薄轶洲:[你确定?]
向桉:[除了蔥姜蒜,青椒,胡蘿蔔,香菇,豬肉不是太肥的,雞肉不吃雞皮,羊肉只吃羊肉串。]
向桉:[其它都不挑食。]
薄轶洲低聲笑,閑閑打字:[知道了,老大。]
向桉疑惑:[我在家裏是老大嗎?]
薄轶洲:[那不然我是?]
向桉:[那不行,朕不死,你只能是老二。]
一串消息發完,向桉往上劃拉了兩下,忽然發現她和薄轶洲的聊天跟最開始剛領證時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好像......和他這麽發消息的感覺還挺好的,他總能接上她的各種腦回路。
向桉:[好了,我要睡了。]
薄轶洲:[嗯。]
打了個哈欠,向桉手背蹭了下眼睛,準備按滅手機放下時,收到最後兩條信息。
薄轶洲:[晚安。]
薄轶洲:[下次再睡不着可以直接過來找我睡。]
向桉停了放手機的動作。
向桉:[過去找你睡就能睡的着了?]
手機嗡嗡又震了兩下。
薄轶洲:[不一定。]
薄轶洲:[但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