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閑聊
第28章 閑聊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肖子兮搓搓臉,“我倆是知音。”
“知音個鬼!”謝知周臭着臉:“你什麽時候開始勾搭我妹的?”
“哎,這不是怕你不讓你妹早戀嘛,平時管她管的比你爸還厲害。”肖子兮撇撇嘴:“我們也就是聊聊詩詞歌賦,人生理想,沒別的。”
“知馨還小,又是在高三這麽關鍵的時候,我怕談戀愛影響她的學習。”謝知周點點他,開啓了唐僧碎碎念模式:“你關心她就算了,別的什麽,等畢業了再說,你的人品的我信得過,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要是你有半點辜負她,我扒了你的皮。”
大概每個哥哥都有天生的護犢子情結,饒是平日裏總是玩世不恭的謝大少爺也不能免俗。
“老謝,謝謝你信任我。我真的很喜歡知馨,”肖子兮正色下來,一本正經道:“我以前吧,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怎麽讓她也喜歡我,但我一定對她好。”
她已經喜歡你了,傻小子。謝知周心裏默默想,人在感情裏總是當局者迷,他和段邦都能一眼看出來的事兒,肖子兮卻不懂。
他剛被肖子兮這一臉鄭重的情緒觸動,剛緩和了神色,就見後者換了一臉戲谑補刀:“不過老謝,你16歲就開始混Gay吧,你确定你有資格管你妹早戀?”
“閉嘴。”謝知周惱羞成怒,作勢要踢他。
其實從前,他一貫覺得情場浪子最風流不過,可最近也不知道着了什麽魔,或許是裝作好學生的時間太久,潛移默化地接受了某人的熏陶,總是下意識的不願聽人提及他這樣的過往。
他按下心頭這點情緒,拿手去捂肖子兮的嘴,打算先把人拖回座位,只聽肖子兮仿佛含混地說着什麽。他松開手,挑眉看向肖子兮。後者一臉急切,伸着胳膊往謝知周身後指,疊聲道:“季澤恩!季澤恩!”
“少蒙我。”謝知周說完又打算去捂肖子兮:“神仙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然而他話音剛落,手裏忽然一頓。
一個清冷的聲音自耳畔傳來。
“謝知周?”
他僵着脖子回過頭去,對上了季澤恩沉靜的目光,他穿着一身工作服,系着純黑的圍裙,上頭星星點點地濺着白色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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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哥!”謝知周的身體比腦子還快,忙不疊松開肖子兮,沖他揮了揮手,笑出一口大白牙。方才老板的話在他腦中劃過,他忽然一個靈光反應過來:“你就是那個小徒弟?”
季澤恩略略擡眼。
他忙改口:“啊,我是說,你在這兒兼職?”
“嗯。”季澤恩打量了他一眼,看不出什麽情緒,唯有一雙深黑的瞳仁仿佛顏色更加深重,“你是專程來找我的?”
老板的呼喚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他沒等謝知周回答,匆匆撂下句:“我去忙了。”幾步便沒了蹤影。
“哎!”謝知周沒來得及解釋。
肖子兮扶着牆感慨道:“這也太巧了吧,原來季哥比神仙老子還好使。”說完又幽幽地添上一句:“不過為什麽季哥看不見我,我剛明明也揮手了?”
“可能是矮吧。”謝知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轉角,神思不屬地說道。
季澤恩剛開學的時候,在一家連鎖快餐廳兼職。當時正是“校草”風頭正盛的時候,臨床八年又是小班授課,平日裏在學校也沒法兒蹭課。A醫大好多學生便聞風而來,經常去他兼職的快餐廳圍觀。
他們雖也會點些吃的,不過常常帶着一大包書過來,一占座位就是一下午,客流量大的時候,鬧得好些客人沒地兒坐不說,別的服務員也對季澤恩有了怨言。
後來他就辭掉了快餐店的工作,換了這家咖啡館。然而他那張臉太過矚目,即使是換了地方,也很快被扒了出來。
好些學生知道是自己害他丢了工作,心感愧疚,饒是知道了他的新地址,也不再去了,但還是有些過分的,一股腦兒往咖啡館湧。
這次饒是一貫不食人間煙火的季澤恩也生了氣,親自怼了再次跟過來的幾個學生,這才安心做上了兼職。
按理說,他應該對這種行為深惡痛絕。謝知周抓了抓頭發,想起剛剛沒說出口的解釋,恐怕季澤恩也把他當成是來圍觀的人了,只是不知道季澤恩會覺得他是來花癡自己的,還是來看自己笑話的。
這段時間他兢兢業業地在季澤恩面前凹直男人設,想必季澤恩會覺得是後者了。
他是真不知道季澤恩在這裏兼職,這下好不容易在他心裏建立起來的一點形象全毀了個幹淨。
他垂頭喪氣地回到座位上,卻看見桌上擺了不少他沒有點過的小點心,他正有些疑惑,就聽到段邦沖他眉飛色舞地開口:“老謝,告訴你個秘密。”
“季澤恩在這家店兼職。”謝知周不帶什麽情緒地開口。
“你怎麽知道?這算命的功夫神了。”段邦一臉詫異,他轉頭惋惜地拍了拍肖子兮:“半仙兒,你要失業了。”
“什麽呀,”肖子兮一把推開他的手,拿眼神指了指謝知周:“我倆剛碰到他了。”
段邦恍然大悟:“我說他一直沒露面,怎麽知道我們在這兒呢?”他指了指餐桌上多出來的點心,轉而跟剛過來的兩人解釋:“這是老板剛剛送來的,她說季澤恩說我們是他室友,特意給我們送的小吃。我本想喊他過來一起吃,聽說他在忙就沒開口。”
他沒有生氣嗎?謝知周暗暗想着。看着桌上琳琅滿目的小食,皆是出自季澤恩的手,一時心裏有點甜,又有點疼。
他又想起季澤恩那碗素淨卻誘人的面條,有的人學習烹饪只是為了博人一笑或是陶冶情操,可有人學廚是生活所迫。
住在一個宿舍裏的四個人,他們坐在這兒胡吃海喝,季澤恩卻在後廚忙碌。
一雙未來要拿手術刀的手,此時正在做點心。
如果曾經的季澤恩還算是生活拮據的話,那麽如今他的母親嫁給了宋桐的父親,宋東濤也算是小有所成,他何必還這麽辛苦呢?
謝知周沒去問。
這個人太簡單,也太不簡單。
謝知周覺得自己又開始矯情,卻又忍不住不去矯情。季澤恩像是一個無法控制的開關,把他從前的潇灑肆意逐漸關閉,在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把他從未有人知曉的另一面剖析出來,□□裸地呈現在他眼前。
謝知周嘗了一口,布丁細膩的口感在舌尖滾過,碾碎成沁滿口鼻的奶香。不由得又驕傲起來,他看上的男孩子,就連做甜品師,都是那麽優秀的。
謝知馨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哥,說起來,我這次進步,也有宋桐的功勞。”
“他就教了你幾天,哪兒來的功勞?”謝知周失笑。
“宋桐?”肖子兮打斷了一對兄妹的對話:“他什麽時候開始教知馨了。”
“前兩天,”謝知周解釋道:“喬哥太忙,跟我推薦了宋桐。”
肖子兮一臉悲憤地咬了口蛋糕,“老謝,你不夠意思啊,喬哥有事你可以找我啊?”
“找你?”段邦在一旁樂了:“就你那個三腳貓功夫,教咱妹妹算命嗎?”
“哎哎哎。”肖子兮不高興了:“我也是正兒八經考到咱們學校臨床的好不好,雖然比不上臨八的分考得高,但我絕對是最盡心的。”
“好了好了。”謝知周給他順毛:“誰讓你瞞着我,我都不知道你——”他頓了頓,沒往後說。肖子兮自知理虧,也不再出聲,癟癟嘴問謝知馨:“你進步和他有什麽關系?”
謝知馨忍不住笑着說:“你們都別生氣了。宋學長考前給我劃了幾個重點題型,結果全考了。我照貓畫虎做了,數學比平時高了二十分。”
“服了吧?”段邦看着肖子兮臊眉耷眼的樣子:“你有這能力?”
“我是沒有。”肖子兮悶悶不得地吃剛端上來的焗飯,看着那色澤金黃的芝士混着珠圓玉潤的米粒:“可是季神有啊。”他問謝知周:“老謝,你怎麽不找他?”
“沒那麽熟悉嘛。”謝知周随口扯了個理由。其實當初季澤恩的名字并非沒有出現在他候選名單裏,只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潛意識裏怕聽到從季澤恩口中說出的“不”字,哪怕只是補課這種事。
先追到人再說,他安慰自己。
“我看你倆現在關系挺好。”肖子兮沖他擠眉弄眼:“再說了,近水樓臺先得月嘛。”
“什麽意思?”謝知馨小口喝着咖啡,作為這裏唯一一個不知道季澤恩是何許人物的人好奇問道。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管那麽多。”謝知周岔開話題,自顧自地吃着東西,和朋友天南地北地閑聊。
偶爾不着痕跡的擡眼,遙遙地看向後廚。他沒法兒看見裏頭的季澤恩是什麽樣子,卻能看見老板端出的一碟碟饞人的吃食。他想,他都不用去看就能知道,此時此刻拿着面包刀的男孩子有多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