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在天牢的日子

用暗無天日來形容我在天牢的日子，我真的覺得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在天牢，似乎所有的時間和空間都是靜止的，讓我懷疑自己是還活着又或者已經死去了。聽守衛的說，康熙帝下了禁見令，除了康熙帝任何人都不可以來天牢看我。而康熙帝也不曾來過，他一位帝王，實在是沒什麽必要來這裏看我這個忤逆他的女子。生命在這樣的情況下，就會失去所有的意義。

聽守衛的說，十八阿哥病逝了。十八阿哥的離世，讓康熙帝很是心痛。十八阿哥若是病逝了，那康熙帝不是和臣子阿哥們外圍狩獵去了嗎？十八阿哥的離世也造成了太子的第一次被廢。我記得，在很久之前康熙生病的時候，太子就是既不難過也很少過問，康熙帝已是十分的不滿。而十八阿哥的離世，太子更是沒有傷心，而老十八可是康熙帝極為珍愛的兒子，太子也算是撞槍口上了。

因為對清史一直很有興趣，尤其是看了桐華筆下的《步步驚心》之後，對清史上康熙雍正年間的事情更是上心了。我還專門去借過清史的書看的。我記得在得到十八阿哥病逝的消息後，康熙帝火速回京，可是返京途中卻發生了“帳殿夜警”事件，加上太子驕奢淫逸、做事逾制，最終導致了太子的第一次被廢。事件是陰歷的九月。呃，陰歷九月？那我豈不是在這裏被關了快半年了嗎？

所謂的“帳殿夜警”事件，說的是太子晚上的時候窺探康熙帝的住處帷帳，讓康熙帝覺得太子居心叵測。所有的帝王都是很敏感而且疑心很重的。康熙八歲登基，在位已是四十七年。47年的時光，47年的孤獨寂寞，為帝王者，高處不勝寒。所以康熙帝是極為多疑的，一個小小的舉動，康熙帝可以分析出太多太多的信息。所以說太子窺視康熙帝這件事也是康熙帝不能容忍的，完全不再顧及太子是赫舍裏皇後所生，完全無法再對太子給予任何的縱容了。

很快，天牢裏就傳來了太子被廢的消息。守衛們都竊竊私語的，讨論着哪位阿哥會得到康熙帝的青睐而變成太子，繼承大統。我坐在角落裏，聽着守衛們議論。誠然，現在八阿哥的所有的表現都是突出的。不能否認，八阿哥确實是一個賢德之人。只是我在想，如果是八阿哥登基為帝，那麽八阿哥會不會放過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以及他們的家眷呢？作為一個帝王，是本身就很殘忍，還是這個時代特別的殘忍呢？

太監給我送來了冬衣，告訴我外邊開始下雪了。下雪了，又到冬天了。一年前的冬月十五，是我和四阿哥成親的日子。如今他在哪裏？我已經是階下囚了。他是個聰明人，這次太子被廢，他沒有做任何的事，甚至還是支持複立太子的。我想也就是他的這些所為讓康熙帝一點一點消除了戒備吧，他才能順利地成為後來的雍正帝，名垂青史，盡管世人多說他是暴君。

康熙帝對我的管制松懈了一點，是在德妃娘娘來看我的時候我才知道的。德妃娘娘帶來了很多的東西，把天牢置辦成了我的閨房的樣子。不再黑暗，不再冰冷了。德妃娘娘對我說：“淳空，本宮很欣賞你敢愛敢恨的個性，可是皇宮不是發展個性的地方。萬歲也有萬歲的難處，萬歲知道你想嫁給老九，可是這在皇家是不現實的。萬歲爺當初取消你和老九的婚約，将你賜給老四，已經對你們董鄂家天大的恩賜，也是念在你阿瑪勞苦功高的份上。”

我點點頭，笑着說道：“我知道萬歲爺慈悲，娘娘，我阿瑪好嗎？”德妃娘娘說道：“還算好，我們大家都在努力勸動萬歲爺放你出來。本宮想萬歲爺還是願意放你出來的，只是萬歲爺不能把你指給老九，就不得不這麽一直關着你。”我笑笑，我想我是笑的很放肆的。我當初就知道，我和胤禟想要繼續在一起是多麽的不現實，可是有些事沒有嘗試過，真的是不甘心就那麽放棄。

我說：“娘娘，能不能讓我見八阿哥一面？”德妃娘娘面露難色，說道：“這恐怕是不行的”我繼續說道：“那娘娘能不能像個法子把良妃娘娘從冷宮裏救出來，娘娘如今執掌後宮，您也知道良妃娘娘是與世無争的。”德妃娘娘點點頭，握住了我的手，說道：“你這丫頭，自身難保，難為你還想着別人。你放心吧，良妃的事我會解決的。”我跪了下來，給德妃娘娘磕了一個頭。這是我答應過八阿哥要救良妃娘娘的，我不可以言而無信的。

我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從這裏出去，我只知道一切都是沒有選擇的。除了德妃娘娘，沒人來看我。或者是來不了，或者是不能來，或者是不想來。我沒有問胤禟怎麽樣，也沒有問四阿哥怎麽樣。我知道他們都還很好，不管心裏好受與否，他們的生命身體還都是很好的。

在牢裏的日子實在是無聊的發悶，德妃娘娘把我在董鄂家小院子的東西搬來了不少，我就可以好好的打發時間了。雖然說着天牢關的都是重量級的死刑囚犯，但是我的腦袋還在我的脖子上，我就要過日子的啊。我就和守衛們拉關系，聊聊天，玩玩什麽小游戲的。日子久了，混的熟了，守衛就不鎖我那裏的牢門了，我可以在天牢裏自由滴散步。

後來，聽說大阿哥被關進宗人府裏，說什麽庶出的大阿哥利用蒙古喇嘛巴漢格隆以誣術鎮魇了胤礽。就是說太子之前的行為都是因為大阿哥的關系，太子也就是過錯幾乎沒有了。九子奪嫡的戰争本就是很慘烈的，為了達到目的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不折手段。沒什麽父子情意，更加沒什麽手足之情。權力對男人的誘惑，就像是燭光對飛蛾的誘惑。就算犧牲自己，也還是要飛蛾撲火一般的不肯回頭。

我記得有的記載說康熙帝在廢了太子之後曾經夢到過孝莊太皇太後和赫舍裏皇後，兩位女子都是不悅之色，孝莊是立胤礽為太子的決策者之一，生胤礽的時候康熙帝是二十二歲，赫舍裏也是年輕貌美的女子，因為生胤礽而難産離世。這兩個女人對康熙帝都是十分的重要，一個輔助他穩定江上，另一個是自己心愛的女子。這也是康熙之後複立胤礽為太子的一個原因，從感情上來說是這個樣子的。

大阿哥被抓了，那麽就是說太子很快就會被複立。八阿哥所有的努力都不會有任何的成果的，不知道他如何面對太子被複立的這件事情。他運籌帷幄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太子垮臺，他那麽的被擁立，卻還是敵不過康熙帝內心深處對胤礽的疼惜和不想放棄胤礽的念頭。在這深宮，子憑母榮，母憑子貴。四阿哥的額娘是執掌後宮的德妃娘娘，而八阿哥的額娘是出自辛者庫的賤婢。這樣子的落差，八阿哥真是不得不拼命。

已是和守衛混的熟稔了，便買通守衛和八阿哥見上一面。是夜，更深露重，八阿哥穿着白色狐裘出現在天牢裏，還帶着酒菜。八阿哥還是溫文爾雅的樣子，看樣子太子被複立還沒有最終的确定，八阿哥還是覺得自己是有勝算的，所以才會這般的從容吧。我給八阿哥斟滿一杯酒，說道：“想你一面還真是不容易呢。”八阿哥笑着說道：“那你不也還是有本事在皇阿瑪下了禁見令的時候想辦法讓我來了麽？”

我撇撇嘴，說道：“你不知道這是多大的人情。對了，良妃娘娘放出來了嗎？”八阿哥點點頭，輕聲說道：“恩，只是額娘的身體大不如前了，天天吃藥維持着。這個還要多謝你了，不然我額娘還要在冷宮受苦。”我擺擺手，說道：“呵呵，現在外邊是什麽時節了啊？”八阿哥應道：“馬上就是除夕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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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嘆氣，把一杯酒一飲而盡，說道：“你說萬歲爺還要關我多久？”八阿哥皺皺眉，他舔舔嘴唇，說了一句讓我費解的話。八阿哥說：“弘旺感染風寒了。”我知道弘旺是八阿哥的兒子，今年剛剛出生的，是八阿哥的一個侍妾生的。我很是疑惑，問道：“怎麽想起和我說這個了？”八阿哥笑了一下，搖搖頭。

八阿哥連喝了幾杯的酒，他的樣子似乎十分的難過和糾結。可是算算日子，太子還不到被複立的時候，只是康熙帝召見了太子，難道八阿哥已是預知了什麽？可是我明明看到八阿哥是提起弘旺的時候才變得這麽的痛苦的，我的錯覺嗎？八阿哥沒有再說話，就是一直不停滴喝酒。他是不是瘋了，在天牢裏喝成這個樣子，怎麽會八貝勒府啊？讓守衛們送的話，康熙帝怕是一定會發現的，到時候可就是麻煩大了。

逼于無奈，沒有辦法，我只好讓守衛通知德妃娘娘了，只有德妃娘娘才能想辦法把八阿哥好好的送出去。我躺在草席上，想着胤禟。他現在在幹嘛呢？不知道他一直都是怎麽樣的心情呢？他為什麽不想想什麽辦法來偷看我呢？胤禟這個笨蛋，就不能想想辦法讓我知道有關于他的消息嗎？八阿哥也是的，喝成了那個樣子，害得我都不能問胤禟怎麽樣了。哎~呆在天牢的日子，到底什麽時候能結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