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最好的借口

我病好之後，康熙帝已是派李德全來暗示過我好幾次了。我知道的，康熙帝說我是最好的借口，所以我就得去當這個最好的借口。我坐在鏡子那裏梳頭，看到胤禟起來了，我便問道：“醒了啊？”我起來了是許久，胤禟才算是醒了。胤禟昨晚大半夜的才回來，也不知道是去商量什麽大事情，至于商量這麽久。他溫柔地笑着，慵懶地說道：“蒽，你怎麽起這麽早呢？”我反問道：“你昨晚怎麽回來那麽晚呢？”

胤禟撓撓腦袋，伸了個懶腰，應道：“哦，昨天是阿琉阿瑪的壽誕日，喝酒總是很費時間的啊！怎麽？想我了麽？”他從後邊抱住了我，俨然一副撒嬌的樣子。我對着鏡子，描着眉毛。我笑着說道：“少臭美，我才不想你。昨天沒見到小樂子嗎？”胤禟搖搖頭，說道：“沒有啊”他的聲音無辜極了，我想他是真的沒有看到小樂子吧，他一點都不像知道我昨晚一直等着他回來吃我親自做的糕點的樣子。

我放下眉筆，看看鏡子裏的自己，輕輕應道：“哦，我只是讓小樂子找你回來吃點心而已，沒什麽大事情。”我站起了身，邁了步子。胤禟拉住了我的胳膊，問道：“你要去哪兒啊？今天去岳父那裏吧？之前因為你生病了，所以延誤了歸寧之期，今個兒我有空哪個，陪你過去吧。”我歪着腦袋，笑着說道：“不着急的，我要出去随便走走，阿瑪今天沒空的。”胤禟好像有點不高興的樣子，說道：“我好心陪你的，什麽事這麽重要啊？”

我眨眨眼睛，做了個鬼臉給他看，說道：“保密的哦，不能告訴你的。嘿嘿，我走了啊。”在門口遇到了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八阿哥問我：“出去？”我沒有請安，而是頑皮地笑笑，應道：“是呢，兩位爺幹什麽來了？”我動動嘴角，露出一個好好的嘴角弧度。八阿哥應道：“沒什麽要緊的事情。”十四阿哥看向我，輕聲問道：“九哥在嗎？”我指指卧房，說道： “在裏邊。那兩位爺，我先走了啊，你們進去慢慢聊。”

我邁着細碎的步子，出了九阿哥府邸，直接就奔着雍王府去了。可是真的到了雍王府附近的時候，我又開始猶豫起來了。在雍王府外，徘徊了好久，我也還是沒有勇氣走進去。我站在街對面，看着雍王府的門口，我該怎麽進去？又要如何面對四阿哥呢？四阿哥現在對我是什麽心情呢？他知道十三阿哥傳達的那些我說的所謂的酒話之後，他是不是已經有了鬥志了呢？我不由地嘆嘆氣。

我正想轉身走的時候，卻遇到了小田。小田是桂饒的貼身丫鬟，給桂嬈買胭脂水粉回來，剛好看到了我。小田矮身施禮，請安道：“九福晉吉祥。九福晉是來雍王府的嗎？”我覺得有點尴尬，便說道：“我只是路過這裏而已，沒有刻意要來的意思。”小田歪着腦袋，想了想，說道：“那您就進去坐坐嘛！福晉還念叨您那”小田将我拉進了雍王府，真是多虧了她，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麽借口走進來呢。

雍王府還是老樣子，就像我不曾離開過。我跟在小田身後，我知道這個方向，是去桂嬈的房間的。桂嬈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就那麽看着我。桂饒問道：“真的是你嗎？”我微笑着，點點頭，握住了桂饒的手，我說道：“是的，是我，怎麽這麽意外呢？”桂饒低下了頭，半晌才開口說道：“我以為你嫁了九爺之後便不會再來雍王府了。”

我咬着下唇，問道：“你恨我嗎？都是因為我四阿哥才會辭去所有的事物，害得你們這般。”桂饒搖搖頭，說道：“不恨，這不怪你，這是四爺的選擇，我是四爺的女人，他的選擇就是我的選擇。自從四爺沒有了官職之後，一蹶不振的。這府中的侍妾什麽走的差不多了，我也落的清靜，下人都還在，院子裏還是老樣子”我遲疑地問道：“那……四爺呢？”

桂饒嘆嘆氣，說道：“從你離開之後，四爺就不許別人去你的那個小院，只有他自己和打掃的人才可以去，你嫁給九爺之後，幾乎就沒有看到四爺從那院子裏出來過，只有偶爾四爺會出來走走，連皇阿瑪和皇額娘的生辰他也不記得，其實記得也無用，四爺不好好做事之後，皇阿瑪很惱怒的，下了聖旨，不許我們離開雍王府半步，我們無法入宮。”我點點頭，只是說：“哦”。我記得在大漠時，四阿哥說過，我讓他一敗塗地，輸的好慘。可是即便這樣，他終歸也還是放不下我。

“不說這些舊事了，淳空，你和九爺是不是很幸福了呢？”桂嬈握着我的手，她的手很暖。她真的是個好女人，一個在那個時代不可多得的好女人。“還好，額娘始終不肯認可我，所以我和胤禟之間還是有阻礙的，好在胤禟疼我，阿琉也得不到什麽甜頭。只是阿麗莎有孕了，胤禟對我的關心就被削弱了一些。”

桂饒笑呵呵地說道： “那就好！呵呵，午飯可是得在這兒吃，說什麽都不許走，我可是有好多的話想要和你說呢。”我點點頭，其實我不是為了敘舊才來這裏的。 “我想見一下四爺”我猶豫了下，還是說了出來。桂饒看着我，一臉的為難，她說道：“這……只能你自己去小院找他了，他不許別人去那裏”我笑笑，說道： “好，我自己去”我便離開了桂饒的小院子，起身往我自己曾經住過的小院子去了。

那個院子離桂嬈這裏其實不算遠，我卻走了好久。院門口的紅燈籠和紅對聯顯然都是新的，換的時間應該不長。推開那扇門，發出吱呀的聲音，這扇門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地上沒有落葉，石桌椅上沒有灰塵。真的就像，我一直生活在這裏。我對着空氣笑了出來，任何一個女人看到自己的前夫還這樣子的記挂着自己，都會覺得動容的吧。

繼續往前走，就到了前廳，仍舊是一塵不染。我看到四阿哥，是在我的卧室。他一身青色長衫，背對着我，立于書桌前面，正在忙着什麽。舉目望去，都是我的畫像，還有寫滿了我的名字的紙張。他好像是瘦了，背影看上去更加的清瘦了。我的心不由得一緊，不是滋味。我知道他喜歡我，可我不知道他已經喜歡我喜歡到他自己找不到出路的地步。也許，最好的愛，是，成全。

我想他是聽到了腳步聲，所以才會說：“是桂嬈吧？你啊，說了不要你來，你還總來給我送飯，這事不是有下人做的嗎？你看，這張是不是已經很像她了”四阿哥的聲音很和緩，也許是透着點壓抑的吧。我走到他面前，對着他笑。他的表情有點凝結，然後笑的無奈。我對他說：“是我，不是桂饒，所以不知道你說了不要來這裏。”

他定定地看着我，說道：“看來這張畫真的很像，我都看到了幻象了，哈哈”他自嘲的笑，把目光又轉回到他手中的畫上。我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輕輕放到我的臉頰上，告訴他我的真實。我說：“真的是我。”他甩開了我的手，後退了一大步，沖着我吼道：“你為什麽要出現？我已經忘了你了，你又為什麽出現？”我笑了出來，笑他的自欺欺人。 都騙不了自己，又怎麽可能騙別人。或者我應該說，都騙不了騙人，怎麽騙自己？

我随手拿起一張我的畫像，問道：“如果你真的忘了我，你還會每天把自己關在這個院子裏來自欺欺人嗎？四阿哥，你的夢想和抱負呢？你都不記得了嗎？”我握着他的肩膀，搖晃着他。他淡淡地說：“哀，莫大于心死”他坐了下來，很頹廢。我蹲在他腳邊，握着他的手，擡頭看他。我勸慰他道：“最好的愛是成全，你成全了我，你也該放下你自己，不是嗎？四阿哥，你振作一點吧！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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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起手，輕輕撫摸着我的臉。他問我：“你幸福了麽？”我點點頭，笑着說道：“是，我幸福了，所以我也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堅持你的夢想和抱負，希望你能給桂嬈幸福，四阿哥，你振作一點好不好？”雖然現在的幸福離我預期的差了很多，但也是一種幸福。他苦笑着說道：“你都來了，還有什麽不好？淳空！”他叫了我的名字，卻沒有繼續往下說什麽。我想，這個時候，沉默就已經足夠表明一切了。

最好的愛，是，成全。 四阿哥成全了我，不管他多麽的不甘願都好，他還是成全了我。他很努力地促成了我和胤禟的親事，盡管這讓四阿哥自己很難受，可是他還是這樣子做了。林峰的那首歌唱的好

，而我對你最深的愛，就是讓你自由自在。雖然四阿哥不知道這首歌，可是四阿哥真的是這麽做了。我一直記得四阿哥對我說，我希望你知道我一直是真心待你時的神情，讓我覺得很痛心。四阿哥，你是我最好的成全。而我，是你最好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