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林溪的手腕很有力量，穩穩當當避免了夏柔摔跤。
可如此一來，二人間的距離被迫拉近，alpha的信息素仍在釋放，在這逼仄的空間裏猶如致命的芬芳。
這股強烈又好聞的味道不斷侵襲着夏柔的大腦，勢必要将她吞沒。
只是微微擡頭便能看見林溪白皙且修長的頸項，而後頸處的空蕩似乎完好解釋了這股信息素外洩的緣由。
原來她沒有受傷，只是抑制貼破損。
可她真的好好看，就連側臉都這麽無死角。
“你該離開了。”
林溪突然的發聲打斷夏柔持久且有些微微失神的凝視。
眼前的這個alpha看起來似乎和平日一樣波瀾不驚，以至于夏柔不由得深度懷疑自我，這樣的Omega躺在她懷裏，是否和木頭全無兩樣。
“我的包裏，有，有抑制貼。”
夏柔開口才猛然發現自己竟然變得有些口吃，越來越快的心跳聲如同在擂鼓在耳膜邊聒噪，莫名的緊張使得她面部熱得發燙。
林溪第一反應是拒絕。
誰曾想這位Omega主動踉跄着爬起身，又從包裏取出一片嶄新的抑制貼拍在洗手池臺面，接着一個人暈暈乎乎像醉了酒般走出洗手間，甚至還不忘帶上門。
這一系列動作在她眼裏看來，竟然有點……可愛。
産生這樣的念頭令林溪十分苦悶，她再度将視線落向臺面上的那枚抑制貼，靜默許久方才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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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下外包裝，擡頭看向眼前的方鏡，又将齊肩的頭發撥至耳後，林溪這才注意到自己微微發紅的耳根。
從洗手間出來沒走兩步，恰有新食客推門而入，一股從餐廳外吹來的涼風瞬間令夏柔腦子清醒了七八分。
守候在走廊上的beta服務生見她出來第一時間上前關心。
“您還好嗎？”
夏柔冷靜地擺擺手，自覺朝自己的座位方向走去。
Beta服務生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不由在心底感嘆，确實是好漂亮的一位Omega，她從未見過，原先以為來餐廳兼職的林溪已經是alpha裏的極品美貌，卻沒想到還能遇見與其匹敵的Omega。
剛剛餐廳裏的紛争似乎已經結束，兩桌客人走了一桌，剩下的服務生還在加緊清理殘局，力保不給接下來的客人帶來不好的印象。
夏柔經過時還聽見那桌未走的客人吐槽，“都什麽人，吃素還那麽大火氣！”
剛回到座位，點的菜便被呈上來，似乎是正等着她。
夏柔不自覺将身體後靠，讓椅背半包裹起自己，腦子裏情不自禁回想起不久前被林溪抱住的肢體感覺，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在不争氣地回味着。
她又忍不住朝那個方向看了眼。
林溪還沒出來嗎？
還是已經出來又去了別處。
重新整理好的林溪剛從洗手間出來，八卦的同事便湊上來詢問情況，得到的只是林溪面無表情的回答：“什麽也沒發生。”
“剛剛那個Omega小姐，好像和你認識的樣子？”同事又問。
‘算認識’三個字已經來到嘴邊，林溪最終還是改為：“我去打個電話。”繼而撂下對方一個人走開。
電話撥通後那頭的忙音持續有點久，等待中的alpha略微急躁得扣動眼前的鐵質欄杆。
這個面積不到兩平方的小陽臺是這家餐廳員工們為數不多的私人空間，陽臺的一面連接着街道一側，過路的行人在入夜後斑斓的城市底色下來往紛紛。
終于，在一道電流雜聲過後，那頭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咦，外甥女，今天周五你不是說去打工了嗎？”
省去不必要的寒暄，林溪直入主題問：“舅舅，我可能遇到了一個小麻煩。”
“你在餐廳打人啦？”
“餐廳有人打你了？”
“……啧，我知道了，是不是你易感期提前到了？”
林溪眉頭緊蹙，神色幾番變換，最後都按捺下來，平靜反問一句：“你要不要聽我說完？”
在聽完她簡明扼要的敘述後，電話那頭的男人陷入短暫的沉默，繼而深吸一口氣說：“這個問題你找舅舅我算是找對人了，我怎麽說也是身經百戰過來的。”
林溪的耳朵自動過濾對面那些自誇的話語，只捕捉關鍵性的文字。
“看你的描述那個姑娘應該是易感期快到了，而且對于你信息素的反應看來，她和你的匹配度至少不低于60%。”
聽到60%的數字，林溪的睫毛不自覺輕顫了幾下。
她心裏無比清楚，不是60%，而是100%。
“……會對她産生影響嗎？”林溪掐緊指骨問。
“這個負面影響不好說，取決于她離易感期的時日，越近影響越大，也取決于她受你信息素影響的時間，最差的結果不過是導致她易感期提前。”
在這樣一個社會背景下，每個人都知道易感期提前給Omega帶來的危險程度遠遠高于alpha，盡管公共安全管理已經十分完善，每年仍舊不乏有Omega在夜晚提前易感期，遭受alpha侵犯的新聞發生。
“你店裏有苦荞茶嗎？給她弄點喝下去，多少能祛除點頭暈燥熱的不适。”
“有。”頓了頓，林溪再次忍不住問：“還有呢？”
“啧，你也只需要做這麽多了，總不能給別人Omega姑娘負責到底吧？這種事情常有發生，別太有心理負擔啊，外甥女！”
林溪：“……”
“再說了，哪有那麽多Omega不小心聞到alph息素就提前發//情的！不是每個alpha和Omega都是信息素高匹配的！部分人也就稍微不舒服一下，回去睡一覺就好了，換做匹配度低的壓根沒什麽感覺。”男人寬慰道。
林溪：“……”
她覺得聽完這安慰反倒更不安定了。
夏柔這邊正用餐着，有服務生忽然給她上了杯茶，說是餐廳賠禮道歉。
她嘗了口，味道苦苦的，又有麥芽的回甘，不算難以接受。
也是在這時，她的手機傳來新提示，博客裏連續三天的單機界面居然有了回應。
[林溪]：吃完早點回去，別在外逗留。
夏柔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舉着手機反複進出好幾次界面确認。
因為只是文字，看不見發信人的情緒。
這是在關心她嗎？
抑或是趕她快點走？
思慮過後，她靜靜放下手機，決定等對方下班。
随着時間的推移，餐廳裏的客人漸少，直至還剩下夏柔那顯眼的一桌。
不遠處的服務生區域，同事瞥了眼身邊這個不茍言笑看起來有些高冷的alpha，抱着胳膊鬥膽詢問：“她不會是在等你吧？”
林溪屈膝後背倚靠着牆面，眼睛微眯，深邃晦暗的眼眸穿過餐廳空蕩蕩的重重桌椅，視線落在那個長卷發及腰面容似瓷娃娃的女孩身上，微黃的燈光落在她的鼻尖上，小巧而精致。
林溪不禁産生懷疑對方究竟有沒有看見那條博客消息。
……不，她應該是看見了。
時間來到九點三十分。
終于有服務生上前提醒夏柔餐廳該打烊了，她輕點頭很有禮貌地提起包起身去結賬。
剛結完賬，餘光瞥見已經下班的林溪朝餐廳外走去，顧不得拿小票的她直接追了過去。
不久前詢問林溪沒得到回答的同事見此情形禁不住喃喃自語：“果然是等她的。”
餐廳正門出來是一條清淨的小巷，向外延升五十米才到街口。
覺察到身後跟來的腳步，林溪轉身停頓下來。
她微微握緊身側的手，與其對視着，沒有說話。
夏柔按耐住胸腔裏因緊張瘋狂跳動的心，鼓起勇氣上前兩步，晃動手機道：“我看到你發來的消息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林溪站得筆直，伫立在黑夜下如同一座高挺又美麗的雕像，只是這尊雕像開口卻不是那麽客氣。
這一個簡明的提問，涵蓋了這幾天以來對方不尋常的所作所為。
夏柔直接忽視這一切，又主動上前幾步拉近彼此間的距離，仰起臉笑了笑，眼眸一瞬彎成月牙，少女氣息濃郁，更似一只邀寵的小貓。
“我今天幫了你，就是這麽對待恩人的嘛？”
“……謝謝。”
林溪一雙黑眸看着她，眉間蹙起沉着不解。
“只是謝謝怎麽足夠呀，至少也要換一種報答。”
Omega說話時那雙琉璃般純淨的褐色眼眸裏沒有任何雜質，只有喜色，一種林溪無法讀懂也無法看穿的喜。
“……你想要什麽報答？”
不知對方是不是又有新的把戲要玩，林溪索性将計就計問。
“嗯，暫時還不知道，等我想到再和你說。”夏柔語氣輕快。
“我要回去了。”
林溪抿一抿唇，繼而面無表情轉過身繼續朝街口走去。
很快她再次聽見身後跟來的腳步聲，一種隐隐令她感到安心的腳步聲。
這一路直到走到公交站臺，她都在跟着自己。
“你平時都是坐公交回家嗎？”
“你是每天晚上都在那家餐廳兼職嗎，還是只有周五和周末？”
……
和預想中一樣，夏柔抛出的問題都石沉大海，沒有得到當事人回應。
就在她感到懊惱該如何引起對方注意時，卻得到了林溪的主動詢問。
“你的司機呢？”
她朝夏柔淡淡看過來，語氣不喜不怒。由于彼此間的身高差距，夏柔必須得努力仰頭才能對上她的臉。
“放學那會就打發走了，我打車回去。”
夏柔解釋道。
誰知話落不久，林溪便一言不發幫她伸手攔了輛車，表意很明顯。
夏柔見此只能硬着頭皮坐上車去。
她只好默默安慰自己，時間也不早了，再想追求林溪，總不能跟着她一塊回家。
夏柔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這輛車離開站臺沒多久，身後的林溪便趕緊上了另外一臺出租車。
司機詢問剛上車的林溪去哪，她毫不猶豫答：“跟上前面那輛車。”
不知過去多久，直到車子被保安攔停下，司機不得已提醒道：“姑娘，面前就是東郊別墅區了，還要進去嗎？”
“……再等一等。”
林溪輕輕擡了下眼皮朝車窗外瞟去。
司機不明所以，只好停在原地等候。
又過去一段時間，一輛出租車從裏面緩緩駛出，黑暗下刺眼的車頭燈光在別墅區入口處拐來，像是一道劃破暗夜的光軌。
确認車牌後，林溪對前座司機說：“可以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