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又一個周末, 因早早被從睡夢中拉起來逛街,大小姐滿肚子牢騷,已經從中心商場這頭抱怨至那頭。
“大伯母生日,随便讓人挑個禮物不就行了, 幹嘛一大早出來選購, 整得無比隆重,往年你過生日, 她們每次送來的禮物也沒見多用心。”
“柔柔, 別人是別人,我們是我們, 都是一個家族計較太多就會失了和諧。”吳戴雲說。
夏柔抱着胳膊無奈向下壓了壓嘴角, “算了,你樂意就好,我不管了。”
“你哪能不管,叫你一起出來就是幫着提建議的。”
大小姐哈欠連連,随手一指,相當不用心地說:“喏, 就那個吧。”
吳戴雲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寵溺地點了下女兒的鼻尖, “你還想不想咱們家今晚好過了, 你知道你大伯母最忌諱大紅色,還給她挑這個顏色的包。”
好不容易選購結束, 時間已經臨近中午, 母女倆在外面的餐廳一塊吃了午餐才回去。
夏柔趕緊上樓戴上眼罩補了個回籠覺,直到傍晚才爬起來不情不願打扮了一番跟随爸媽啓程。
其實兩家原先住得很近, 後來是大伯母聲稱身體不好想要安靜的地方休養,大伯父一家索性搬去了東山豪宅, 每次過去那邊都需要半小時的車程,在半山腰上繞來繞去,一不小心還容易從崖邊墜入大海,因此夏柔一直不太樂意去。
他們一家三口到時,三伯父一家也到了,大家又開始了寒暄,明明不常見卻還要裝出十分親密的模樣,這在夏柔看來極其虛僞。
“夏柔,聽枝枝說你在今年校慶表演上出了意外,平日裏長輩們常告誡做人不要太張揚,容易樹敵,對自己不好。”說話的人是三伯母陸家英。
沒等夏柔反擊,吳戴雲站出來維護:“三妹,你怎麽不說是我們柔柔優秀呢,嫉妒她的人太多,總之沒受傷才是萬幸。人啊,太優秀也不好,容易遭到小人妒忌。”
夏柔聽出了母親的話裏有話,忍不住一個人竊笑。
陸家英臉上有些挂不住,畢竟家族裏這麽些年總有三房嫉妒二房的流言傳出,當下只能順着說:“誰敢說我們老二家的丫頭不優秀呢,有其父必有其女,夏柔得感謝你有一個優秀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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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夏家過去歷史的人都知道,陸家英當年愛慕的是老二夏建業,若不是夏建業一心只有夏柔的母親吳戴雲,或許今天就沒有她的存在了。
聽着對方當面誇贊自己父親,夏柔比吃了只蒼蠅還惡心,而且她注意到自己母親的臉色也不太好,索性見招拆招道:“那是,我爸要是不優秀的話,我媽怎麽能看上他呢,對吧,媽~”
吳戴雲有點不好意思起來,示意夏柔別說這些。
看到陸家英吃了閉門羹的模樣,算是扳回一城。
夏柔從小被教育要尊敬長輩,卻沒說任何模樣的長輩都需尊敬。
不遠處的夏枝觀完全程,灰溜溜上前把母親帶走,以免繼續出更大的糗。
晚餐時間到了。
還在聊天的衆人紛紛移步到餐廳,待所有人落座,首先是身為今日壽星的家族大嫂發言。
夏柔看人的角度總是十分刁鑽,不知為何從小到大她都覺得大伯母有種故意做出‘母儀天下’的架勢,好似自己是那古代皇太後一樣,當然了,大伯母不喜她,這也是夏柔産生偏見的原因之一。
接下來便是各位弟弟妹妹們,以及夏柔這樣的小輩依次送上壽宴祝詞。
諸多繁瑣的‘禮儀步驟’結束然後所有人才能正式用餐。
夏柔雖不喜歡參加家族活動,但今天的晚餐還不錯,很合她胃口。
一個人埋頭吃東西,聽到長輩說她好聽的話便多聽一些,不好聽的話權當聽不見,這是她多年在家族餐桌上練就出來的經驗,絲毫不影響胃口。
晚餐結束是餐後茶會時間。
這個時間一般是男人們聚集在一個屋子裏侃大山論古今,女人們則在另一個屋子裏敘舊拉家常。
至于孩子們,是自由活動。
小的時候,大家都沒那麽多心眼,矛盾也少,夏柔和堂哥堂妹還能玩到一起,現在,她只想能有多遠躲多遠……
特意避開人,夏柔獨自來到二樓的休息室看書,期間只讓人送了杯玫瑰紅茶進來。
正當她看得專心時,房間裏忽然有人闖入,還帶着一股alph息素的臭味。
對于夏柔而言,凡是她不喜歡的alpha,身上的味道她都覺得是臭的。
“你來做什麽?”懶得轉身,甚至懶得擡頭,夏柔的語氣不太歡迎。
夏卓維嗤笑一聲:“真有意思,這裏是我家,進出不都是我随意?”
懶得和他起沖突,夏柔用力合上手中的書,當即起身準備朝外面走。
誰知夏卓維一把用力鉗住她的手腕,玩味一笑說:“幹嘛我一來就要走啊,咱們兄妹之間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生疏了?”
“請你放開!”即使被捏疼夏柔也不想說自己疼了,許是出于身體本能的反應,她總覺得對方有些危險,因為但凡是一個正常人都不會在自己的妹妹面前散發那種類似求偶信息素的味道,讓她感到十分惡心。
“從什麽時候開始?夏柔,你跟見了鬼似的躲我,你小時候不是挺喜歡跟在我屁股後面玩的嗎?”
alpha說着,抓着她的手愈發用力了些,手指恨不得嵌入皮肉裏。
不想與他多費口舌,夏柔用力踹了下他的小腿,而後趁對方吃痛之際欲脫身,哪知沒逃兩步夏卓維幹脆更加過分的直接從身後抱住她。
“我看你今天能跑到哪去!”
alpha占有般地将她禁锢住,在她的發香誘惑下忍不住朝頸部嗅去。
要知道,omega的頸部位置重要到堪比貞操。
在察覺到頸處有噴灑的熱氣貼近時,夏柔驚得大叫一聲,情急之下低頭狠狠在對方的手上咬下一口,血腥氣瞬間彌漫在牙尖,也是這樣夏卓維才松開她,夏柔趁機拼了命往房間外跑去,一路不敢回頭。
會客室裏,男人們高談闊論,煙霧缭繞。
下一秒,門被人轟然推開。
夏柔站在那裏咬着下唇,一副受了極大委屈的模樣。
“你這是怎麽了?”
見場面有些尴尬,夏建業忍不住詢問。
夏柔直接将夏卓維的所作所為一一闡述出來,向自己的父親,更向他的父親控訴對方的惡劣行徑,企圖得到維護與公道。
大伯夏建平聽完滿是不信,言語間皆有些維護自己的兒子,“卓維他八成是在跟你鬧着玩呢,你們是兄妹,有些話是不可以亂說的。”
“是啊,柔柔,這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夏建業問。
“這種事情我犯得着說謊嗎?!”
夏柔控訴,音量都忍不住大了幾分。
大伯的面色有些挂不住,當即命令宅子裏的傭人:“把那個畜生給我叫來!”
與此同時,隔壁房間的婦人們也都紛紛聽到動靜聚集過來。
“媽……”看到母親,夏柔第一時間上前尋求庇護。
“這是發生什麽事了?”大伯母左右環顧,察覺到屋子裏的氣氛不對。
“等兔崽子來了你自己問他。”夏建平不耐煩地說。
沒過太久,夏卓維不情不願從門外晃悠進來,眼角的餘光在瞥見他時,夏柔整個人條件反射地離遠一些。
“卓維,你跟夏柔到底發生什麽了?”大伯母一邊擔心詢問,一邊使眼色讓兒子不要懼怕,有她撐腰。
夏卓維啧了聲,昂首挺胸沒有絲毫理虧的模樣,站在那裏十分老實的交代事情經過,描述成他想要和夏柔聊聊天敘敘兄妹感情,結果被夏柔拒之門外,甚至倒打一耙污蔑他。
“夏柔,你說卓維騷擾了你,有證據嗎?”大伯問。
夏柔果斷将自己手臂上的紅痕展現給衆人看。
大伯母見此便說:“這不能構成我們卓維對你怎麽樣的證據吧。”
“那請問怎樣才算是證據,非要讓我的腺體上留下他的牙痕才算嗎?”夏柔沖女人大聲嚷嚷。
“你鬧夠了沒有?”
許是夏柔當下對長輩表現的大不敬,許是她當着衆人面言語太過露骨,夏建業十分生氣地給了她一耳光。
臉頰傳來火辣辣的刺痛,夏柔不可置信看向自己父親。
“向你哥哥道歉!”夏建業又說。
“我憑什麽道歉,做錯事的是他又不是我。”
越想越委屈,就在眼眶裏蓄滿淚水即将要落下之際,夏柔憤而奪門而出,她一點也不想當着那群人面掉眼淚。
“柔柔!”吳戴雲準備追過去。
夏建業将她喝住:“不管她,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二哥,夏柔這脾氣……”夏建春欲言又止,他回頭看了眼陸家英,兩口子頗有點看熱鬧的心态。
上有大哥大嫂,下有弟弟弟妹,所有人都看着,夏建業夾在中間很是不知所處,既要表現出公正的一面,又不能明着偏袒自己女兒。
“我看你們家夏柔如今是越來越不把我這個大伯母放在眼裏了。”淩曉紅嘆氣。
夏建業埋頭尴尬聽着不做聲。
吳戴雲默默環顧四周,明明是自己女兒受了欺負,現在反而顯得他們家成了罪人,一時氣不過淡淡丢下一句“我去看看孩子”轉身離去。
一路尋至別墅大門口,吳戴雲才從保安口中得知女兒已經乘車下山,立即撥了電話過去,可惜無人接聽。
車子朝下山方向開着,成串的淚水終于控制不住湧出來,不過夏柔并沒有哭出聲,她已經記不清上次這樣哭是什麽時候,情緒崩潰的緣由不僅僅是被騷擾的惱怒,羞憤,更有來自至親之人的不信任與傷害。
一個人哭到後來累了便靜靜坐在後排呆滞,此時車子已經下山駛入市區,沉默了一路沒敢做聲的司機忍不住詢問:“小姐,是直接回家嗎?”
“……我不想回去。”
夏柔盯着窗外,眼神空洞,長睫還是濡濕的。
“就在前面的路口把我放下。”夏柔又說。
“可是小姐……”
“劉叔,拜托了。”夏柔頓了下,努力憋出一個十分勉強的微笑,“放心吧,不會有什麽事,我想自己一個人轉轉。”
劉叔為難地猶豫一番,只好說:“那小姐随時給我打電話,我去接您。”
就這樣夏柔在路口下車,而後一個人在街頭游蕩。
夜裏風微涼,她穿得并不多只好用肩上的披巾裹緊自己,想想自己所謂的臨鹿四大千金頭銜,現在越發覺得是一種嘲諷。
別人只能看見他們家表面上的光鮮亮麗,卻不知所謂的夏家,其實是大伯說了算,父親受制于他,無論是從親情層面,亦或是從企業股權。
好冷。
可她一點也不想回頭,至少今夜,不希望自己被他們找到。
晚上十點,市中心一家日料店結束營業。
在此打工的林溪去到員工休息室換下工作服,殊不知此刻門被悄然推開,門再次被合上時,一股omeg息素的氣味散發開來。
林溪下意識蹙眉屏氣,回頭的瞬間便見到老板的女兒貼了上來,甚至還撕掉了抑制貼。
“請自重!”
她一把大力且無情地将人推開。
“我好喜歡你,如果你願意和我在一起,你就不用繼續打工了,我可以讓我爸把這家店給你管理。”
見身體誘惑不行,omega又擺出實際利益引誘。
“不必了。”
無情推開對方,林溪大步逃離,一刻也不想在那房間多待。
“喂,你是不是不想繼續幹了?”
老板的女兒氣急敗壞追出來,以辭退來要挾。
林溪正好人走到日料店門口,聞言她的腳步滞了下,下一秒繼續頭也不回離去。
晚間的公交車上已經沒有太多人,林溪上車後找了個後排靠窗的獨座坐下,戴上耳機,整個嘈雜的世界瞬間安靜下來。
類似今晚的騷擾,她經歷過不止一次,與其說是習以為常,不如說是早已麻木。
公交車走走停停,林溪側頭看窗外倒退的街景,卻在意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時眼眸不由自主亮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