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章當我死了嗎
第 56 章當我死了嗎
握着刀的手在顫抖,因為太過用力,突出的腕骨像是要崩裂開,周甯緊緊咬着下嘴唇,剛剛利刃剎那劃破皮膚,帶給她的觸感,引起後知後覺的震撼。
有血跡被帶到她的白襯衫上,那是她第一次出手傷人,但她清楚,是為了保護自己。
所以她努力讓自己內心沒有任何負罪感。
現在她整個人死死繃着一口氣,已經解決了兩個人,現在只剩下這個開車的人。
車門确實如周甯所料,不僅是特殊材料,堅固異常,而且有特殊的機關,她出不去。
“你最好”周甯深吸了一口氣盯着對面,一直平靜到近乎異常的男人“自己打開車門,讓我下去,或者自己下去,讓我開車。”
“我?”瘦弱的男人,應聲擡眼,随意瞥了眼倒地的兩個男人,渾不在意“周小姐,你說狠話前,要不要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
他的聲音粗噶,帶着獨有的陰狠。
面前的女人很美,哪怕是穿着最普通的白襯衫牛仔褲,頭發淩亂的披散着,白皙脖頸上有礙眼的血跡,素來剔透靈動的眸子此刻冷意滔天,也蓋不住這張實在賞心悅目的臉和窈窕身姿。
“這兩個人被你解決了你也出不去”他忽然笑起來,裸露出黃黑不齊的牙齒“還有40分鐘的路程,周小姐,不想見自己的父親嗎”
父親?
周甯眉心一跳,思緒被抽離一瞬,他們把父親也綁了嗎,不是她想的父親也配合了的那樣嗎?只是恰好被拍了……
接受手腕一酸,力道被卸了幹淨,刀體咣當墜地的聲響擴散開來。
遭了,周甯下意識彎腰去撿,手剛伸出去,就看見它從自己身側劃過,到車廂的角落裏。
自此,她失去了自己的唯一獲救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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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把後背暴露在這個男人面前,她才意識到,先前的兩個人頭腦簡單,而此刻面對的這個男人,心機深沉的多,肢體也靈敏到極致,而且知道的此她想的多。
應該是孟家內部的人,兩個人的眼神對上,無聲的博弈着。
“你們綁我是為了傷害溫邵”周甯一錘定音,譏諷一笑出聲
“沒有用的,即使半個小時,我要是想死,也有好多種方法,但我不該死。”
對于周甯醒來這麽短的時間沒,能準确的猜到意圖,男人內心有些驚訝
“你确實是個聰明的人”他不吝誇贊,下一秒又沖她遺憾的搖搖頭
“但周小姐,很可惜,你沒有繼續行動的任何機會了”
他手裏攥着的是周甯的手機,顯示的來電提示是溫邵。
只是看見那個名字,周甯內心深處的情緒就要迸發,明明先前一直努力穩定着,可現在呼吸卻肉眼可見的快起來,她有點想哭。
眼底的水汽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蓄起來,反應過來他要幹什麽,周甯抹了把眼淚,吼出聲
“你到底要幹什麽!”她壓抑許久的情緒崩潰起來
“為什麽總是要在一切快好起來的時候變成這個樣子!我甚至不認識你們!”周甯慢慢蹲下去,雙手捂住臉,語氣是極致的痛
“我甚至不明白,為什麽我的親生父親都要這樣子對我,為什麽也要參與這場綁架殺害親生女兒的局,更可笑的是我會信兩次。”
被莫名綁架到這裏,從醒來到現在,她從沒放棄過自救,哪怕是半夢半醒時聽見這兩個綁匪,低語道出事情的真相,她父親确實受傷了,為了豐厚的醫療費,毫不猶豫的配合拍了視頻。
即使這樣,她也保持着明面上的平穩。
可就是這一瞬間,她最珍視的人的命運,或許被握在這個男人手裏,這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無力絕望,讓她那根弦那口氣崩斷了。
“我不會幹什麽”男人冷眼旁觀,綻出絲絲笑意“只是告訴他,你一會具體在那座山頭”
他在想那裏讓她猜出了,她父親周謙本人極其重組家庭同意诓騙她的事
男人劃了接聽,把手機仍在周甯懷裏,她立刻又止了所有的負面情緒,她知道男人的意圖,故意激怒她。
她表現的越崩潰越無助,溫邵就會越聽不下任何勸阻,不顧一切的加快速度找她。
然後最快速度的進入孟家的圈套。
“周甯,你在聽嗎?你現在在那,是在車上,還是被帶到了其塌地方”
溫邵幾乎每五分鐘開車間隙撥一通電話,這是第一次被接通,他立刻剎了車。
記憶裏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在空氣中傳進耳膜,在腦海裏擴散開,能聽出他很焦急。
“ 溫邵 ”她低頭出聲喚他,嘴唇顫抖。有塵埃落定的意味。
瞬間,兩人雙雙落下淚來。
十幾個小時的斷聯,知道彼此都将身處險境的無能無力,為了強大為了心無旁骛,甚至不敢想到彼此。
世界突然靜下來,溫邵喉結滾動,應了一聲,那麽艱難,那麽疼,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字“嗯”
“你聽我說,我一點都不怪你,我被綁到這裏,是我自己有不該有的期望,被人利用這點。你那麽聰明,也能看出孟家的計劃,所以不要過來,你比警察早來不了多久。”
周甯最害怕的就是,他不顧一切的找過來。
聽見她那句,不怪他什麽,溫邵胸腔像被石子狠狠摩挲,為數不多的拒絕她的請求“這件事我絕不答應”
電話那頭,他眼底的紅吓人,語氣溫柔又殘忍。
“當我死了嗎?你還在路上。”
溫邵确定下來,她一定是在路上。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溫邵!”周甯不知道還能怎麽勸阻他,急火攻心聲音嗚咽,斷斷續續的,雙手把手機抱在懷裏,只恨不能穿過去
“你仔細想一想好不好,你要是為了這件事來把我救了,我也不領情,你要是受傷了,我永遠不會原諒你,也不原諒自己,你不要跟哥哥一樣”她有些說不下去,別過頭吐出一口郁氣“是因為我受傷或者離開,可以嗎?”
自從喜歡上她那天,溫邵自己都不允許,自己有一天會讓周甯用這樣無奈崩潰的語氣同他說話,同他商量任何事。
這些年,只要周甯有任何難處,稍微開一下口,他就會依着她,可這次不行。
“周甯,我保證,我會把你安全的帶出來,我也會安全的出來。”
他的承諾一向真摯可信,她一直無條件相信,可這次卻并不贊同,一直無聲的搖着頭。
手機已經被男人上前搶了去,周甯還有話沒說話,想去搶回來,不過須臾之間,腰下一點冰涼刺痛。
一根注射器正插在她腰下,男人一只手接過電話,一只手摁着注射器向裏推近。
周甯最後能看清他的嘴唇翕動,垂向她的陰毒目光裏有勝利者的輕蔑,然後腰上的藥物發作,意識消散,倒在車廂。
“從川州到滇南的邊境線,看到的第一個山包開始數,第十四個”男人蹲下身子一只手鉗住周甯的臉,仔細打量。
“孟蒯一點都不怕嗎?這麽詳細。”溫邵臉色是從未有過的沉冷,發動汽車。
“因為我們可以篤定,你們不會再走出去,溫大少,聽說您父親在西部又進了一級。”男人嗤笑了聲,捋起了褲角,小腿是假肢,目光陰冷,近乎咬牙切齒的緩緩道
“她長得和她哥哥很像”
這是他留給溫邵的最後一句話,随後利落的拔出電話卡掰斷,走到駕駛位,摁開窗戶,将手機扔到不知道那個角落,啓動車子向深山駛去。
九年前的夏天就是在這附近邊境線,周時南外派絕密任務,卧底滇南制毒窩點一年半,後來在一場大規模龍頭級交易中,他和警方裏應外合,一個不留的端掉其窩點。
這個男人是周時南卧底期間的“朋友”,好幾次周時南被懷疑時,他站出來為其擔保,後來周時南被證實是卧底,他硬生生被砍掉了一條小腿。
從此換上了假肢,從此他對周時南恨之入骨,任務結束,周時南立功,繼續回西部原部隊服役,他大學畢業那年回京休整,當年被端點窩點手下幾個殘存手下,進行報複。
他就是幕後策劃者,那天的計劃很成功。
周時南的汽車在馬路上失控,其實本來他可以不用死的,但他為了不危害人民群衆生命安全,選擇撞向馬路邊的栅欄,調轉方向盤時與他們安排好的大貨車相撞。
車後的鋼筋,因為沖擊的巨大慣力,猛然向前遞去,最後穿過汽車前面的玻璃,直直插入他的身體。
其中最致命的是心髒被穿透的那一道。
事故發生後,專案組展開調查,給出的結論是汽車失控意外事故,貨車司機被無罪釋放,可就是從那一天開始,某個警號被啓動,再次順着這個藤打入了毒販網內部。
三年後,周致文孫槿得到了遲到的真相。
再說回孟蒯這個人狡詐成性,篤定溫邵在周甯的事情上會喪失絕對的理智,在溫邵面前讓他兩天找到地方,正可以讓溫邵最快速度找到他布置好的一切中,也可以為他的通緝拖延時間。
而在這個男人面前,說的卻是,等将要到目的地,可以通過電話告訴他,他們具體的位置。
孟蒯巴不得溫邵快點落到他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