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計謀

第七十四章 計謀

三人坐上了桌, 不尴不尬不說話,虞媗只顧夾菜給圓圓吃。

他們母子倆坐的近,蕭複坐在他們對面, 看着他們吃,圓圓不怎麽挑食,虞媗夾在他碗裏的菜, 他都吃幹淨, 小嘴巴就沒停過, 腮邊沾了米粒。

蕭複胸口柔軟, 不由伸手過去抹掉那粒飯。

圓圓明顯愣了下,随即哼聲, 腦袋撇開。

虞媗眼皮擡了擡, 終是沒開口。

蕭複已經很久沒同她坐在同一張桌上吃過飯, 久的他都快想不起來,他們以前坐一起用膳是什麽樣的。

三年時光,他已經從她身上看不到任何以前的影子,從前嬌美溫軟的女人變得冷淡薄情, 她所有的溫情只留給了圓圓。

蕭複先笑道,“我并沒有想要你們陪我過年。”

虞媗立即放下筷子, 用手絹擦了擦唇,抱着圓圓下地, 準備走。

蕭複匆促攔住她道, “等等。”

虞媗神色涼薄的注視他, “蕭複, 你還想要如何?”

她長了張很秀氣、很妩媚的臉,她笑起來時眼眸淺彎,眸底如星河璀璨, 她哭時我見猶憐,縱使蕭複再煩躁,都能勉強抱懷裏哄一哄。

可唯獨是這副冷情模樣,讓蕭複不知所措且失落。

他忽而道,“帶着孩子,陪我去街頭晃晃吧。”

虞媗靜默着,未幾攙起圓圓朝外走,蕭複跟在他們身後,三人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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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這一天終歸是熱鬧的,哪怕知道可能要打仗,街頭還是有很多人出來夜游。

建邺城這裏的習俗在某些方面和鎬京很像,只不過這裏地方小,沒什麽看頭,左不過是人看人,有很多孩子聚在一起嬉戲,個個手裏拿着花燈或者玩偶,大人們怕他們丢了,都跟在旁邊,時不時叫着別亂跑。

蕭複低頭瞧圓圓,他眼裏藏着渴望,過早當了皇帝,他比一般孩子懂事,要聽話,不惹事,不能讓母親擔心。

蕭複微抿嘴,挪步到攤前買了盞小老虎燈遞到圓圓跟前。

圓圓有些想要,可是他記得蕭複不好,攥着小拳頭遲遲不接。

蕭複便将老虎燈給虞媗。

虞媗從蕭複手裏接過老虎燈,極自然的拿給圓圓道,“圓圓喜歡嗎?”

圓圓小心翼翼握着燈柄,瞅着老虎燈咯咯笑道,“喜歡。”

哪有小孩子不喜歡這種東西,蕭複知道,虞媗也知道,她和蕭複有間隙,不能讓圓圓因為她的原因,就扼制自己的喜好。

日子久了,孩子也會生怨氣的。

蕭複彎着唇,靜靜凝視着他們,很不可思議,妻兒在側,這美夢也該醒了。

“把衛國的地圖給我,我需要五天時間。”

虞媗揚起眉,終于肯看他,“朝中主和的大臣衆多,哀家若殺一人,會引起衆怒嗎?”

蕭複笑道,“會。”

虞媗道,“現下朝野上下激昂,只有那些老臣還在遲遲猶豫,哀家殺了一人,難道他們不會老實?”

蕭複有點想笑她單純,但還是一本正經道,“這些老臣都是衛國棟梁,你根基未穩,殺一人,其餘人勢必會借此為由生事,不若想辦法讓他們站隊。”

虞媗沉思,四位輔政大臣以孫周為首,紛紛不同意出兵,還是提出先議和,之後若行不通,再行戰事。

可議和明顯是不可能的,耽擱下去,只會對出兵不利。

勸是勸不動的。

“據我所知,這四個輔政大臣很快就要致仕了,他們自然更傾向主和,但他們的兒子還在朝中任職,若你從那幾人下功夫,應該會事半功倍。”

升官發財,貪污腐敗,威逼利誘,總能叫他們服軟。

虞媗記下了,剛想說走。

蕭複跟身後的侍衛道,“送他們回宮吧。”

他今日倒不死纏爛打了,虞媗面色古怪的瞅他一眼,便在侍衛的護送下上了馬車,往皇宮駛去。

蕭複呆立在街頭,目送着馬車行遠,到看不見才收回目光,準備回去。

忽然人群中傳出女人的哎呦聲,他向來不愛管閑事,本是要走,卻見一男子慌亂的從人堆裏沖出來,他懷裏抱着個懷孕婦人,那女人顯然疼的暈了過去,蕭複就看那男子跑了一路,挨家挨戶的找醫館,最後在路邊行人的指引下進了一家藥鋪。

蕭複有一瞬想到了虞媗,三年前她懷着孕,身邊沒有人照顧,跟着虞朝曦來到衛國,其中艱辛不知有多少,他身為丈夫,沒做好丈夫該做的,身為父親,也沒疼過孩子。

如今孑然一身,他竟是一無所有。

——

虞媗回宮後,着人去調查四位輔政大臣的嫡子。

沒兩日就被她查出,這幾位嫡子私下并不幹淨,或狎妓、或中飽私囊、或受賄。

她把這四人叫到一起,挨個念着他們的罪證,只把這幾人吓成了蔫鹧鸪,讓他們幹嘛就幹嘛,哪還管什麽主戰主和。

轉頭虞媗也好言好語的告訴他們,只要勸他們父親主戰,她可以既往不咎,還能給他們加官晉爵。

這一番恩威并施下,幾人連忙答應了下來,不出三日,就叫四位輔政大臣改變了主意,他們帶頭主戰,舉朝其他大臣便沒了争議,不願意也只能順從。

另一頭,衛國地圖送到了蕭複手裏,蕭複花了五日時間将地圖摸清楚,到第六日,派人入宮請虞媗過來。

虞媗來時帶着羌烏和虞朝曦。

四人擠在小小的屋子裏,當中放一張地圖,地圖上安插着黑色鉚釘,順着衛國邊境一路北上蜿蜒至大雍的臨安城。

蕭複手指着臨安城道,“這裏多水域,高仲是我帶出來的,他不善水戰,所以他不可能從這裏進發。”

虞媗問道,“你說這個有什麽用?高仲完全可以按照上回路線強攻。”

上回的路線是蕭複定下的,當時蕭複想用最快的時間攻下衛國,就定在巴州,巴州地廣人稀,将好和衛國的西林城相鄰,西林城這裏一旦被攻下,建邺城就在它身後,很快也會被攻破。

蕭複對她微笑,“上回路線是很好,高仲确實可以照用,可你都知道會走這條路,你總不會坐在城裏給他打。”

羌烏背靠着門道,“你能別啰嗦了嗎?裝模作樣,還以為會什麽神機妙算。”

蕭複睨着他冷笑,“你不想聽,可以滾。”

虞朝曦倒是笑着打圓場,“照你所說,高仲應當不敢打西林城,也不會走水戰,那就剩最後一條路。”

他手按在左下角的撫州,“這裏嗎?”

“高仲手掌五十萬人馬,若全部走撫州,那只要在撫州設下埋伏即可,但不排除他會兵分兩路,一路攻撫州,一路攻西林城,”蕭複緩慢說着,拿起筆在地圖上勾勒出行軍路徑,“兩頭攻,前後夾擊,将建邺城堵死,我們沒地方跑,這應該是他想做的。”

三人俱震驚,若高仲這麽打,他們還真無處可逃。

蕭複換只毛筆,沾上紅墨,在撫州、西林城、臨安三地畫上一撇,“你們手中有三十萬兵,也分兩路,西林城留守二十萬人馬,剩餘十萬走水路攻臨安城,繞道截斷他們的糧草,自後方包抄,即可和西林城的兵馬裏應外合,反擊撫州。”

衛軍屬南軍,深谙水性,走水路對他們來說極其有利。

羌烏道,“說什麽屁話,你的意思是直接不管撫州,任他攻陷了?撫州百姓怎麽辦?”

虞媗一下勾唇,略微激動道,“可以先将撫州百姓撤離,留他一座空城。”

“說的是,高仲發現是空城,必定有所警惕,只要有人引導,讓他誤以為城中有埋伏,他定不可能貿然沖進去,”蕭複贊許道。

這樣就可以拖延一陣,等兩軍彙合前後攻他。

虞朝曦有些疑惑,“可是若他仍率所有兵力攻向西林城,你現在說的不是都算空談?”

“高仲為我麾下最得力将領,當初屢次出兵,都由我親自指揮,指哪兒打哪兒,他了解我就如我了解他,我活着,他就不可能只攻西林城,”蕭複道。

虞朝曦記起他率兵從無敗仗,當初青州就是被他攻下的,各地節度使也因此大傷,他這種人是天生的将帥,猜無遺漏,聽他的斷不會有問題。

羌烏見不到他這副勝券在握的姿态,潑冷水道,“你怎麽就那麽肯定,西林城我軍能打敗雍軍?他們人那麽多,分過去三十萬,我們也抵不過。”

蕭複鄙薄笑道,“像你這種沒上過戰場的軟蛋自是不懂什麽叫計謀。”

羌烏當即被他激怒,“你一個喪家之犬在我跟前吠什麽?若不是太後娘娘,你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蕭複撂了筆,乜他,“滾!”

羌烏拳頭都捏起來了。

“羌烏,別打架,”虞媗制止道。

羌烏立即洩氣,撇開臉背身站到門邊。

蕭複扯唇道,“西林城也可以如法炮制,将整座城僞裝成空城,城門大開,弓箭手藏在暗處,只要他們進入,立刻射擊。”

妙!

虞朝曦都想拍手稱妙。

虞媗胸口砰砰跳,盡力穩住聲道,“這計策可行,哀家現在回去叫人準備。”

蕭複笑望着她,“撫州你打算派誰過去?”

虞媗側頭看了看羌烏,他太沉不住氣,若讓他單獨前往撫州詐高仲,很可能會失敗。

蕭複慢慢朝她走近,柔柔說,“我去,只有我去,高仲才會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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