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婚宴當天,羅睿之志得意滿地坐在席中,聽着衆人恭賀他享齊人之福。
嬌妻在懷,羅睿之本就興致高昂,一想到夢漁即将受辱,又高興得多喝了兩杯酒。
就在衆人推杯換盞、笑聲不斷的時候,熱鬧的鼓聲一停,琴音響起,不柔不矯,仿若金戈鐵馬踏風而來。
肚子裏有貨的人驚嘆:「是《廣陵散》!」
他的話音剛落,衆人齊齊看向觀景臺,都想知道撫琴之人是誰。
只見夢漁一襲紅衣,黑發用木簪草草绾着,不以金玉裝飾,更顯麗質天成。
聽着衆人驚嘆的聲音,羅睿之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夢漁羞辱過他的事,此時此刻竟不再重要了。
婉風見他癡迷地看着夢漁,不動聲色地将酒杯遞到他唇邊,一杯又一杯,直到羅睿之連話都說不太清,她才停下手。
夢漁已經換了幾首曲子,如今在彈的是《梅花三弄》。
琴音軟了些,卻還是那麽冷。
又有人道:「『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想來彈琴之人亦清高孤傲。」
羅睿之聞言,嗤笑道:「清高?是!她清高極了,不也還是我的妾嗎?」
他搖搖晃晃站起身,喝道:「顧夢漁,滾過來伺候爺喝酒!」
夢漁卻頭也不擡,依舊專注地撫着琴。
如此不給面子,羅睿之自然又惱起來,他氣急敗壞地命人将夢漁帶過來,婉風立刻起身扶他,邊同賓客道歉,邊三言兩語間攔住了要去抓夢漁的仆從,将他打發去廚房端醒酒湯。
羅睿之腦中昏昏沉沉,什麽都忘了,只記得顧夢漁不聽話,他要給她點顏色瞧瞧。
于是他揮退扶着他的人,踉踉跄跄往觀景臺走。
婉風自然帶人追了上去,只是無論怎麽追,都和羅睿之差了幾步。
等羅睿之走到假山前,夢漁側身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輕聲道:「我嫌你髒啊。」
羅睿之氣得連路都不看就往前沖,一腳踩空,掉進了湖裏。
水花四濺之時,琴弦随之斷開,夢漁驚惶地起身,婉風凄厲地哭號,宴上一片混亂,趕來救人的侍從總是被不知從何處伸出來的腳絆倒,好不容易擠到觀景臺前那條小道,又被哭暈過去的婉風夫人攔住了路。
那小道狹窄,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侍從當機立斷跳下湖,試圖游過去救人。奈何時機稍縱即逝,羅睿之的屍體已經浮了起來。
夢漁掩面,笑得渾身都在顫抖,衆人還以為她是傷心。
唯獨靖國公家的二公子不那麽覺得。
他在假山旁邊躲清靜,恰好看到了夢漁挑釁羅睿之。
他走到夢漁身旁,趁衆人不注意,往她手中塞了一張紙條。
紙條上寫:【他髒我不髒,誠邀姑娘七日後于醉仙樓一見。】
夢漁明白沈二看到了一切,卻還是幹脆利落地将那紙條燒了。
千帆問:「姑娘要去見他嗎?」
「不見。」
「可他看到了姑娘……」
「無妨。」
夢漁見千帆和曉霧擔心,解釋道:「萬事講究個證據,沈家二郎上下嘴皮子一碰定不了我的罪。可我要是在羅睿之頭七剛過就同他私會,定會引火燒身。我和他本無交集,為何去見他?這才是怎麽說都說不過去的事。」
何況……夢漁知道,沈庭舒會去顧家提親,而之前無能為力的顧家夫妻,會在沈庭舒登門之後,「排除萬難」将她接回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