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沈庭舒是個棘手的對手。

可夢漁不怕他。

不是因為她多出一世記憶,而是因為輸贏不是最後才定的,人在害怕的那一刻,就已經輸了。

夢漁緩緩走下樓梯,每邁一步,沈庭舒的笑容就大一分。

他當着識春的面攬住夢漁的腰,嗅着夢漁耳畔的頭發,像一條纏上了獵物的蛇,正在品鑒獵物的味道。

而他看着識春的眼睛,也如毒蛇一般,發出熒熒綠光。

識春頭一次在沈庭舒身上感受到了愛情之外的情緒,她扶着欄杆的手在顫抖,恐懼沖散了所有風花雪月。

人,無論腦子裏正在發什麽昏,真遇到死亡的威脅時,只會留下求生的本能。

她逃也似的跑出了夢漁的院子,沈庭舒卻不去攔她。

逃得出夢漁的院子,逃不出沈府。

逃出了沈府,又能往哪裏去?

謝府可不是她的退路。

若她爹娘愛護她,根本不會讓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兒住到姐夫家。

沈庭舒說:「我們打個賭吧,就賭謝識春能不能活?」

夢漁說:「我押她能活。」

沈庭舒嘆道:「那我只能押她會死了。」

夢漁問:「那我呢?」

沈庭舒答:「還不到死的時候。」

夢漁明白,官差不太進得來,女人不太出得去,後院就是這樣一個常常發生「意外」的地方。

沈庭舒自信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是應當的。

他要的就是這種理所應當。

夜深,夢漁在燈前寫下最後一個字。

「曉霧,替我送一封信。」

曉霧乖巧地應了,帶着信出了門。

只是她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隔了幾日,沈庭舒将兩個荷包扔到夢漁面前。

一個是識春的,一個是曉霧的。

「你輸了,該用什麽賠?」

「公子想要什麽?」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還能給我什麽呢?我好像做了個賠本的買賣。」

夢漁道:「确實。我不僅沒有能賠給公子的,公子還讓我見識了什麽叫『無毒不丈夫』,橫豎看都是我賺了。」

「你要是沒這麽聰明就好了,我也就不會這麽舍不得。」沈庭舒給夢漁戴上一對玉制梅花耳墜,語氣溫和,「朝顏公主設宴,你準備一下,陪我赴宴吧。」

朝顏公主最喜歡梅花,每到府中梅花開放的時候,她就要邀請親朋好友共聚一堂,吃酒賞花。

夢漁也是陪沈庭舒赴賞梅宴的時候才知道他為什麽要納自己為妾。

她的眼睛,同朝顏公主有七分像。

上一世,夢漁就死在朝顏公主的賞梅宴上。

哪怕隔世,夢漁依然能記起難以呼吸的絕望,能記起沈庭舒看着她因窒息而面容扭曲時,那個無聲的笑容。

謝一塵醉死過去,沈庭舒握着他的手,掐住夢漁的脖子,直至她斷氣。

夢漁咽氣後,沈庭舒剝光他們的衣裳,交纏他們的身軀——他要朝顏公主後悔選了謝一塵。

沈庭舒在得到夢漁之後才明白,他心底的欲望不是用相似的面容就能填滿的。

擁有了贗品,真品反而更讓他抓心撓肝。

沈庭舒終于承認,他愛的不是朝顏,而是公主。

夢漁和朝顏不僅容貌相似,連傲慢時的神态都相似,可夢漁沒有權力,她就只能是個劣質的贗品。

沈庭舒摧毀一切的欲望在直視自己內心的那一刻攀至頂峰,于是他精心為謝一塵和夢漁設計了一場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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