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按照沈庭舒的計劃,第一步是灌醉謝一塵。
謝一塵性格溫和,不容易被激。
可他一見夢漁就明白了沈庭舒心裏想的到底是誰。
且不論他和朝顏公主是否恩愛,謝家的兩個女兒可都折在沈家。
沈庭舒這是耍着他們謝家玩兒呢。
今天更是蹬鼻子上臉,當面挑釁。
泥人尚有三分脾性,謝一塵這時候再不計較就不是涵養好,而是軟弱可欺了。
沈庭舒算準了這點,在宴中不斷和謝一塵交鋒,不經意間,酒一杯一杯灌了下去。
朝顏公主直到宴會進行到一半時才到,她得父兄寵愛,手下掌着實權,雖然算不得日理萬機,卻也忙碌。
這時謝一塵已經有了醉意,像一只蓄勢待發的豹子,随時會一躍而起咬斷對方的脖子。
侍女上前,同她将今日宴中發生的一切上報,朝顏公主的目光先落在沈庭舒身上,又流轉到夢漁臉上。
朝顏公主貌美,可少有人敢直視她的臉。
皇家公主身上自有不怒而威的氣度,何況朝顏手中握有生殺大權?
她吩咐人将謝一塵帶下去休息,又命人将夢漁帶到她面前。
夢漁恭恭敬敬地跪地行禮,朝顏公主卻沒讓她起來。
「摘下你的面紗,擡頭,讓本宮仔細瞧瞧。」
夢漁仰頭,兩雙相似的眼睛對視的那一刻,全場寂靜,顯得朝顏公主的笑聲尤為突兀。
「好漂亮的姑娘,沈大人有福氣。未曾恭賀兩位新婚,倒是本宮的不是……」朝顏公主摘下她手上的玉镯,戴到夢漁的手上,「就将這镯子賞給你們吧。」
她說的是「賞」,沈庭舒也就需要跪下謝恩。
滿庭賓客,唯獨沈庭舒和夢漁跪着,朝顏公主視而不見,慢條斯理地喝着茶,遲遲不讓他們起來。
所有人都看懂了,公主這是在替驸馬爺出氣,也是在給自己立威。
不是什麽人都配肖想她的。
夢漁想的卻是,朝顏公主聰明有手腕,沈庭舒卻能在公主府完成殺人嫁禍的計劃,确實有些才華,怨不得他心有不甘。
只可惜他不明白,越是身居高位野心勃勃的人,越不喜歡在枕邊放一條毒蛇。
沈庭舒是個聰明人,但朝顏公主不能從他身上得到任何好處,反而還可能會被他當成養分——
從小聽帝王術長大的公主怎麽可能犯這種傻?
即便沒有謝一塵,沈庭舒也絕無可能當驸馬。
朝顏放下茶盞,伺候的侍女卻沒接穩,茶水灑了夢漁一身。
朝顏這才将夢漁扶起來,溫柔道:「你沒事吧?」
夢漁搖頭,朝顏吩咐侍女帶她下去換身衣裳。
上一世,夢漁的衣裳也被弄髒了,是沈庭舒做的。
就在她去換衣裳的時候,沈庭舒拎着酒壺來尋她,給她灌下幾杯酒後,扶着醉眼蒙眬的她往謝一塵休息的屋子去。
這一世,雖然沈庭舒沒動手,夢漁的衣裳還是髒了。
她脫下髒了的衣裙,換上幹淨的衣裳,很合身,仿佛為她量身定制。
「噠、噠、噠——」
是沉穩有力的腳步聲。
推開房門的依然是那修長有力的手,沈庭舒找來了。
他手上拎着一壺酒。
夢漁的目光落在那白瓷執壺上,這一世,她不曾虛與委蛇,他們不曾恩愛纏綿,相互防備之下,沈庭舒要用什麽借口騙她喝下這壺酒呢?
沈庭舒突然笑了,他坐到桌前,自斟自飲了一杯。
「顧夢漁,你覺不覺得你渾身都是破綻?
「我自問就算沒有潘安之貌,也不至于讓一個女子一見就生了恨。
「你從未見過我,卻了解我、恨我……我對此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昨天,我做了一個夢。」
夢漁的眸子顫了顫:「什麽夢?」
「一個殺了你的夢。」
「只是夢嗎?」
夢漁坐到桌前,同沈庭舒面對面。
「你今天本就打算殺了我吧?」
沈庭舒給夢漁也斟了一杯酒:「我只是好奇,那夢中的場景,是過去,還是未來?」
夢漁舉起酒杯,聞了聞:「怪力亂神之事純屬無稽之談,想來是公子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沈庭舒挑眉:「你平淡得不像在讨論自己的生死。」
夢漁笑道:「因為我也在想該怎麽要你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