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萬事順遂

萬事順遂

今天是期中考試前上的最後一天課。

語文課上,還剩最後五分鐘下課時,周蕊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翹着蘭花紙指指點點,“來,都把那個什麽,去年的套卷拿出啊。”

坐在最後一排的雲為夏恍若未聞,穩如磐石。

她的卷子放在教室最後面的櫃子裏了,離她不過兩三步的距離,但既然都要下課了,那就不拿了吧嘻嘻。

于是雲為夏繼續優哉游哉地撐着臉,坐等下課鈴——雖然有的時候即便下課鈴響了周蕊也不給下課。

“沒有帶的和同桌一起看啊。”周蕊見班上很多人都沒帶,又補了一句。

雲為夏:“……”

我只是想靜靜地坐在這到下課,雲為夏抽搐着嘴角,心中暗道。

但之前和段淮之共用一本地理書的經歷着實尴尬,她實在不想再經歷一次。沒辦法,她只能将椅子拖拖拉拉地一點一點移到後面,抵住櫃子,探手翻找她的卷子。然後她就看見段淮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站起身貓腰奔到了他自己的櫃子旁。

這下,雲為夏的額角也跳了兩跳,不禁有些想笑,大概兩個都不想互相麻煩的人坐在一起就是這樣的吧。

拿到卷子後,雲為夏又慢吞吞把椅子挪回原位,随意地将卷子往桌上一扔,與這幾張害她耗費好大一番力氣移椅子的東西幹瞪眼。

下課鈴在三分鐘後響起,周蕊出乎意料地沒有拖堂,準時下了課。

下一節是歷史,老吳給他們布置了幾頁練習冊上的題,限時完成。

雲為夏有點犯愁,有些知識點只能在課本上找到原文,而按她的習慣,一般都把書放在右手邊,但是這樣當她需要看書的時候,基本一大半的目光都可以投到段淮之身上。不是她故意想看的,只是轉頭翻找知識點的時候這也是難以避免的事。

而如果放在左手邊的話,她的右手在寫字的時候又會有很大概率一個不小心肘擊段淮之。畢竟課桌就這麽大,二人身形又都比較出挑,平時寫東西也都是縮手縮腳的。

所以最後雲為夏還是把課本放在了自己右手邊,而段淮之應該和她有同樣的顧慮,且二人放書的習慣也剛好相反,于是他也把課本放在了他最常放的那邊,他的左手邊。

于是兩人的課本就這樣再度挨在了一起,隔着一條淺淺的桌縫。

這時候的氣氛就很微妙了。

不是那種旖旎暧昧的微妙,而是那種,雲為夏不敢擡頭看課本,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擡起頭直直地,随機地,毫無軌跡地,随便盯上課本的一段話,看了許久都找不到答案,或者說是根本沒看進去的微妙。

雲為喜想把自己的手劈了,把段淮之的手劈了也行。

最驚悚的一次,是她有個知識點在書的右半邊,段淮之剛好在看他自己的書的左半邊,而當雲為喜擡起頭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她只能視若無睹地盡力忽視旁邊人的存在,飛速地浏覽書本內容尋找知識點。

當時,盡管段淮之只是在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地看着那堆文字,雲為夏卻感覺他的目光十分熾熱,通過那薄薄的紙張傳遞到了她這邊,使她的腦子像着了森林大火一般,難以克制地燒灼起來。

于是雲為夏盯着書的右下角看了好久,好久,企圖麻木自己。段淮之也一直沒有扭頭,應該是在認真地找知識點,二人都只是靜靜地看着書本。

最終,是雲為夏先敗下陣來。她轉過頭,将目光凝聚在自己的練習冊上。

她還是做不到,做不到坦然自若地看向他,做不到大大方方地與他坐在一起,即使是隔着兩張桌子間寬大的縫隙,做不到不去幻想一些白日煙火,天方夜譚,即使從未得到真實的回應。

因為她清楚地知道,每一個看向他的眼神中,都有太多太多複雜荒謬的,說不清道不明,不應該存在的情緒。

不僅是目光,還有心跳與呼吸,它們都是趕不上自己的影子,總會洩露這些秘密。

那她就站在熾烈的太陽下,一遍一遍地将其反複烘烤,散發出風過栀子花開的清香,即使冒着與那璀璨中心的,桔色的核流淚對視的風險。

期中考試前的那天下午,陽光正正好好,穿過雲罅。至少風不會停,槐花還會開,這個熱烈的夏天依然在。

那就一切順利,萬事順遂吧,雲為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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