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頂峰相見

頂峰相見

頒獎典禮結束，各班同學們返回教室。

年級頒獎完後是班級內部頒獎，先頒發的是總分班級前十，然後是單科前三名。

頒發語文單科獎的時候，老吳不緊不慢地念着獎品介紹，殊不知前面的三個人已經碎成了四個人。

雲為夏是真的感覺自己要裂開了。她右邊是一位不是很熟的男生，左邊是段淮之，三人隔着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中間大概還可以塞下三個人。而偏偏現在只有他們三個人在前面，雲為夏還站在中間，這個站位還是她自己作死作出來的。

她本來是打算讓班級第一，也就是那位不太相熟的男生先上去，自己這個班級第二再走過去，這個順序很客觀很合理，實行得也很順利，然後她就站在了C位。

她忘記考慮這點了。

不過她起身的時候看見段淮之也猶猶豫豫，似乎也是在等她走上去後自己再走。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得頂着兩邊兩個人的十分僵硬的氛圍，繼續一動不動地站在這裏。

雲為夏臉上帶着一個十分牽強的，看起來命很苦的笑容，三人的頭的朝向出奇地一致，都在死死地盯着教室最左邊講臺旁的老吳。

老吳好似沒感覺到這三股無形且微弱的壓力一樣，語速十分平緩地繼續介紹獎品。在雲為夏感覺自己臉都要笑僵了的時候，老吳終于念完了獎品介紹，開始繼續宣讀獲獎同學的名字。

高一四班的成績分流很明顯，九門學科27個獲獎名額，最後站在臺上的也只有13個人，一個人拿四張、五張的都有。不過老吳還是讓他們分了兩排站，男生在後，女生在前半蹲。

“咔嚓——”少年們意氣風發的瞬間在此定格。

從高一開學到現在，深中舉辦的以年級為單位的頒獎儀式有兩次，第一次的時候，雲為夏坐在臺下，看着臺上獲獎同學的名字，有很多熟悉的，也有很多沒見過的。第二次，她站在臺上，看着臺下的一張張面孔，也成為了那些她曾仰望過的，不知姓名的人。

當時她體會最深刻的，竟然不是成就感、滿足感、自豪感當中的任何一個，而是強烈的不真實感。而此時此刻，在教室裏，空間範圍小了，這種不真實感也更明顯了。就好像她不應該站在這裏，不應該得獎。

就好像上周的班會課，老吳給他們總結成績，雲為夏本覺得自己能進班級前十就已經很不錯了，結果是完全沒有想到的，她拿了一個稍微靠前的名次的那個時候一樣。

但是如果沒有拿到這樣的成績和名次，她應該也會對不起自己的付出與執着吧。也可能是輕舟已過萬重山，既然已經登到高處，再回頭也只會看見沿途的玫瑰瘋長，蓋過了她曾費勁千辛萬苦穿越的那片荊棘叢。

無論如何，結果總是好的，這樣就夠了。

當天的班會課，成績出來後，座位也要有大調整了。

雲為夏的同桌換成了之前誇過她好看的那位可愛女生。

她本以為自己多少會有些失望，難過，或是遺憾，但當真正面對這一刻的時候，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換同桌而已，又不是以後在班裏看不到了。

他們還是同學，也只會是同學。

三天前，雲為夏其實還在黯然神傷，刷視頻的時候，有一條營銷號的內容大致是這樣的：

“不知道大家會不會有這種感覺，就是在某一刻，你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人真的太好了，而且有一種非常強烈的預感，你以後再也不會遇到這麽好的人了。于是在那一瞬間，覺得自己很幸運，又感到很難過。”

是一條比較偏向情感類的視頻，沒有道理全是感情。

但雲為夏當時就覺得自己狠狠地共情上了。

其實現在想來，眼前這個人一直很好，或者說，本來就很好，而她也一直知道。

她曾經在深夜發過一條僅自己可見的朋友圈——【3個月84天啊，是說釋懷就能釋懷的嗎。】還配了一段很長的【苦澀】表情。

但根本什麽都沒有發生，也沒有任何需要釋懷的東西，這條朋友圈她當時發完也很快就删了。

在這段苦澀的暗戀中——也許可以稱之為暗戀吧，她從沒有仰望過那個人，從未自卑。有幸的是我們旗鼓相當，你我各自安好，來日方長。

之所以為“苦澀”，也只是在我看向你的時候，你從未看向我而已。

那便在下個夏天，在頂峰相見，抑或是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