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粉色日落

粉色日落

暑假。雲為夏每天都是在外面補習，上午語文三小時，下午數學物理五個小時。比起上學來好不了多少，還不能和夏問盈見面。

至于段淮之，要是哪天突然在上課的路上遇到了，應該還挺驚悚的吧，雲為夏想。

自己的生活裏本來也沒有他。

七月末，深城進入了日光最熾烈的階段，也不乏有陣雨。雲為夏上完當天的最後一節課，日常打開朋友圈，發現一連七八條都是彩虹。

雲為夏點開了夏問盈發的圖片，只見灰藍的天幕中有兩條彩虹，內側的主虹明亮，外側的副虹從邊角往中間越來越暗淡。

路過的外教抱着一沓作文紙，低頭看見了雲為夏的手機屏幕，挑了挑眉道：“Cool，the double rainbow！”然後揚着她衣角的風走了。

雲為夏：“……”看來是外語課的同學又寫出讓美麗的奧麗維亞小姐驚叫出“卧槽”的作文了。

擡頭看了眼窗外漆黑一片只見路燈綿延的天色，又看看手機上弧度漂亮的雙彩虹，雲為夏第一次對自己循環往複的生活感到有些煩躁。

“生活就像海洋，只有意志堅強的人，才能到達彼岸……”旁邊電腦教室裏傳來外語課學生練習口語聽說前測試設備的聲音。

雲為夏：……那我還是溺死吧。

于是第二天，雲為夏在數學課課間的時候，就又看見了一連串分享落日的朋友圈。從夕陽西下到落日熔金，從晚霞到餘晖，桔紅色、橘黃色、燦金色，應有盡有。旁邊幾位女同學湊過來看到後，頓時發出一陣哀嚎，“老師～我們也要出去拍日落！！！！”

他們的數學老師是一位很年輕的女生，看見雲為喜朋友圈的那些圖片後，也不免有些心動，笑着擺擺手道：“好好好，去吧去吧。”

上課的機構在五樓，外面有一個小天臺，平時為了安全不讓學生進出。老師先探出去半個身子往走廊看了看，見負責管理這兒的工作人員不在，趕鴨子似的把他們一個個趕了出去。

天臺的活動空間其實很大，堆放的雜物也很多。再往外，是高樓林立，鋼筋鐵泥。雖說出來得及時，但已經拍不到落日了，只剩餘晖。

是粉色中參雜着紫色的光芒，并不耀眼，像天空中盛放的一朵紫羅蘭。高樓側面的玻璃清晰地反射出雲彩的影像，油畫般的風景在此刻堆疊。

雲為夏想起了四月末的時候，她在放學路上看到的一場落日，在她和段淮之還是同桌的時候。

說起來，那還是很尴尬的一場經歷。

那會兒是放學的時候，本來她是在低頭收拾書包。然後餘光看見站在後門外，也就是段淮之座位旁邊的夏問盈朝她比了“你快點”的手勢。接着，雲為夏思考了一會兒要不要就着彎腰這個姿勢回應過去，雖然這樣會和一旁仿若雕像站着的段淮之撞上。

最後，她宛如智障般以一個飛快的速度轉了頭，和夏問盈對視上了，也和段淮之對視上了。

雲為夏：“……”

她、就、應、該、先、退、後、幾、步。

考慮不周，着實是考慮不周。沒想到這尊雕像還會動，更沒想到她只是以一個不尋常的速度特別突然地轉了個頭，竟然被雕像注意到了。

後來，隔壁三班一個認識的同學跟她說，她在走廊對着夏問盈特意壓低聲音的尖叫聲被他們全班都聽到了。

再後來，她就在放學路上看見了那場日落，很好看。與這次低調的暮光不同，彼時的雲隙間光華流轉，歲月清淺，似水流年。

還記得那日上午的時候，段淮之正掰着手指算調休後五一放假幾天，她當時在旁邊趴着睡覺裝死，實際上是在黯然神傷，因為那幾天她都見不到段淮之了。為此，她郁郁寡歡了一整天。

跟一個人待久了，就會想跟他待更久。

雲為夏已經很久沒有這麽不想放假了，也可能，是從未有過吧。

五一放假的第一天，她打開了那架一直放置在她房間裏，卻塵封許久的鋼琴。

曲子開頭的旋律很單調，很平緩，用左手的和弦配合着右手循環往複的旋律，好像在反複訴說着什麽。而結尾伴随着提琴的加入，節奏也變快了些，所重複的曲調也有所變化，更像是在感慨。

用雲為夏的話來說，達到了曲有盡而意無窮的藝術效果。

她很喜歡這首曲子，曲調很清新，但背後又好像有着只可意會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