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密碼
密碼
早見鹿久站起身來，跟着伏黑惠走進房間，看到書桌上還擺放着翻開的書本，便知道少年剛才是在房間裏看書了。
他注意到旁邊的書簽有點眼熟，伸手掀起書本的封面看了一眼，驚喜道：“原來你有在看啊！”
這本書是早見鹿久看完以後留在對方房間裏的，雖說自己是有強烈推薦啦，但他知道伏黑惠喜歡看紀實類靈異書刊，而《挪威的森林》……可是一本現實主義類愛情小說诶。
伏黑惠一邊把紙袋放在桌上打開，一邊解釋道：“嗯，畢竟是十分暢銷的書籍，所以就看下去了。”
“那你現在覺得看起來怎麽樣？”
“無聊。”伏黑惠實話實說。
他從小就懂得了什麽是「現實」，因此很難和小說主人公共情，并且覺得主角那不夠堅定的人性有些令人讨厭。
說完評價，他問：“你呢，推薦它的理由是什麽？”
早見鹿久拿過一塊小餅幹塞進嘴裏，思索着道：“大概是因為，裏面描述的人性和我以為的有很大不同吧，感覺很新奇呢，原來人也可以……”
“不用去接受裏面的思想，”伏黑惠伸手剛想彈他的腦門，又下意識克制住了，改為按頭：“你保持現在這樣一根筋的思維就夠了。”
早見鹿久呆呆地移目看向他：“是在說我笨的意思嗎？”
“沒有。”雖然嘴上否認着，伏黑惠的表情卻是不太真誠。
然後就沒有下文了，他收回手，便坐回椅子繼續看起書來——他倒要看看這裏面究竟講了什麽「人性」。
早見鹿久的确一根筋，他總是會固執地認定某些人，也會固執地去做認定的某些事。
比如現在，他就固執地想要驗證伏黑惠有沒有腹肌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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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你嘗嘗，”見對方沒有吃小餅幹，早見鹿久趕緊撚起一塊遞到他嘴邊：“是微苦的抹茶味哦。”
大家都知道他不喜歡甜食，相比起來苦味會更容易接受。
伏黑惠的眼睛還看着書，便下意識張嘴接受了投喂，結果猝不及防感到肚皮一涼，随後就是一只帶着溫度的手掌伸了進來……
他渾身一僵，猛地瞪大了眼睛。
“有腹肌！”偷襲成功的早見鹿久摸完就撤，轉身奔向門外，還不忘補充道：“是摸到的不是看到的哦！”
“……”
伏黑惠扔下書咬牙切齒地站起身，剛想把某個家夥逮回來，結果就眼睜睜地看到用力過猛蹿出去的少年——在門口摔了個狗吃屎。
「砰」地一聲，摔得十分響亮。
……哦，這下子樂極生悲了吧。
伏黑惠臉上抽搐的青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抽搐的嘴角。
過了一會兒，他看到早見鹿久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而在剛才的那聲巨響過後，空氣就像是死了一樣的寂靜。
又得哄人了……伏黑惠只好無奈上前，掐着少年的胳肢窩将他從地上托起來，再帶到自己的床上坐下。
瓷娃娃這一下摔出了鼻血，臉上還糊着淚，說話帶着濃濃的鼻音：“嗚嗚嗚嗚我的鼻子都摔掉了……”
“沒有摔掉。”伏黑惠拿過紙巾給他擦臉，發現上面已經是青一塊紫一塊了，大概沒比摔掉好到哪去。
“嗚嗚嗚輕點……好痛。”
伏黑惠抑制住笑意：“……活該。”
“鹿久？”就連廚房的伏黑津美紀都聽到了聲音，拿着廚具趕來查看情況：“怎麽在家也能摔呀，還真是不小心。”
“沒事，他一會兒就好了。”伏黑惠說道。
早見鹿久也吸了吸鼻子，說自己沒事。
好歹也相處過這麽多年，伏黑津美紀早就已經能夠接受對方那離譜的受傷速度和自愈速度了。
于是少女便點點頭離開了房間。
“還有腿……”早見鹿久說着，慢騰騰地往上卷起褲子，露出兩個腫得吓人的膝蓋。
伏黑惠還是那句話：“活該。”
說着，他沒忍住伸出手指，點了一下對方腫起的位置。
“哇啊啊！”
早見鹿久渾身的毛都瞬間炸了起來，眼淚頓時跟開了閥似的往外噴：“痛死了痛死了——惠你這個壞蛋——”
“抱歉。”雖然聽上去沒什麽誠意，但伏黑惠剛才真的有反思那麽一秒鐘。
早見鹿久繼續抽噎：“才不原諒你……”
下一秒，抽噎聲停止了，他愣愣地看着伏黑惠對着自己掀起了衣服。
哇……很漂亮的腹肌，不愧是惠。
“那就原諒你好了！”早見鹿久當然選擇笑着原諒，其變臉速度，精準诠釋了什麽叫做瞬間多雨轉晴。
毫不意外地收到了「原諒」的答複，伏黑惠便放下衣擺。随後再低頭時，神情一頓——他看到對方臉上的青紫，正以肉眼可見地速度褪去。
雖然早就知道少年的自愈力強悍，他卻還是頭一次這麽直觀的感受到。
伏黑津美紀将其歸為體質特殊，但伏黑惠知道世上還存在着「咒術」這種東西。
然而知道的東西越多，他發現早見鹿久身上的謎團也更大了——因為對方根本不會咒術，甚至無法看見咒靈和式神。
“怎麽了，惠？”早見鹿久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思緒。
“你臉上的傷要好了。”
“哦……”
原來只是這樣啊，看神情，早見鹿久還以為他想要問些什麽了呢。
“對了，你在籃球場拍了什麽照片？”伏黑惠倒是突然想起了之前忘記的事。
早見鹿久立即打開自己的手機相冊，大大方方遞過去：“喏，你自己看啦。”
他其實并不經常拍照片，伏黑惠也是知道這點，于是篤定這分享欲極強的家夥一定會發給五條悟看的。
所以不檢查下怎麽能行？
接過少年的手機，伏黑惠一張張翻看起來，意外發現對方拍出來的自己竟然挺好看的。
大概還帶上了什麽濾鏡，只有他清晰地待在視野中心，其餘人則像是漫畫裏不重要的路人般，被模糊了面容。
也不知道是抓拍技術真有這麽強，還是提前删過一波醜照了。
而且肯定已經發給五條先生看過了吧，不然自己收到的那張自拍醜照又是怎麽回事……
想到這裏，伏黑惠抿了抿唇，又繼續往下翻，很快就翻到一張熟悉的小蛋糕照片，是已經在他們的三人小群裏發過的。
“你去料理社幹嘛？”他問。
“松本邀請我一起體驗攝影社的活動流程，所以就去了一趟料理社，還蹭了津美紀的小蛋糕吃……”
“想加入攝影社？”伏黑惠說着，将手機還給他。
雖然家裏沒有相機，但鹿久只需要跟五條先生說一聲，就會有了。
“不，我決定加入料理社，”早見鹿久接過手機，問道：“怎麽不看了？後面還有別的呢。”
“不看了。”伏黑惠回到椅子坐下，用行動表示自己對他的相冊其實根本沒有興趣。
但是料理社……
早見鹿久語氣可惜：“哦，我相冊裏還存着你的戰績呢，不過等以後再拿出來看也可以啦，到時候我們會一起感嘆「時間過得真快」的吧？”
經他這麽一打岔，伏黑惠頓時忘記了料理社的事，帶着滿頭問號看向他：“什麽戰績？”
早見鹿久只是抿唇一笑，又不想說了：“算了，先不告訴你，這種東西還是以後再拿出來看才會更有味道啦。”
讓他想想……是等到高中呢，還是成年呢，又或者是惠結婚的時候呢？
伏黑惠感覺那股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了。
“拿來我看看。”他強硬伸手。
早見鹿久卻是把手機藏在身後，笑嘻嘻道：“剛才給你你都不看，現在不給了！”
“那也行，”伏黑惠收回手，和他商量道：“不給我看，那也不能給別人看。”
早見鹿久頓時渾身一僵，尴尬地眨了眨瞬間簡化的豆豆眼。
伏黑惠幾乎是秒懂，額頭上的青筋迸了出來，咬牙切齒道：“所以你已經給五條先生看過了，是吧？”
“嘿嘿……”少年心虛地笑笑，試圖搶救：“也就只給五條大人看過啦……”
下一秒，他就被人撲倒在床上，輕松拿走了手機——兩人的戰力水平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
“密碼。”伏黑惠站起身，舉起手機示意。
早見鹿久撇撇嘴，認命地躺平了，回答道：“你的生日。”
伏黑惠頓時一愣：“……？”
抱着懷疑的态度，他嘗試着輸入了那串數字，結果真的解鎖成功了，手機界面還停留在剛才看過的小蛋糕照片那裏。
伏黑惠：“……！”
一時間，他只覺思緒複雜極了，胸腔當中堆積起不明的感受，像是羽毛被風吹到空中的飄然，也像是一滴冰冷的雨水被捧在掌心裏捂熱。
“惠？”早見鹿久坐起身來，一下子和他靠得很近。
伏黑惠回過神，別開了頭，順手關掉手機還給他：“算了，還是以後再看。”
“哦……”早見鹿久有些奇怪地收回手機。
直到又在椅子上坐下，伏黑惠還是有些難以平複內心的思緒。
他想問些什麽，但又問不出口。
——為什麽要用我的生日做密碼，你自己沒有生日嗎？
可他知道的，早見鹿久還真不記得自己的生日了。
所以還能問什麽呢，估計這一根筋的家夥，在設置密碼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太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