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随着第一縷黑暗被朝陽吞沒,高浩警覺地睜開雙眼,坐起身來,沉默的給地上的火堆增添柴火。

奄奄一息的火堆再度燃起火苗,四周的溫度緩慢升高,翟鹿蜷縮的身體無意識地舒展開來,只是眉頭緊鎖,睡得并不安穩。

夢中,他似乎看到了邁克爾。

天使浴血奮戰,最後被一人獰笑着砍斷翅膀,身形不穩的從雲層之上跌落,迅速的消散在半空。

随着邁克爾身形的消失,翟鹿只覺得有什麽東西從心髒中緩緩剝離,鑽心的痛苦讓他猛然驚醒,一睜眼才發覺天光大亮。

“醒了?”顧暗回頭,随手丢給他一塊壓縮餅幹,“高浩說,現在出發的話,今晚就能趕到目的地。”

翟鹿點頭,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好。”

顧暗動作一頓,把帳篷随手丢到一旁,扭過頭來看他:“你怎麽了?臉色這麽差勁?”

“沒事,”翟鹿勉強笑笑,跟着站起來收拾自己的帳篷,“就是……沒怎麽睡好。”

顧暗看着他,遲疑幾秒,還是沒有再說什麽。

收拾好東西,幾人再次出發,随着深入第二層內部,翟鹿不安地跳動了一早的心髒開始逐漸平息,而掌心的天使雕像也變得溫潤。

為了保全體力,這次翟鹿很小心的控制自己沒有釋放異能,只是用手指摸索着天使的翅膀,觸及翅膀的根部時,圓滑的連接處讓他驀然平靜下來。

沒有裂痕,也沒有傷口。

看來只是一個噩夢罷了。

昨晚的夢逐漸被遺忘在腦海深處,翟鹿深吸一口氣,快走兩步跟上了顧暗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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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狐貍面具的提示,遺落的能源應該就在這裏,”高浩停下腳步,在樹上做了個标記,“我們分成兩組,分頭行動,最後在這裏集合,行嗎?”

許攸迅速點頭,默默退至高浩身後,迅速做出了選擇。

“我跟顧暗一組,”郁清笑眯眯的跟顧暗并排而立,随後又看向翟鹿,“院長,你呢?”

“我……我跟你們一組吧。”

高浩把地圖和手冊分別發給他們,叮囑道:“一定要小心保護好自己,手環可以檢測到能源的具體位置,手冊上的植物是可以換錢的,小心采集。”

“好。”

在樹木茂盛的第二層,找到一個不足巴掌大小的能源塊談不上容易。

幾人漫無目的的走在叢林中,從太陽落山走到星星布滿天空,都沒能找到哪怕是指甲大小的一塊能源。

顧暗停下腳步,指着不遠處的凸起處,說:“那裏有個山洞,要不先停下來休整一晚?”

“也好,”郁清點頭,看向翟鹿,“院長,你覺得呢?”

好久沒人稱呼他為院長了,乍一聽到郁清的稱呼,翟鹿頓時雞皮疙瘩落了一地,抱着胳膊牙疼是似的“嘶”了一聲:“郁清啊,商量個事呗?咱能不能不要喊……這個稱呼了啊?”

郁清望着他,笑眯眯道:“院長。”

翟鹿:“……郁清啊,”翟院長滿臉複雜,“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人這麽欠兮兮的呢?”

“現在發現也不晚,”郁清望着眼前的山洞,随手把書包丢到一旁,收起來了眼底的笑意,“這個山洞有人來過。”

翟鹿向前的腳步頓時懸浮在半空:“什……什麽人?”

“我哪知道,”郁清又向前走了兩步,戲谑的聲音在空曠的山洞中回響,“要不你去問問?”

翟鹿劇烈的吞咽一下,掌心緊緊地握住了小天使雕像,試探着向前走了兩步,跟郁清并肩而行。

“是獵人還是流放者?”

輕飄飄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郁清猛地回頭,眼底閃過詫異:“你怎麽跟過來了?”

“不行嗎?”翟鹿頭也不回的反問,“再怎麽說我也是院長,遇到危險還能……”

“快跑!”郁清忽然大喊一聲,扭頭就跑。

翟鹿呆愣兩秒,迅速轉身,邊跑邊害怕的崩潰大叫:“啊——什麽鬼啊!!別吃我別吃我我一點也不好吃啊啊啊——啊!”

不知道誰的腳尖壞心眼的伸到了翟鹿逃跑的路上,只聽他的尖叫聲飛快變了個調,臉已經快要跟地面貼近了。

翟鹿雙眼緊閉,內心暗自為自己的俊臉而感到悲傷:可憐一張英俊潇灑風流倜傥的俊臉就要被……

忽然,他只覺得後頸被人迅速拽住,用力往後一甩,自己又站穩在陸地上。

“傻子,”顧暗的哼笑聲從頭頂傳來,“唬你呢。”

“嗯?”翟鹿悄摸兒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看清自己确實站在陸地上,這才松了口氣。

而後在衆人的哄笑中,意識到自己這是被人耍了,頓時怒發沖冠,迅速轉身朝着不遠處笑彎了腰的郁清沖了過去。

“好你個郁清!”翟鹿撸起袖子,正要跟郁清拼個你死我活,忽然瞧見山洞深處傳來一絲亮光。

等等……真的有人?!

翟鹿動作迅速停下,警覺地看着郁清:“那也是你搞出來的?”

“什麽?”郁清迅速反應過來,憑空捏造出屏障擋在幾人面前,“翟鹿,快過來!”

顧暗迅速背起郁清的包靠攏過來,許攸也帶着高浩躲在洞口的陰影處,只有翟鹿一人還暴露在山洞的正中間。

“翟鹿!”郁清壓低聲音喊道:“快過來啊!”

翟鹿依舊站在山洞的正中間,呆呆地望着那抹紅光,渾身僵硬麻木,宛如被人操縱的機器人。

“他不對勁。”顧暗皺眉,“郁清,你看他的眼睛……是不是變紅了?”

郁清看過去,只見翟鹿擡頭,遙遙的朝着他們所在的方向望過來,緊接他姿勢別扭的擰回腦袋,像是在跟誰較勁似的,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洞穴深處。

*

“你确定這種方式可以到達大本營?”青面獠牙面具雙手負于身後,眼中迸發出極致的癫狂與期待。

“确定,”冷漠的聲音從他的大腦中傳出,“你答應過我,事成之後放我自由。”

“不要着急嘛,”男人撫摸着自己的面具,輕飄飄的話語卻盡是威脅的意味,“你也不希望我用這幅面孔見到你的老朋友吧?”

腦海中沒有任何的回應,只是不小心逸散的一絲絲怒氣,這絲怒意被他敏銳的捕捉到,借此肆意的嘲弄身體中的魂魄。

“生氣嗎?憤怒嗎?想殺了我?”他把手搭在頸間的鋼制頸環上,緩緩摘了下來,“看到了嗎?沒有我,你只是一具屍體罷了。”

在鏡子中,那具軀體的脖子上赫然橫貫着一道猙獰的傷疤,整個脖子被利刃平削,黏連的皮肉不足以支撐腦袋的重量,呈現出搖搖欲墜之勢。

“你卑鄙!”壓抑的怒氣從體內傳來。

“卑鄙?那又如何?我只是去奪回本該屬于我的一切,”鋼制項圈被随手戴好,他望着緩緩出現的時空穿梭圈,滿意的笑了起來,“你們不是喜歡複仇爽文嗎?”

“這不是你們最想看的嗎?”

他滿意的笑着,毫不猶豫的踏入時空穿梭圈,徹底消失在這片廢墟之中。

*

“呦,怎麽舍得停下了?”莉莉安抱着繃帶,叉着腰停下腳步,喘着粗氣怒目而視,“繼續追啊,停下來幹嘛?不是要……”

“消失了。”

莉莉安邊朝他走去,邊問:“什麽消失了?”

“祂的氣息。”

邁克爾換了個方向,依舊沒有察覺到熟悉的氣息,臉上的殺氣逐漸轉換成了疑惑。

“怎麽會……憑空消失呢?”

“憑空消失?”莉莉安翻了個白眼,熟練地扯下被鮮血浸透的紗布,又從兜裏拉出幹淨的紗布迅速纏好,最後拍拍他的肩膀,“我看你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要我說啊,”莉莉安疲憊的閉上眼睛,緩解眼眶的酸痛,“你再這麽不要命的追殺下去,還不等你殺了對方,自己能量就先耗盡了。”

“不會的,”邁克爾看着依舊沒有愈合的舊傷,不安的抿起唇角,“老大會幫我的。”

“誰?翟鹿啊,那可說不準,這都多少天了你的傷口有愈合過嗎?說不準你上次自愈就是場意外……”

莉莉安絮絮叨叨的說着什麽,但是邁克爾早已無心再聽了。

前所未有的焦躁在他體內蔓延,他望着頭頂越來越薄弱的防護罩,又看看不遠處的人類異能局的高樓,匆匆丢下一句“回見”,便朝着“異能局”的頂層飛了過去。

氣流飛速的劃過耳畔,邁克爾眯起眼睛,瞄準唯一有人站立的那扇窗戶,加速沖了過去。

随着玻璃炸裂的聲音,邁克爾渾不在意的抖了抖翅膀,在一片狼藉中與男人相對而立。

男人與翟鹿有幾分相似,但邁克爾卻沒有絲毫想要親近的感覺。

“你是翟梁?”他大大咧咧的打量着男人,“我老大的爹?”

頂樓的風劇烈的吹着,但風每次劃過翟鹿身邊,都像是被馴化了似的,迅速變得溫順起來。

翟梁系好扣子,淡定的看着面前的美如天神降臨般的面孔,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我就是翟梁,你找我有什麽事?”

“翟鹿有危險。”邁克爾說。

他說的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這讓翟梁內心詫異兩秒,但面上不露分毫。

“沒有危險,”翟梁轉身坐回辦公桌前,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這都是他應該要經歷的。”

“什麽意思?”

“你只需要等待就好,其他的……不要多問。”

邁克爾一拳砸在辦公桌上,辦公桌瞬間裂成兩半,但在場的兩人誰都沒有給它一個眼神。

“我告訴你,翟鹿有危險!”

“我知道,”翟梁平靜的對上那雙漂亮的碧色眸子,“但是你幫不了他。”

邁克爾眯起眼睛,惡狠狠的盯着翟梁:“給我一個解釋。”

“否則呢?”

“否則我就殺了你!”

翟梁唇角抽搐一下,拼命忍耐着笑意,但是最後還是失敗了,爽朗的笑聲回蕩在漏風的辦公室裏。

“殺了我?”他握住邁克爾手裏的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入自己的心髒,邁克爾瞪大雙眼,急忙收手,劍“哐啷”一聲跌落在地。

翟梁張開雙手,讓邁克爾仔細的觀察他的胸口,光潔的皮膚并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翟梁眼底的笑意漸漸轉換成苦澀:“你殺不了我的,沒人比我更希望複活我的孩子,所以你不用擔心翟鹿會死。”

“什麽複活?”邁克爾不解,“老大本來就是活的。”

“但是那還不夠,”翟梁搖頭,“遠遠不夠,我要的是他永生。”

*

“永生?去他大爺的永生!”

昏暗的石洞裏,青面獠牙面具氣憤地來回走動着,一轉身看到雙目猩紅,冷漠地注視着他的翟鹿,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看什麽看!還不都是因為你!”

“只有軟弱無能者才會責怪他人。”腦海中傳出嗤笑聲。

“你也閉嘴!”青面獠牙面具氣惱的甩開面具,“誰都不準說話!”

“只有你自己在說好吧?”

“你給我閉嘴閉嘴閉嘴!”

“我可沒說話,”腦海中的聲音越發的輕快,“我只是在腦子裏想想罷了。”

“想也不準想!”

男人向前兩步,緩慢的打開脖頸處的鐵項圈,随後用力擰下腦袋放到一旁,一股巨大的能量從他體內傳出,迅速化作人形。

卷曲的黑發一直垂落到腳踝的位置,面孔與翟鹿有七分相似,但是上挑的眼角卻硬生生破壞了那份柔和。

他撫摸着自己的臉,氣惱的沖到翟鹿面前,瞪着他完美無缺的面孔,本就上揚的眼角愈發的怪異起來。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還是跟他這麽像!!你該死!你真該死!!”

無頭軀體沒有搭理他的狂怒,趁機抱起自己的腦袋,笨拙的按在自己的腦袋上,接着将一直儲存在容器中的能量抖落在脖頸,片刻的功夫脖頸便跟大腦完成了修複。

看到依舊被操縱的翟鹿,他悄悄控制異能鑽入他的體內,将殘破不堪的禁制加固,同時搬起一塊石頭,對準男人的後腦勺用力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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