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最美,行止最邪行

第3章 第 3 章 她最美,行止最邪行

林蓁的目光早已把方懷簡描摹了千百遍。如此近距離看他,他的身高,他的身材,他的皮膚,他的表情,都和記憶中的飛飛分毫不差。

描摹着他的眉眼,她心裏酸酸麻麻,仿佛有顆種子在心裏亂拱着,想破土而出。

她恨不能上前緊緊擁住他,将頭深深埋進他的懷裏,感受他的氣息,讓她真真切切體味這一切都是實實在在的,飛飛真的在這裏,他來了,在這裏陪着她。

可飛飛開口說了話,他說她認錯了人,然而他的聲音都未曾改變。

他怎可能不是飛飛呢。

她怎可能認錯自己的愛人呢。

強抑着眼淚,林蓁道:“沒有認錯,我變化很大,不容易認出,可你”,她聲音有些哽咽,“你一點兒變化都沒有”。

就像時空飄移,除了空間發生變化,眼前的飛飛真是一點兒沒變。如同車禍發生瞬間,他就來到這裏,而自己磋磨十七年,變化太多。

不過老天待她不薄,在另一個時空他倆雙雙殒命,可在這裏他們可以再續前緣,他倆曾經的願景他倆曾經的渴盼,他們很年輕,有漫長的一生去攜手實現。

這裏不會有車禍,她在這兒一直在學中醫,這一次他們可以白首不分離……

心中的種子破土而出,在春風中在陽光下舒展開嫩嫩的葉子,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林蓁已經想到了他們多年後依偎相擁的情形,此時此刻她滿心希望和期待。

她停了一息,眨着眼睛聲音發顫:“像不像一場很長的夢,cosplay得很滿足,你曾經很喜歡”。

方懷簡擡眸再次看了林蓁一眼,沒明白她在說什麽。

時彥站在一邊,微不可察抿了抿唇。

見方懷簡一臉茫然,時姝急道:“方二哥,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幼時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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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蓁看着方懷簡的面龐,他回避着自己的目光,就像當初他們剛剛認識那會兒一樣,他不敢看她,對着她說話都不自然,磕磕巴巴。

林蓁紅着眼圈抿緊發顫的嘴唇微微一笑:“飛飛”。

方懷簡沒有動靜。

盡管拼命眨着眼睛,林蓁眼眶還是滾出一滴眼淚,“飛飛”,她聲音大了些又重複了一遍。

林蓁再也忍不住,眼淚像斷線的珠子啪啪啪滴在草葉上,草葉顫動着,水珠複滾落進泥土裏消失不見。

方懷簡眼前草葉亂顫,片刻後他擡眸,臉上挂着禮貌帶着些許歉意的微笑:“林三姑娘,在下的确對姑娘毫無印象”。

淚水嘩嘩淌下,眼前飛飛的模樣逐漸模糊。

在說出cosplay的時候,方懷簡沒有反應,林蓁就猜到他沒有過去的記憶。飛飛是游戲cosplay狂熱愛好者,每年滬城漫展他都會精心準備一番去觀展,林蓁為他拍了無數照片和視頻,親眼見證大家對他cosplay角色的喜歡,林蓁自己也從無感到慢慢喜歡上。

他不知道cosplay,甚至不再記得飛飛的名字,林蓁剛剛高興的狂熱勁消逝了大半,要怎樣做才能讓飛飛想起來呢。

“你們在做什麽?”铿锵有力的年輕男人聲音打破了此刻平靜,時隽手握長刀出現在四人眼前。

丫鬟越過月洞門把人叫走時,時隽的刀法演示已經結束,和武官朋友們探讨了一會兒沒等到人返回,他讓仆從把朋友們引回中路正院,自己過來看看情況。

就見四人安安靜靜站着,好友方懷簡窘迫地低着頭,那麽大只的一個大男人竟像妹妹時姝養的一只做錯事的小倉鼠,一個美人在他面前默默無聲哭得淚人兒般。

方懷簡這般模樣時隽可是頭一遭碰見,他摸不着頭腦亦很有些吃驚,方懷簡極為潔身自好,時隽寧願相信自己醉酒誤事招惹什麽姑娘也絕不會相信方懷簡會幹出這種事,他一頭霧水,問兄妹倆:“怎麽回事?”

時姝看着時隽的長刀瞪了他一眼,看向林蓁的目光滿是心疼。

林蓁此刻模樣和時姝剛剛見到她時沒什麽兩樣,時姝難以忍受美人落淚,她微微扶住林蓁的肩膀,柔聲勸慰:“這有什麽可哭的,方二哥不記得,可你記得呀,你可以和他說,多說說以前的事,方二哥可是榜眼,記性好着呢,你多說說你們小時候,他肯定能想起來”。

林蓁不語。

時彥深深看了一眼林蓁,轉頭看了看水榭方向,他盯着弟弟手中長刀吩咐:“那邊百戲準備得差不多了,我們快走吧”。

方懷簡如蒙大赦,也不和兩位女孩兒告辭,跟着兩兄弟轉身要走。

“等等!”

擔心方懷簡急走,林蓁搶身一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方懷簡已邁開了一步,這會兒手腕被林蓁拉住,他對着月洞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看了一眼手腕上林蓁的手,目光看向她,示意她放開。

林蓁面色平靜,臉上淚痕像一條小溪,水汪汪眼眸中目光堅定,她坦然迎着方懷簡不解的視線,手上力道還緊了幾分。

“我們”,林蓁抓緊方懷簡的手腕,聲音溫柔平和,像妻子對丈夫的柔媚絮語,她頓了頓:“何時你聽我說我們以前的事?”

仨兄妹驚呆了。

時姝赧然得臉都紅了,尴尬得目光都不知道該看哪兒。人是她叫來的,林蓁這樣出格舉動,她以後如何面對方懷簡!

此時方懷簡心若明澈,林蓁這番舉動,誰還能不明白。

他确信自己從未見過林蓁,他倒是見多了對自己心儀的女子。自他回皇城後就有人上門說親,中榜眼後,牽線搭橋的人頻繁得讓父母都煩了。各種各樣芳年女子各式各樣手段,他見識海了去。

這其中林蓁最美,行止最邪行。

再違世異俗的女子,總要拿塊遮羞布虛虛實實掩着,或者茶水不小心灑在方懷簡身上,或者踩到石子不慎崴腳,或者多帶了什麽物什順手送給方懷簡解困,不一而足,再有膽大當面遞情詩抒發愛意的,也是說完就羞着臉跑走。

林蓁是第一個沒說上三句話就直接上手的女子,臉不紅心不跳,眼神澄澈。

她面上柔柔弱弱女孩兒,握住自己手腕的勁道卻大得驚人,這會兒方懷簡手腕上竟有痛意,見她沒有放手的意思,兩人對峙的片刻,在這和煦暮春的潭邊方懷簡後背居然出了汗,一滴汗珠順着他的脊背緩緩流向他的腰身,那軌跡他清晰可辨。

方懷簡是讀書人,做不來觸碰林蓁拉開她的舉動,他看向時姝,投以求助的目光。

林蓁目注心凝,此刻再次溫軟開口:“後日,後日我來找你?”

“後日”。

不知怎的方懷簡聲音有些弱音,時姝沒聽出來他到底是肯定還是疑問。

但林蓁順着他的話應道:“嗯,後日,君無戲言”,不過她仍未放手。

林蓁不想放,她實實在在抓住了飛飛,感受着他肌膚的溫熱,脈搏的激蕩,他倆靠得那樣近,她真實體味着他和她之間的牽絆,甚至能聞到他的氣息。他的氣息和以前不一樣,帶着這個時空文人身上的淡淡熏香,但她一如前世很喜歡。

如果可以,她希望兩人的手可以一直這樣牽下去。

“姝兒”,時彥喚時姝,眼神示意。

時姝挨近林蓁一步,手指輕搭在林蓁手背上,溫聲勸道:“我二哥還拿着刀,別驚着夫人們”。

林蓁叮咛方懷簡:“別躲我”。

方懷簡沒看她,垂首點頭,只想她快點放開。

“方二哥應允了便不會反悔,讓他們走罷”,時姝的手指輕輕扒拉着林蓁的手。

林蓁終是放開了手,她無限渴望和飛飛貼貼,可也知道不可能在這裏。

手松開的一瞬,方懷簡如釋重負,逃似的跟着時家兩兄弟邁進月洞門,閃身綠蔭中。

林蓁站在月洞門邊,看着方懷簡身形消逝才轉身。

時姝和她一齊回轉,迎面不由自主抽了一口涼氣。水榭邊游廊上站着一衆貴婦,各個瞪大眼睛看着月洞門這邊,尤其是自己母親謝夫人,站在最前面,目光如炬。

“她們”,時姝的臉泛起紅暈,“不會看到了吧?”

林蓁看向游廊上衆人,謝夫人沒再停駐腳步,帶領衆夫人走向正對着水榭的看臺,離她倆越來越近,嫡母陳氏臉色明顯不好。

林蓁情緒沒什麽波動,有什麽關系呢,她找到了飛飛,以後和飛飛在一起,什麽都不再畏懼和擔心。

她沒有回應,只輕輕拉了拉時姝衣袖,兩人亦往水邊看臺走。

時姝猶豫了半晌,終是問道:“以前和方二哥很熟嗎?”

許多女子愛慕方懷簡,會找各種借口接近他,時姝沒有懷疑過林蓁的哀傷,但剛才情形實在是——

“認識,認識很久很熟”,林蓁答得絲滑,沒有絲毫猶豫,“你說得對,我會讓他想起來的”。

時姝面上沒什麽表情,心下大大松了一口氣,她不覺林蓁僞裝,可她真害怕自己的善心結為惡果,最終被衆人追着罵。

兩人快步到水邊看臺,她倆本就長得拔尖兒穿得又是鮮豔顏色,剛剛月洞門那兒還有三個高頭大馬年輕公子,發生了什麽生生撞進漫步過來準備看百戲的衆女眷眼裏。

各種狀若無意的目光便在兩個姑娘身上飄來蕩去,林蓁突然想到一件要緊事,她看向時姝,語氣中有些不安。

“方懷簡,他沒家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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