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賣金囤貨
第17章 賣金囤貨
借了村子裏的牛車,柳芸禾也換上了自己唯一一件漂亮衣裳。
上身着水粉色繡花邊,半長薄衫,內撘白色暗紋牡丹抹胸,下身一件蔥綠色绫棉百疊裙,系着滿繡宮縧,一雙精美的繡花厚底鞋。
腳步輕快的奔着牛車走過來,看着比八月裏開的最豔的花還要嬌美。削肩柳腰,風姿窈窕,半披着的流蘇發髻,只別了一對不大的絹花發釵在兩旁。
後面長長的秀發随風輕舞着,一靜一動皆可入畫,一颦一笑顧盼神飛。
“你是有多信任我,敢将自己打扮的似朵花般嬌俏,就不怕半路上被人搶了去?”張慕春瞧着與小破房子格格不入的天仙,好怕自己護不住她。
“啊?路上還能碰見土匪?”柳芸禾沒想過這些問題,她只知道自己有一段時間,都不會再有機會穿這種裙子了,因為這趟她就要買很多的長衣,長褲,留作備用。
“沒關系,我開玩笑的,上車吧,你就是披個麻袋也一樣。”奶白柔亮的膚色實在太打眼了,特別是在這個小山溝裏。有時候她靠過來很近,張慕春都覺得牙癢癢。
“好。”
張慕春趕牛車,柳芸禾墊着小褥子坐在車裏面,看着兩旁綠油油的莊稼,心裏想着事情。
午時到了鎮上,找了一家典當鋪子,柳芸禾在前,張慕春在後,兩人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小姐,可是要典當?”一個四旬左右的掌櫃的微微彎腰問道,順便眼神也在上下的打量着二人。
“自然是典當。”柳芸禾與他對視氣勢十足,倒像是來買貨的小姐。
“哦,既然是典當,可是有什麽要出手的?”掌櫃的一時間摸不清頭腦。
柳芸禾回身,給了張慕春一個眼神,她心領神會恭敬的拿出了那個金镯子。
“瞧小姐,不像是個缺銀子的人啊,怎麽想起來典當呢?”掌櫃例行公事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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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慚愧,家裏老人辦壽宴,想送件貴重的物件,可平日裏花銷大手大腳慣了,真是沒存下什麽,除了這種镯子倒是有不少,銀票還真是不多。”柳芸禾慢悠悠無所謂的說着。
張慕春頭回見她演技這般精湛,簡直如行雲流水。
“不知小姐是哪個府上的,小老兒沒準還能有所耳聞?”掌櫃的試探道。
“你這個人也忒啰嗦了些,我這麽要面子的人,自然不會在家門口典當,你若是不敢收我換一家就是了,金子不愁沒人要。”柳芸禾擡頭挺胸的白了掌櫃一眼,自帶高傲的氣質。
美人就是生氣都是漂亮的,掌櫃的被擠兌也并沒有生氣。
“小姐是想活當還是死當?”這次倒是直接了些。
“死當,也不是什麽稀罕物,便不再來贖了。”柳芸禾雲淡風輕的揮了揮手。
“好勒。”
“您這金镯子稱重是整整四兩,按照如今的行價,我能給到三十兩你看怎麽樣。”掌櫃試探的看着柳芸禾。
這時一旁沒說過話的張慕春,伸手便将镯子拿了回來,快的掌櫃都沒看清她的動作。
“小姐,這家是黑店,我們換一家吧。”說着就要将她拉走。
“你這個丫頭,怎麽說話呢?誰是黑店。”掌櫃瞪着眼睛,立馬就不高興了。
“行價是一金換十銀,你這一下短了我們十兩銀子,還說不是黑店?敢問掌櫃的月銀幾何?你這一單買賣,就想掙出自己半年的月例不成?”張慕春比掌櫃更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他,頗有氣勢。
“姑娘,我這開門做生意的總要有賺頭,真若是按照行價來換,那豈不是在做善事?我也有一家老小要養。”
“話是這麽說,可掌櫃子上來就要扣掉我家小姐四分之一的銀錢,着實不怎麽地道。”
“那好那好,做買賣嘛,都是要你來我往,我這裏最多出到三十五兩銀子,若二位還是不滿意,那小老兒也不便多留了。”掌櫃的一瞧這倆人還不好糊弄,便直接給了最高價。
張慕春看了柳芸禾一眼,柳芸禾淡淡點頭。
“那好,就按三十五兩成交。”張慕春又将金镯子鄭重的拍在了掌櫃的櫃臺上。
“好,二位請稍等,我這就去取銀子。”有了五六兩的賺頭,掌櫃的也有了笑模樣。
二人揣着銀子站在大街上,不知先去誰家潇灑。
“走吧,找個成衣鋪子,我們先去買幾身衣裳。”找裁縫做新衣服太浪費時間了,她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準備,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還要給柳芸竹通風報信讓她早做打算。
“我有兩身衣服夠穿了,不用給我買。”張慕春表态道。
柳芸禾沒搭理她。
二人去了一家老字號的成衣鋪子,進門便是各式各樣的料子,與那琳琅滿目的好看衣裳。
“二位姑娘,想買什麽款式的衣裳,我這裏是整條街最全的成衣鋪子,但凡來這的都是有眼光的貴客。”老板娘瞧着是個穩當的,但也頗為嘴厲。
柳芸禾看了一圈,沒看到自己想找的樣式。
“老板娘,有沒有适合幹活穿的衣裳,我打算多買兩身。”柳芸禾開門見山。
張慕春不知道她為什麽要買幹活穿的衣裳,但也沒有說什麽。
就算是鄉下的女子,年輕一些的也會穿裙裝,很少穿短衫與褲子。
老板娘也沒嫌棄她買便宜的衣裳,而是自然的将她們領到另一側的貨架上。
黃麻,亞麻,粗布,細布,柳芸禾看了看張慕春,覺得這些料子太過粗硬,不是很滿意。但一想到粗布更耐髒耐壞,還是一人買了兩身。
張慕春,細棉布白色裏衣兩套,橙色豎領短衫一件,深藍色印花比甲一件,棕紅色寬腿褲一條。
暗綠色印花圓領短打一件,霧藍色的緊腿褲一條。黑色單鞋兩雙。
張慕春看着她拿自己比劃着,暗地裏扯了扯她的袖子,說道:“我不買這些。”
“不是給你買的。”柳芸禾不想跟她在這上面浪費時間。
“哦。”張慕春只好灰溜溜的閉嘴。
柳芸禾轉身偷笑着,老板娘也明鏡似的用團扇捂着嘴。
柳芸禾又給自己挑了兩身,手感光滑細密的綢緞裏衣,貼身的裏衣她穿不得太粗糙的。
又給自己選了一件水青色的豎領短衫,一件藍白相間的水田紋比甲,一條深藍色的燈籠褲。
粉色對襟短衫,加同色印花短比甲,一條杏色的筒褲,兩雙暗色印花鞋。
“老板娘,這些多少銀兩?”她挑選的都是尋常的料子,比粗布好些,又比細布便宜耐穿。
“這些加在一起是二兩半銀子,零頭我直接給二位抹了,再送兩條腰帶。”老板娘的手指在算盤上打的噼啪作響,眉毛都舞的神采飛揚。
柳芸禾心想這麽便宜,買了這麽一堆真是劃算。
“深秋穿的夾襖有沒有?”
“有的,有的。”老板娘嘴角樂開了花,這人是來給她打發貨底子的不成?夾襖都是去年剩下的貨底子。
“要厚一些的,顏色深些,耐穿的。”
“好嘞,我這就去找。”
“你真要與我在這個山溝溝裏住一輩子不成?你這買的都是什麽呀?”張慕春繃不住了,還是沒忍住插了嘴。
“怎麽?你不歡迎啊,你要是不歡迎我現在就走。合着耽誤你跟那小青梅卿卿我我?當初你叫我跟着你的時候,可沒說就讓我住幾天呀。”柳芸禾不知怎麽又拐到了那棵杏身上,她也不想,可是她做了那樣的夢,即便如今兩人沒什麽,她下意識的總覺得張慕春是自己的。
“你這不胡攪蠻纏嗎?我是那個意思嗎?還有青梅竹馬又是哪個?”張慕春看着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好想在她白嫩的臉上掐出兩道紅印。
“你看,是誰都不知道肯定不止一個。”柳芸禾聲音小了些,可沒放棄反駁。
張慕春擡手捏了捏自己的額頭,閉嘴了,繼續在她身後給她抱着衣裳。
“棉褲四條,棉鞋四雙,白色細棉布兩匹,深藍色兩匹,暗紅色一匹,深綠色一匹,黑色一匹,棉花七十斤,還有針線就這些。”柳芸禾一邊看一邊點,她買這些都是用得上的,她有預感那洪水過後會很冷。
張慕春眼睛瞪的大大的,心想這也太敗家了,不過人家花自己的銀子,對于從前的柳芸禾來說,估計已經收斂很多了。
算了,不理解但尊重,她認命的将東西往牛車上搬着。
随後,她又被大小姐領到了賣糧食的地方。
“精米,細面,小米,黃米,各二百斤。黃豆,紅豆,綠豆,花生,各一百斤。”柳芸禾眼睛不眨一下的點着。
“我們吃不完這麽多,要不吃完再來買好不好?”身後的張慕春要暈過去了,好聲好氣的商量着,臉上挂着假笑。
她今天是要将自己的一個镯子全部糟蹋了,才肯罷手啊。
“我們吃不完,可以給二姐拿去一半。”
“二小姐的夫家能缺糧食?”
“缺呀。”柳芸禾回頭甜甜的笑着,眼睛眯的像個小月牙,一派天真的模樣。
張慕春鬼使神差的被牽着鼻子走了…………!
再之後她便認命的當着勞力,只管幹活。
細米,精面,三文一斤,剩下的兩文一斤,一共花了二兩銀子。
換出來的三十五兩銀子,如今還剩下二十五兩。
柳芸禾是想買很多糧食的,但是一不知道荷包的底線在哪裏,二是再多她們也搬不回去了,牛車已經滿了。
一百斤的袋子,摞了十二個已經再也放不下了。
可是她還要買些粗鹽,蔗糖,醬油,陳醋,這種不可缺少的調料,看了看牛車,柳芸禾靈光一現,決定讓賣家送貨上門。
“慕春…………。”柳芸禾拉着軟糯的長音叫着。
“說!”張慕春木着臉應着。
“這銀子還剩下不少,我能不能…………能不能再花些?”柳芸禾看着裝不下的牛車有些底氣不足,明明花的是自己的銀子。
“花。”張慕春頭疼的閉上了眼睛,她真是一點後路不想給自己留,若是柳家那邊出了岔子,她要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