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隧道
第3章 隧道
◎路盡頭的黑暗如同能吃人的深淵。◎
公交又停下了,這一站上來了兩個人。
白落楓收回目光,看向車頭。上來的是一男一女,兩人上車後投了幣,打量了兩眼司機,往裏走了進來。
那男人穿着黑色的沖鋒衣,背着個巨大無比的包,包也是黑的。他頭發留得不短,劉海遮了小半張臉,看着人挺陰暗。
要不是臉還算白淨,他都要和黑夜融為一體了。
女生長得不高,穿了身粉色衛衣和長褲,背的包也是粉的,上來的時候還拍了下前面這個陰暗男的肩膀,大聲笑了聲。
兩人看見了車上的白落楓和李城肆。
陰暗男朝他們點點頭,就在前面找個地方坐下了,打開手機開始看。
女生眼睛一亮,走了過來,朝他們打了招呼,說:“你們也是主播吧?”
白落楓和李城肆點點頭。
“那個《願》來的?”
倆人又一起點點頭。
“你們好你們好,”女生長舒一口氣,說,“真好,有這麽多人一起,我還以為這什麽新手認證要我自己過呢,吓死了。”
她背着包在白落楓前面一排坐下了,笑着說:“我叫蘇茶,一會兒多關照。”
白落楓第二次說:“我叫白落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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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城肆也趕忙:“李城肆,姑娘,我叫李城肆。”
車子又往前開了幾站。
車上又上來了五個人,一共三男二女。
大家互相都不認識,幾個人或慌張或平靜,什麽樣的都有,但再沒有過來和他們自我介紹的了。
最後上來的是個胡子拉碴的男人。他的頭發已經花白了,公交車上很暗,看不太清他的臉。
但既然頭發已經白了,應該年紀已經不小。
他一上來,白落楓就盯着他,一路目送他往後走去。
花白頭直直往最後一排去了,在最角落裏面一坐,一點兒跟人套近乎的意思都沒有。
之後,車子就不再停在任何一個站點前面了,一路向西直行而去。
白落楓往裏坐了些,靠着車窗往外看去。
車窗外的景色在這一路上早已漸漸變得不對勁兒了。路燈從繁華到稀少,到了最後,終于是一點兒光亮都沒有了,只有公交車的遠光燈照亮着路。
路上的大樓逐漸變成廢棄的鬼樓,地面也變得泥濘不堪,道路崎岖坎坷,車子時不時地就震一下。
車子開到了一個隧道前面。
車內一片安靜。
安靜被打破了。
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似的,和蘇茶一起上車來的陰暗男突然騰地站了起來。
白落楓坐在後面的位置,他并不知道車子開到了隧道面前。
但陰暗男的舉動太突兀,他看了過去。
陰暗男像是活見了鬼一樣,他立刻抓起手邊的包,回頭大喊:“紙人在開車!”
這話信息量有點大,劈頭蓋臉這麽一砸,誰都沒反應過來。
車子駛進了隧道。
進入隧道的一瞬,車子的遠光燈突然滅了。
隧道裏一點光亮都沒有,周圍的一切便瞬間被黑暗籠罩。
車內突然響起尖銳的鬼叫聲。
車窗突然噼裏啪啦地全都被轟了個稀碎,陰風從四面八方湧進來。
玻璃碎屑跟刀雨似的砸在後背和側臉上,車內的人全都大聲尖叫起來。
車子突然一聲急剎,失去了控制,速度也立刻提高了。剛剛還跟烏龜爬似的車開始速度極快地橫沖直撞,車內又響起詭異的哭笑聲。
公交車又沒安全帶,白落楓一個沒坐穩,直接從位置上滑了下去。
他眼疾手快地抓住欄杆,把自己穩住了。
他的包卻沒那麽好運,直接從座位上掉了出去,砸向老弱病殘孕座位上的人。
咚地一聲,那坐在專座上從頭到尾沒說過話的人被他砸中了。
白落楓轉過頭,下意識想說抱歉。
他愣住了。
那座位上的人腰部被包砸扁了,脖子彎曲了好幾圈,腦袋扭了過來,直勾勾地用兜帽之中那一雙紙糊的眼睛看着他。
是的,紙糊的。
那帽子下面的臉,是個紙人。
車子突然撞上了牆。整個車子又往前砰地一晃,車廂全體狠狠一震,震得抓着欄杆的白落楓手心疼。
車子停下了。
車內的鬼叫聲也停下了。
外面又響了兩聲石頭掉下來的聲音,估計是撞到牆之後的餘震。
車子裏面一群人東倒西歪,大家紛紛摸着黑,扶着就近的欄杆或座椅站了起來。
“怎麽搞的……不是坐上這個車,從終點站下車之後看路牌進游戲嗎……”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怎麽撞車了?”
“搞毛啊我靠,服了……”
車頂忽閃了兩下,突然亮起紅色的光。
紅光飽和度太高太辣眼,白落楓嘶了一下,擡手擋了擋光,眯了眯眼。
和他一樣,大家都覺得這紅光刺眼,車內又再度響起稀稀拉拉的抱怨聲。
白落楓眯着眼站起來,走到紙人跟前,想去拿自己砸到紙人的包。
他剛摸到自己的包,紙人突然擡頭,猛地伸手,紙糊的手狠狠抓住他的手腕。
它明明就是個紙,力氣卻挺大。
白落楓頓在那兒。
他沒叫也沒喊,只眯起眼,看向紙人。
紙人也用那雙紙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白落楓說:“別逼我把你的頭擰下來。”
紙人無動于衷。
白落楓嘆了口氣,好像嫌麻煩似的嘟囔了句什麽。他擡手,抓住紙人的一邊臉頰,揚手就把它給撕了。
這一幕好像被人看到了,白落楓聽到背後有人小小尖叫一聲,不知道是不是朝着他的。
白落楓懶得搭理。紙人腦袋掉了,但手還死死抓着他,力氣一點沒小。白落楓把抓着自己的手的紙手一點點撕開,紙片七零八落地落在他腳邊。
搞完這些,白落楓拿起自己的包,拉開拉鏈,翻了翻,從裏面翻出了個墨鏡,戴上了。
黑色的墨鏡緩和了車內刺眼的燈光,白落楓四處環繞一圈,看清了現在的情況。
剛剛出聲尖叫的人正是李城肆。他背靠着座椅,一臉驚懼地盯着白落楓。
農民工兩腿打戰,幹枯的嘴唇哆嗦了好幾下,艱難道:“你……你就,撕了!?”
白落楓眨巴眨巴墨鏡後面的眼睛。
“對啊,撕了。”白落楓說,“快刀斬亂麻。”
這事兒和白落楓的膽量似乎超出了李城肆的認知範圍,因為李城肆看他的目光比看鬼都吓人。
前後的車門突然都發出哐當一聲巨響,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衆人看過去,就見前門和後門都一起吱呀呀地緩緩打開了。
門徹底打開這一瞬,車子裏的紅光又忽閃了兩下,也消失了。
隧道裏又沒光,車裏再這麽一黑下來,周圍便徹底伸手不見五指,黑得什麽都看不見。
但不得不說,衆人的眼睛好受多了,畢竟剛剛的紅光太傷眼。
大家紛紛從地上爬了起來,但一時都不敢再動。
有陰風從前後兩扇車門裏吹進來,在耳邊呼嘯如哭。
大家僵在原地,看看前面的車門又看看後面的車門,不知該如何是好。
車撞上牆了,不動了。接下來該幹什麽,似乎不言而喻。
可如果下了車,又該去哪兒?
沿着這條半點亮光都沒有的隧道一直往前走?
前面可一片漆黑,到時候又會有什麽出來?
沉默幾許,車子最前面忽然冒出了一束亮光來。
衆人循光看去,是坐在最前面,剛剛說司機是紙人的陰暗哥們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
突然出現這麽一束光,白落楓有些不适應。他一邊擡手擋了擋,一邊把墨鏡擡到額頭的劉海上。
大家如夢初醒,有幾個人紛紛效仿,拿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
陰暗男把雙肩包背在左肩上,拿着手電筒掃了一圈,說:“好了,我……”
話說到一半,他閉嘴了,兩眼倒是突然一瞪。
衆人奇怪,循着他的目光回頭去看。
登時,所有人都瞪直了眼。
在車子後門的兩個座位和同排的靠窗兩個座位上,有四個紙人齊刷刷地坐着,前傾着身,用紙糊的眼睛死死盯着白落楓。
那是李城肆上車時,看到的其他四個人的打扮。兜帽罩頭,衣服普通,厚實地裹着胳膊和腿兒。
車子後面也坐了幾個人,甚至有個男生沒怎麽仔細看,剛挎上包往前走,想跟坐在車前面的大部隊彙合一下。
發覺不對勁的時候,他正好按住紙人的椅背子。
循着衆人的目光,他轉過頭。
那紙人好似感覺到了什麽,也轉過頭來,跟他對視。
手電筒的照耀下,紙人的顏色更加慘白了。
和紙人深情地對上眼後,男生吓得一聲尖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車內接連響起幾聲尖叫,李城肆在裏面是叫得最大聲的。他明明剛站起來,這下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白落楓在其他三個紙人的注視裏,好整以暇地從包裏又拿出來一個他特地買的手電筒後,把雙肩包的拉鏈拉好,挎在肩上,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然後打開手電筒,信步走下公交車。
三個紙人被當事人視之如屁。
他這一下去,車上被吓傻的其餘人回過了神。
“等等!哥們!”
後頭有人叫他,白落楓回頭。
一個看起來窮嗖嗖的黑白襯衫男青年抓着車後門的欄杆,滿臉冷汗,小心翼翼道:“你、你就這麽下去了?萬一隧道裏有東西呢……”
“公交車上不是已經有東西了嗎。”白落楓說,“你是指望坐在駕駛座上的那個紙人複活,一腳油門把你送回去,你再找個24小時營業的金拱門蹭個WiFi,把注冊的主播資格撤銷?”
男青年被他機關槍似的一番話怼得說不出話來。他蔫蔫地抓着欄杆,縮起了脖子。
白落楓說:“你都已經到這兒來了,還說什麽呢。”
男青年被說得眼角直抽。
白落楓下了車,沒急着走,拿着手電筒四周照了一圈。
公交車撞上的這面隧道牆上,有一個巨大的紅色箭頭,得足足有三米那麽長。
箭頭指向隧道的另一頭。
白落楓轉頭往那邊走,剛出去半步,車上傳來聲音。
蘇茶膽戰心驚地發問說:“司機是紙人嗎?”
白落楓回頭去看。她不知道從哪兒整來個頭戴式手電筒,看起來是那種地下工作者會用的。
還挺亮,看着挺實用。
“是。”
陰暗男下了車來,說,“我看見了。他那衣服又是長袖又是手套的,原本一點皮膚都看不見,但剛剛我隔着隔窗看了眼脖子,才看到是紙的。”
“也就是說,從一開頭,就是紙人在給我們開車。”
李城肆臉色一青。
他捂住嘴,沖下車,跑到路邊,一口嘔了出來。
“哎?沒事吧,大叔?”蘇茶跑下車來,朝他喊了幾聲,“別多想呀,我們不是一起坐過來的嗎,大家都是坐過紙人車的。”
白落楓說:“不是,他是最先上車的,剛剛那幾個紙人也都把自己裹得很嚴實,他估計一開始以為那些都是人。”
“原來如此。”陰暗男在後面懂了,“自己一個活人和幾個紙人坐了幾站,确實挺崩潰。”
“行了,別在車上幹看着了。”
車上有個很老成的聲音說。大家循聲看去,說話的是剛剛最後一個上了車來的,胡子拉碴的花白頭。
大夥這麽一回身,有幾束手電筒的光就照到了花白頭身上。
剛剛在車上一片黑暗,除了白落楓這個哪兒哪兒都白得冒光的,大家都沒怎麽看清彼此的臉。手電筒這麽一照,花白頭的模樣才被照了個清楚。
很意外,那是一張看起來還算年輕的臉。他沒有長多少皺紋,但留了些胡須。他似乎經歷過不少事情,眼睛裏一股滄海桑田的味道,這讓他的面龐看起來老氣橫秋。
不過仔細看看,他長了一雙劍眉星目,鼻梁也挺拔。帥還是帥的,只不過那是一種過于成熟的帥氣。
花白頭眯着眼,往嘴裏塞了根煙。
他把包挎在肩膀上,從褲兜裏摸出個打火機來,把煙點上了。
他吐出一口煙霧,旁邊的小年輕被他嗆得咳嗽。
花白頭置之不理,對車內的人說:“都下車走,在車上幹坐着也沒用。現在開了門就是讓你走的,不想走的就在車上跟紙人呆着。”
這話完全是命令和威脅,但奈何此人氣場強大,車上的人覺得不爽也沒脾氣,很聽話地下車去了。
花白頭最後一個下了車,他把李城肆留在車上的包拿了下來。
白落楓看着他走下來到李城肆旁邊,拍拍他後背,關懷了他幾句後,把包遞給了他。
李城肆顫顫悠悠地站起來,接過包,唯唯諾諾地和花白頭道了幾聲謝。
安撫好李城肆,花白頭回頭看向其他人:“走吧。”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擡頭看向前方。
隧道的前方是手電筒照不淨的路,路盡頭的黑暗如同能吃人的深淵。
作者有話說:
老樣子第三章 開始放預收,戳戳專欄可見~
《就沒人心疼大師兄嗎》
【我穿書,你重生,我們都有美好的未來】
郁勁秋穿進了一本他在追更的憋屈修仙小說裏,變成了裏面的背景板小師弟。
書裏的主角在劇情後期被反派所害,生命岌岌可危。為了救他,師兄沈悵雪挺胸而出,為他冒死去入秘境進危淵,上刀山下火海,只為給他找到傳說中的靈草救命。
最後,沈悵雪路上不幸遇到了反派,被打了個半死,元丹半廢。
他奄奄一息地回了山門,明明還能一救,師門卻硬生生把他仙骨分解,獻祭為陣眼,做了血陣救了主角。
沈悵雪掙紮着不樂意做陣,旁人還說:你怎麽如此不心疼你師弟!
看書的郁勁秋:……?
主角醒來,還覺得沈悵雪做這一切理所當然。
郁勁秋:????
郁勁秋吐血三尺:這一群沒有家的孤兒玩意兒,怎麽沒人心疼心疼他大師兄!?
那麽,既然一覺醒來他穿了書,他的目标是什麽?
讓溫柔師兄不要給白眼狼做嫁衣!!
郁勁秋立即飛奔出去,找到了大師兄,一把抱住:“兄弟!!你聽我說!!我是穿書的!!你不能去跟那個小白眼狼好這就一白眼狼門派你走啊你快走啊你遠走高飛去吧你不要回到這裏!!”
大師兄:哦?
*
後來,郁勁秋發現,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這個大師兄。
是重生的。
他白切黑。
白切黑笑眯眯怪物師兄攻(沈悵雪)x坦然外向護短暴躁受(郁勁秋)
感謝在2022-12-21 21:43:30~2022-12-22 21:39: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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