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章
李和來到錢家已有六年,原本裝修的像樣板間的房間裏裝滿了他的東西。
桌子上的鬧鐘是去年他和錢一舟一起回家時買的;書架上的樂高是去年錢一舟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床上有兩個公仔,一個是葉嵩送李和的生日禮物,錢一舟得知後,不甘示弱地買了個更大的公仔給他,還強制要求李和擺在床頭;書包中露出一角的筆記本上,是錢一舟幫忙整理的常考題庫……
錢一舟對李和的情感如同流水一般,不知不覺間浸潤了李和生活的方方面面,當李和察覺時,錢一舟已經走完了那99步。
李和背靠房間門滑落在地,忽然失聲痛哭起來,原來所有的情感都是有跡可循的。
過往的一切像是一場後知後覺的夢,夢醒時,李和才驚覺隐匿在海面下的暗流早已波濤洶湧。
A市一連下了幾天的雨,一場秋雨一場秋,氣溫漸漸沒有那麽燥熱,李和手機裏有上百條未接通的電話號碼,整個人患得患失。
錢一舟不是故意消失這麽久的。
如葉賀所說,錢一舟在高中時期便私下接觸外公家的産業,但做到現在并不是一帆風順。
早些年孫家老爺子沒有将錢一舟認回時,孫家偌大的集團由錢一舟大舅舅和小舅舅家的兩個孩子一起管理,現在多了個錢一舟,那兩個人自然不同意。
大舅舅家的孩子叫孫仁成,雖然他名字裏帶了個“仁”字,可為人實在不是個東西,平日花天酒地,呼朋引伴去往煙花之地,滿臉都是縱欲過度的勞累,為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明裏暗裏給錢一舟使了不少不致命的絆子。
二舅舅家的孩子叫孫允成,為人陰險狡詐,有什麽事從來不在明面上說,都是私下報複,還多次竄梭孫仁成。
這不,錢一舟出去旅游那陣子,兩人迅速架空了錢一舟的權利,将他手上正在做得項目移交給自己人,錢一舟這次過來就是要奪回這個項目。
錢一舟帶着一群人連續加班了整整半個月,空餘時間幾乎全部用來工作,不過這也是錢一舟有意所為,因為只要得閑,李和的身影就會出現在錢一舟的腦海中。
半個月前的那場告白奪取了錢一舟所有的信心,以至于每當他想到李和時,第一反應是他神色慌張的拒絕自己。
當他解決完那些麻煩後,錢一舟踏入了時隔半個月都未曾涉足過的別墅,剛推開門,李和像燕子一樣撲了過來,錢一舟被迫往後退了幾步,背靠在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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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一舟摸不着頭腦的看着懷裏的李和,垂落在身體兩側的手小心翼翼地擡起,環繞在李和身後,輕聲道:“怎麽了?”
在李和記憶裏,錢一舟從未走過這麽的徹底,即使錢一舟在封閉式集訓的時候,也會像老師或食堂阿姨借手機給他打電話,真正毫無音訊的情況幾乎沒有發生過。
驟然聽到日思夜想的聲音,李和沒出息的紅了眼眶,眼淚潸然落下。
錢一舟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理智告訴他,現在的情況對他有利。
李和很快整理好情緒,逗留在臉頰上的眼淚昭示着剛剛發生了什麽。
錢一舟沉默不語地擡手将眼淚擦掉,示意走到另一邊地沙發上坐着聊天。
錢一舟在前面走着,李和亦步亦趨地跟着他,一如過去的許多年那樣。
坐定後,李和一會給錢一舟倒了杯水,一會拿起果盤裏的水果遞給錢一舟,很多次欲言又止。
從進門開始,錢一舟敏銳地察覺到李和的不對勁,隐約間有了猜想,這會饒有興致地看他手忙腳亂,一言不發。
李和無數次鼓起勇氣又無數次洩氣,在不知道第多少次話到嘴邊又讓他咽下去後,錢一舟将人拉起,吻了上去。
錢一舟的吻和他這個人一樣強勢霸道,津液交換間,李和漸漸喘不上氣,雙腿發軟,抵在錢一舟胸前的手無力的推着他。
雖然錢鋒去上班,錢一念去參加了同學聚會,他那個花瓶後媽閑着無事去找麻友搓麻将,現在家裏只剩幾個保姆打掃衛生,其實這個位置很不安全,随時都會有人看過來。
李和在樓上看到錢一舟的身影後立刻下樓,當時沒想太多,只想早點看到錢一舟,這會腦子清醒過來,心虛感全部湧了上來。
在李和即将喘不上氣的時候,錢一舟才将李和放開,滿臉戲谑地望着李和。
剛被親過的嘴微微發紅,李和平複氣息的時候,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不敢和錢一舟對視。
錢一舟将李和帶上樓,剛進門,措不及防的和李和床上的玩偶對視了一眼。
這個玩偶看起來很眼熟,錢一舟稍微一想便回想到這個玩偶是他送給李和的第一個禮物。
那時候的李和還是個整天想着回孤兒院的孩子,當初他每天都能聽到李和半夜哭泣,無奈之下,他咨詢了同學,聽取了他們的意見決定送李和一個巨大的玩偶,最初李和也是将它擺放在床頭,幾年後李和稍稍長大一點,于是便将玩偶收了起來,沒想到今天還能見到玩偶。
錢一舟挑挑眉,無聲地詢問李和要幹什麽。
李和被親懵了,一時間忘記了早幾天的時候,他為了緩解思念,翻箱倒櫃的将錢一舟送給他的巨大玩偶找出來放到床頭,誰曾想最後砸了自己的腳。
在錢一舟注視下,李和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連忙走過去想将玩偶收起來,錯身走到錢一舟身後時,錢一舟突然伸手将李和拽過來吻了上去,柔軟的觸感傳過來時,李和有些不适應,悶悶地叫了兩聲,但很快,李和便停止了。
不知過了多久,錢一舟終于放過了李和,李和心髒怦怦地跳動着,完全不受李和的控制,錢一舟眼神中有化不開的情緒,像是得償所願又像失而複得,欣喜中帶着不易察覺的害怕。
就在李和想将頭低下時,錢一舟忽然伸出手,輕柔地描摹着李和的眉眼,錢一舟恍然察覺,原來兩人已經認識了快十年。
記得剛失去母親時,錢一舟幾近瘋魔的不相信這世間的所有感情,父母會抛棄孩子,朋友會因為利益背叛你,夫妻處到最後全憑良心......
錢一舟像是游離在人群之外的孤魂野鬼,冷眼旁觀着身邊發生的一出出情感大戲。
但現在,因為李和的出現,一切都發生了變化,錢一舟自己都說不上來他到底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李和的,但當他反應過來時,李和早已成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錢一舟收起自己的情緒,和李和一起将玩偶收起,邊收拾邊解釋了自己這些天為什麽消失,李和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并表示理解。
話雖如此,但錢一舟每天依舊很忙,雖然回到了錢家,但仍要每天都去公司,很少有時間想高中那樣一起出去玩。
李和也沒閑着,旅游回來後,李和便去夏姨的店裏幫忙。
夏姨店裏原本招的員工家裏老人生病,夏姨給人轉了筆錢後大手一揮讓他回去照顧老人,正好缺了個人,李和便成為了夏姐店裏的一名小小臨時工,幫忙端盤子送水。
平日裏,葉嵩負責搞笑,李和負責端盤子,兩人憑借着努力,尤其是葉嵩天然的搞笑氣質,最後居然讓人流量本就不小的店人翻了一番。
最後李和離開的時候,除去原本說好的三千塊錢的工資,李和又額外的得到一筆錢,算是夏姐給李和上大學包的紅包。
大學開學前幾天,錢一舟在親了李和後,從口袋裏拿出了一串鑰匙,說是買了套房,位于兩人學校的中間,對他們上學而言都很方便。
錢一舟和李和便趁着還沒開學收拾了行李去了那套位于學校附近的房子。
錢一舟買的是裝修好的房子,房子原本的主人是為老太太,孩子都在國外,想将年過七旬的老太太接到國外一起生活,但老伴去世後,老太太說什麽也不肯離開,孩子沒有辦法只能接受,每天朝家裏打個電話。
直到有一天打不通電話後,緊急聯系樓上住戶,讓他下樓看看,這才發現老太太腦出血暈倒在了家裏,經此一事後,老太太的兒女們說什麽都要把老太太接到身邊,未來大概率不會再回來,老太太只能忍痛将房子賣掉,正好被買房的錢一舟看到。
房子位于三樓,兩室一廳,剛到時,房子裏的私人用品都被帶走,空蕩蕩的房子裏只有一些家具,兩人方下東西後立刻去了超市,買了一大堆日用品,李和還堅持買了口鍋要自己做飯,錢一舟拗不過他只能答應。
就在兩人争論到底要不要買鍋時,正準備去公司的孫允成看到了他們,孫允成若有所思地摩搓着下巴,看着兩人舉止親密,眼球轉了幾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壞主意,随即撥打了個電話,叽裏咕嚕地說了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