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 4-6

Chapter 4-6

4.

兩人衣服上都是自己或者鬼的血漬,在不斷引起行人側目後,三浦楓忍無可忍地掏出錢包,在未關門的洋裝店購置了兩套成衣。

“……等工資發了我會還你錢的。”

“我知道了,你已經說三遍了,我耳朵沒有受傷。”三浦楓扶着實彌胳膊的右手不自覺地用力,仿佛這樣就可以把他那不必要的自卑心捏的煙消雲散。

實彌本來想在河邊蹲一晚,等天亮了繼續出發,在三浦楓的堅持下還是和她入住了旅店。

“傷口得清理完消毒,不然會發炎感染死掉的。你身上的傷也不少,應該不想現在就死掉吧?”

雖然在老師的木屋中,他們夜裏也是都在廳內打地鋪,但住同一間旅店的感覺還是非常奇怪。

不死川實彌盤腿坐在地上,把刀擦到第十遍的時候,浴室的門推開了。

“我好了。你去吧。”

“哦。”

他機械地放下刀,站起來,目不斜視地拿了新買的衣褲進入浴室。

三浦楓根本沒在看他,側着頭用毛巾擦着頭發,推開了窗,試圖借風來将長發快一點吹幹,方形的領口露出一點右肩的傷痕。

他頓了頓,最終沒說什麽,徑直走進熱氣氤氲的浴室。

很久沒有這麽舒适的時刻了。過去的一年半,她一刻都不敢停歇。

三浦楓斜坐在地上,雙手交叉擱在矮窗沿,頭枕在手臂上,看着窗外的繁星,摩擦着雙手指間和掌心的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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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沒人在意她的坐姿是否符合淑女的姿态。

沒人要求她講話一定要溫柔的輕聲細語。

這雙被要求練習鋼琴和茶道的手也可以像武士那樣握刀。

如果是今天的她,一定可以在那個時刻救下她的護衛。

只是人生無法從頭再來。

三浦楓回身,從換下的衣服口袋裏掏出鬼殺隊的隐交給她的傷藥和繃帶,撈起裙擺,低下頭給右腿重新消毒上藥。

不死川實彌有點無法忍受,洋裝襯衫這一直延伸到脖子下方的扣子,讓他感到無法呼吸。

拉開門出來他一眼就看到三浦楓正歪着頭,對着鏡子給肩膀後方上藥。

實彌有點窒息。

之前衣服和繃帶擋着,他沒看見這道傷口竟然如此的長,力度再重一點恐怕能把她整個右臂削掉。

“所以說這麽弱就不要進鬼殺隊啊,baga!”

火氣一上頭,脫口而出後,他才感到後悔。擡眼從鏡子中看三浦楓的神色,竟然沒有任何改變。

“看不下去就來幫我上藥啊,痛得要死,baga!”

她學着他的語氣,氣沖沖地把傷藥舉到他面前。

大概是被打擊的話聽太多次了,三浦楓對實彌這類言辭已經感到免疫。

“真是麻煩死了。”

他未幹透的白發耷拉着還在滴水,接過她遞來的傷藥,單膝跪在她身後,暴躁的用指間蘸取一些藥膏,又感到無從下手。

“你倒是自己把傷口露出來啊。”

“我看不到後面傷口延伸到哪裏啊。”

三浦楓也惱着提高音量,多解開兩顆扣子,把後方領口往下拉,終于露出整個傷疤。

鏡子中的實彌板着臉,但或許是頭發還濕漉漉地,讓他看起來遠沒有平時那麽兇狠。

少年帶着厚繭的粗糙手指覆上她的傷口,藥膏的清涼與疼痛的刺激同時襲來,三浦楓咬着嘴唇一聲不吭,直至他指尖的溫熱蔓延至肩胛骨下方肌膚而後離開,又撕好紗布在傷處仔細貼好。

“好了。”

“……多謝。”

她立刻拉起衣領,扣好紐扣。實彌已經別過頭起身,去找幹毛巾擦頭發。

“你的傷有沒有好好塗藥?”

三浦楓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塗了。”

實彌心煩意亂地随口道。

“根本就沒有吧?”楓扯了扯嘴角,旋開傷藥的蓋子走來,“臉上的傷口不好好塗藥的話肯定會留疤的。”

“都說了無所謂——”

他剛一轉身,楓的手指已經戳到他的臉上,她的臉忽然出現在他眼前,在他沒反應過來的瞬間,已經把藥在橫跨鼻梁的傷口上揉搓開。

或許是藥的作用,讓他感覺從傷口開始臉上的溫度在極速升溫,在他意識到之前就已經握住了她的手腕,拉住她的手離開他的肌膚。

“……我自己來。”

“還有手臂上的,腰上的,背上的。”她把剩餘的藥罐放在他攤開的掌心,“塗不到的地方就叫我吧。”

“嗯。”

他垂下手,握緊藥罐。

“現在就塗。”

她又在瞪他了。她可能都不知道,小狗似得下垂的眼角,瞪得再大也沒什麽殺傷力,那眼神反而像爪子似得在撓。

實彌握着藥罐走進浴室,用力關上門。

5.

被實彌背了三天的三浦楓,堅持要在到老師的木屋前下來,也不要他扶着,自己單腳蹦到門前。

“老師!我們回來啦!”

實彌從來沒見過她這麽快樂的樣子。

不,還是見過一次。

第一次見面那天,她打開門的時候笑得很開心,似乎以為是外出除鬼的老師回來了,結果門外的卻是陌生的他。

現在想起來她當時應該是吓了一大跳吧,突然見到一個陌生人出現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裏,後來再開門時的冷淡也不過是故作鎮定。

那時候他每天都在懷疑老師是怎麽同意收下她當弟子的,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一開始對她确實有很大的偏見。

引接兩人的除了眼淚婆娑的老師,竟然還有許久未見的粂野匡近。

“正好在附近執行任務,收到烏鴉的信息,馬上就趕過來了。”

匡近擁抱了楓,又張開懷抱準備擁抱實彌,被實彌直接推開。

“真是冷淡啊師弟!”

“他真的很冷淡啊,總是在諷刺我,匡近前輩。”三浦楓馬上就告狀了。

“怎麽能這樣,要團結友愛啊實彌。”匡近拍了拍少年的肩。

到底是誰一路把你背回來的?

實彌炸毛着用這樣的眼神警告楓,楓抿着嘴巴移開眼神。

“真好啊,真好啊,你們兩個都平安歸來了。”

匡近也笑眯眯地來回看着兩人。

“我是平安歸來了。這個家夥倒是腿快斷了,幹脆直接宣布退休算了,鬼殺隊史上最快入隊就病退的人。”實彌眯起眼,毫不留情地揭穿她。

“怎麽回事?”老師的目光落到她的腿上。

三浦楓一個翻身跳起來,使勁剁了兩下腿,咬牙切齒道:“根本沒這回事!一點小傷而已。”

不死川實彌懶得跟她吵,想也知道她蹦這兩下骨頭有多疼,不然她怎麽手捏得這麽緊,指甲都要陷進肉裏了。

“快坐下,別逞強啊。骨頭不養好很容易留下後遺症的。”匡近一把給她按住。

實彌不知道三浦楓話可以這麽多。

還有這種奇怪的語氣怎麽回事?

在他面前不是血流得滿腿都是了也一聲不吭的嗎?

裝模作樣。

實彌抱着刀看他們吵吵鬧鬧,煩躁地“啧”了一聲轉頭出去。

“你幹什麽去?”匡近立刻問。

“劈柴。”實彌頭也不回地大聲說。

6.

制服和日輪刀一起送到的那天,三浦楓差點拿着剛變為綠色的日輪刀先拿裁縫前田給刀開刃。

這人腿才剛好,跑得倒是跟風一樣快。

他被老師催促着追出去,趕到裁縫店裏的時候,那把綠色的日輪刀就插在縫紉機的旁邊,三浦楓的手還握在刀把上,仿佛前田縫制衣領和縫制長褲的縫線歪一點,這把刀就能随時出現在他的脖子上。

憤怒且冷靜。

至少三浦楓是真的從老師那裏出師了。不死川實彌忍不住低頭彎起嘴角。再擡起頭上已經又是那副恐怖的眼神。

“好好給女隊員做衣服啊你這個渣滓!”

雖然三浦楓自己能解決,但那樣領口大開的制服設計還是讓他也感到惱火。他們可是立志豁出性命來殺鬼的,隊裏竟然還有這樣的下三濫。

三浦楓一副學到了的表情,立刻兇狠地複刻他的用詞:“你這個渣滓!再敢亂做衣服,手指給你剁了!”

實彌:……不要亂學這種粗鄙的罵人詞彙啊。

烏鴉圍着他催促着東南、東南。

實彌揮了揮手趕了下烏鴉,皺着眉朝三浦楓道別:“我走了,你自己任務小心點。”

“你才是小心點。”三浦楓不滿地擡眼瞧他,“還有,對前輩能不能用敬語?”

“呵呵。”實彌把刀扛在肩上,揚起下巴,“等你打得過老子的時候再讨論這件事吧。”

三浦楓沒想道,這沒有在意的道別,再見面已經是六個月後的冬天。

她和一同任務的隊友遭遇了下弦之肆,兩個隊友都昏死過去,只剩體力所剩無幾的她還在苦戰。

所幸遭遇之時已經淩晨,在她倒下前,天邊已經破曉,下弦之肆躲進森林之中,三浦楓拖着兩個昏迷的隊友到陽光下等待隐的救援,讓烏鴉帶着情報去找柱求援解決逃竄的下肆。

急急忙忙趕來的隐讓三浦楓終于感覺得救了,緊繃了一整夜的神經松懈下來,立刻失去了意識。

呼吸太過難受,好像有血嗆進了呼吸道,三浦楓童年嚴格的規訓讓她無法接受吐自己一身血,眼睛還未睜開,先在意識的強撐下側頭“哇”地一下嘔出淤血。

“你這家夥——”

熟悉的暴躁聲線讓她後知後覺身邊坐着人,還是不死川實彌。

朦胧的視線漸漸聚焦,她終于看清他白色的外套上被她剛嘔出的血濺得到處都是。

“……抱歉。”

重傷讓她感官都變得遲鈍,絲毫沒感覺到旁邊有人。

“無所謂了……”實彌脫下外套抖了抖挂在床尾,又拿紙粗暴地擦了下她沾血的嘴邊和臉頰,“怎麽搞得這麽狼狽,我早說了吧,像你這麽弱的就該趁早——”

“噓。”

三浦楓豎起手指放在唇邊,剛睜開的眼睛又快閉上了。

“我現在很累,實彌,渾身抖痛。如果你想我再吐一點血,死得再快一點,你就繼續說你剛才想說的話。”

不死川實彌額頭暴起青筋,嘴倒是閉上了。

“下弦肆怎麽樣了?”

“已經被花柱斬殺了。”

“真不愧是胡蝶大人。”三浦楓松了一口氣,又問:“另外兩個隊友呢?”

“早治療好歸隊了。”實彌額頭上的青筋仿佛更多了一點,“你逞什麽英雄?你一個丁級的擋在丙級面前,讓自己左肺被劈成兩半,你覺得自己很偉大是嗎?”

三浦楓有氣無力地睜眼,看了眼自己的烏鴉,烏鴉“嘎”了一聲立刻心虛地飛走。

“難道不偉大嗎?我都被自己感動了。”

連呼吸都牽扯着肺在疼,她想咳嗽,又怕咳嗽會讓肺更加疼痛,努力的忍着。

“你怎麽在蝶屋?也受傷了嗎?”

趁實彌暴怒前,三浦楓先一步轉移話題。

“老子受傷個屁。”

三浦楓打量了下他敞開的制服下胸腹的傷,和臉上多出來的傷,覺得他這話說得非常沒有氣勢。

“你這不是渾身都是傷。”

“老子可沒有把內髒貫穿的傷。”實彌冷笑道。

“請不要再病房內大聲喧嘩,這會讓其他病人很困擾的。”胡蝶忍不高興地走進來提醒道。

“抱歉啊小忍。”楓立刻道,“這個人真的太吵了,很不利于我傷勢恢複。”

“請你出去吧,不死川君。”忍意會道,“楓現在需要休息。如果你能去醫療室配合治療就更好了。”

“哈?都說了老子沒受傷。”

實彌抽着嘴角起身出去了,又掉頭回來,豎起手背伸到三浦楓面前,逐漸在手背上浮現一個“乙”字。

三浦楓一口氣沒喘上來激烈地咳嗽起來,不死川終于才被憤怒的胡蝶忍推出了住院室。

“我什麽時候能出院?我還能做任務!”咳嗽間隙,楓抓住忍的手臂懇切道。

于是忍的額頭也暴起了青筋:“等楓什麽時候能自己坐起來了再讨論這個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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