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

第36章 第 36 章 ……

我咬着下嘴唇, 雙臂緊緊将桂花枕頭護在懷裏,害怕阿清強行從我懷裏奪走這個枕頭,我哭着望着他責怨道:“你才不是我的鬼阿清, 鬼阿清不會像你這樣對待我。”

“我不是你的鬼阿清, 那我是誰?!你在說什麽瘋話?”阿清站在我面前, 驚訝地望着問道。

“鬼阿清怎麽會讓我扔掉他送我的東西。你不是鬼阿清。”我抱緊桂花枕頭, 忌憚阿清眼裏的壓迫感,直接蹲在了地上,将枕頭護得更緊了。

“怎麽,這些天,你都把我當成陳大少爺本人了?你是不是糊塗了?”阿清一把抓住我胳膊, 像拎一只笨鵝一般, 将我地上提溜起來,憤懑地盯着我問道。

“我才沒糊塗, 總之,誰也別想扔掉我這個桂花枕頭。”我用渾身的力氣與阿清對抗,努力抱住懷裏的枕頭。

“我送你的東西,我索要回來扔掉, 有什麽不可以的?我說了, 這是鬼物,陰氣重, 不要帶到新房裏。”阿清決絕地一把奪走了我拼力護住的枕頭。盡管他語氣很輕, 可我還是受不了他這樣霸道的做法。

“我不嫌棄它是鬼物, 我不怕它陰氣重。你把枕頭還給我!”我氣急敗壞, 咬牙跺腳,撲楞着雙手去阿清懷裏搶奪我的枕頭,卻不料自己這樣又蹦又跳又跺腳又着急忙慌的模樣, 竟把氣頭上的陳牧清逗笑了。

他舉着我的枕頭,直接跳到了床上,笑着望着我說:“來啊,你來搶啊,搶到了,我就讓你将它帶回新家。”

我爬到床上,站起身來,跳起來去奪阿清手裏的枕頭,可他個頭太高,人也太狡猾,我終是搶不回我的枕頭。

我氣哭了,坐在床邊,像個孩子一般,發聲大哭。阿清抱着我的桂花枕頭,坐到我身邊,低聲道歉:“好了,好了,不哭了,行不行?”

“還給我!”我趁其不備,趕緊下手,終于搶回了枕頭,可他卻沒打算放棄,再次朝我懷裏的枕頭伸出魔爪,這次,在撕搶的過程中,枕頭被抓破了,裂開一個大口,裏面的桂花瞬間灑落一地。

我真的生氣了,是怎樣都哄不好的那種生氣。坐在滿是桂花的地板上,一邊抓着地上的桂花,一邊歇斯底裏地大哭着。

阿清也沒料到這件事會對我造成這樣大的傷害,他怎樣哄我,我都不搭理他,只是哭着滿地爬,一點點抓起散落得到處都是桂花。

窗戶是開着的,一陣風猛地吹來,更是将地上的幹桂花吹到房間的每個角落裏,床底下,櫃子底下,舊物底下……還有阿清的腳下。

阿清一把将我地上提溜起來,看着哭得滿臉是淚的我,皺着眉躁郁地說:“別撿了,都弄髒了,不要了。等明年秋天,我再去後山給你摘些新鮮的桂花,給你曬幹了做枕頭,好不好?”

“這是我十八歲一個人進城上大學時,鬼阿清送我的第一份禮物,你不懂它對我來說有多重要的意義。秋天,年年會來。桂花,歲歲會開。可十八歲的情愫和回憶,永遠都無法被複刻被取代。你明白嗎?這個枕頭被毀掉了,你就是再給我做多少個桂花枕頭,都沒有意義了。”我痛哭着,望着阿清嗚噎道。

阿清聽完我的話,靜默了片刻,突然大步走進客廳,将公寓的門大敞開,又在屋子裏,将每一扇窗戶都打開,讓風随意吹進屋裏,無孔不入的風将滿地的桂花吹卷起來,一點點将幹透的花朵裹挾到了門外,再将他們吹卷到望不到頭的遠方。

我愣在風中,哭累了,對着身後的阿清冷聲說:“我恨你。”

阿清苦痛地嗔笑了一聲,難過地說:“你這和說愛我有什麽分別。沒有愛,何來恨呢。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要學會放下,學會展望新的生活。”

我回頭,不停地落着淚,望着阿清說:“你不是鬼阿清。”

阿清陰郁地與我對望,苦笑道:“我是,也不是。一切都在發生變化。你,也不是從前的你了。好在,我們還沒走散,我還是很愛你。”

說着,阿清眼睫毛撲閃了一下,淚滴從他眼底滾落。

明明是他把我氣哭了,他倒還委屈上了。我不想哄他,所有衣物、床單被套、鍋碗瓢盆,很多都是新買不久,沒用過幾次的東西,他都不許我帶進新房。好在電子産品被他排除在外,他的理由是電子産品陽氣足,不會沾上晦氣黴運。

我背起了書包,他用紙箱裝着筆記本電腦和相機,他開車帶我來到新家的樓下,我們回到了新家,一路上沒有任何交流。

“跟我出去一趟,房産證下來了,需要你本人去房産局簽字領取。”阿清走到我跟前,低聲對我說道。

我站起身來,默默跟着他。來到房産局簽字,領到紅色的房産證,上面寫着我的姓名,标注是,個人商品房,獨有産權。他竟沒有加上自己的名字,我忽然慌了,心裏還是胡亂猜想:他這是什麽意思,是不是哪天又忽然消失了,所以他知道自己不能陪我一輩子,就沒有在房産證上留下他的名字?

回去的路上,他開着車,我忍不住問他:“為什麽只寫我一個人的名字?你是又預謀着哪天從我的生命裏消失嗎?”

“預謀?消失?你又想多了吧。我只是想給你一份獨有的房産和安全感。不論你将來到底跟誰一起生活,你都至少有一個獨屬于自己的家。這就是我的初衷,僅此而已。”阿清開着車,陰憂地對我回道。

他帶我來到商場,買了很多生活用品和新衣服新鞋子,将大包小包放進車裏後,又領着我進了餐廳吃飯,事無巨細,體貼地照顧着我的生活。

可我總是感到不踏實,隐隐覺得他為我打理好一切後,就會找個日子,消失不見。

夜裏我們在新家,穿着新衣,睡在新床上,他摸着我手上的鑽戒,低聲問我:“明天是個好日子,我們去領結婚證好不好?”

“好。”我輕聲應道。

“來,繼續要孩子……”他忽然側過身來,将我一把撈到懷裏。

我勾住他的脖子,輕輕吻住了他。

在要孩子這件事上,阿清格外賣力。深夜,他累得睡着了。我卻無心睡眠,開始幻想這個家裏以後有個奶呼呼的小孩,會是什麽樣子的。

想着笑着,我便入夢了。等我一覺醒來,卻發現阿清已經離開了,我哭着尋遍了家裏每個角落,還來到樓下他的停車位找他的黑色寶馬,發現車也不見了。我不停給他電話,發現他電話關機。

我甚至還把電話打到了陳母那裏,陳母告訴我,他們也聯系不上兒子,并在電話裏跟我透露道:“其實車禍後,醒過來那個人不是我兒子,他也當面承認了,說我兒子的魂魄已經走了,可我知道他是誰,他是你記事簿裏經常提到的鬼阿清。我一點也不恨這個鬼魂,因為知道,如果不是他選中了我兒子,我兒子早在半年前就死了。”

陳母在電話裏抽泣起來,對我說:“他雖然換了靈魂,可在生理科學上,依然是我陳家的骨肉。我還是把他當親生兒子一樣疼愛,甚至在醫院還配合他演戲,讓你以為他當時的腿傷沒有痊愈。送你們回公寓那天,他拒絕了我給他的銀行卡,當時你也在場。我明白,在他心裏,我們不是他的家人。我不知道他把我兒子的身體帶到哪裏去了,但我相信,這個鬼怪會妥善處理牧清的身體。”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我無助地痛哭起來。

“乖寶別傷心,不管是我家牧清,還是那個鬼怪,他們都是愛你的,我相信有一天他會回到你身邊,跟你解釋清楚他為何不辭而別,銷聲匿跡。阿姨心裏也難過,準備出國去散散心。再見了,寶貝。”陳母哽咽着挂斷了電話。

我是一個沒有大出息的女人,哭了好幾天,也沒能振作起來,以致我嚴重抑郁,突然厭世,切斷了自己與外界的一切聯系。

我一個人在偌大的房子裏過完了春節。小區距離我的母校很近,臨近開學了,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去學校報到,我問自己,上學的意義是什麽。父親走了,愛人離開了,我往後的人生,我所有的歡喜和悲傷,能跟誰分享。

一天傍晚,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我先是一愣,想着是不是他回來了,可他也有家裏的鑰匙啊。我走到門前,通過貓眼看見了外面的人,竟然是李佩來了。

“你怎麽知道我住這裏?”我打開門,給李佩拿了雙拖鞋。

“陳牧清告訴我的。讓我有空就來看看你。”李佩換上拖鞋,跟着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對我回道。

“什麽時候的事?”我望着她追問道。她拿出手機,翻出來一條舊短信,給我看了看短信內容和日期,那是阿清消失前一天給她發的短信,他把家裏的地址告訴給了她,叮囑她抽空記得來看我。

我雙手的力氣像是瞬間被抽離,我靠在沙發上,默然落淚:果然,他一直在預謀離開。

“他最近沒來看你嗎?”李佩看着我默然哭泣的樣子,輕聲詢問,“你倆又鬧分手了?”

“我找不到他了。”我忍聲痛哭。

“真是鬧分手了啊?小情侶鬧別扭,再正常不過了。別哭了,他愛你愛得要死,說不定過幾天就跑到門外求你原諒了。”李佩抱住我,拍了拍我的背,對我溫聲安撫道。

可我不知該從何說起,只怕鬼怪的故事會吓着李佩,讓她覺得我這個人是精神有問題。

“看你憔悴得喲。走,我帶你出去吃火鍋。你家附近有家火鍋店,他們的火鍋可美味了。別哭了,我的小美人兒。今天都開學了,你怎麽不去學校報到啊,手機也關機。輔導員今天急壞了,我連下午的課都沒上,就趕緊來找你了。在我的印象裏,沒有什麽困苦能壓倒你啊。你給我支棱起來。”李佩心疼地給我擦眼淚,鼓勵我振作起來。

“我恨他,我再也不要原諒他了。”我哭着對李佩說道。

“那咱就不要他了!他什麽東西呀,總是惹我家美人兒傷心。院系裏比他強的帥哥有的是!”李佩拍了拍我的背,狠聲對我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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