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04章 第四章

撲通。

夏清聽見自己的胸腔裏傳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心跳。

白鏡玄,這位地位尊崇實力強大且容顏絕美的高嶺之花,剝去人前清冷疏離的外衣,一邊小動作不停撥弄她的衣角,一邊黏黏糊糊地撒嬌。

這誰能頂得住啊?!

沒有當場淪陷已經是她意志強大,夏清懷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眼淚從嘴角淌下來。

心底某個晦暗的角落甚至悄無聲息地浮現出一個大膽的念頭:要不就順水推舟假戲真做?

可僅剩不多的理智叫她懸崖勒馬,想想白鏡玄記憶恢複之後她可能付出的代價,夏清瞬間清醒了。

始于欺騙的感情就算短暫嘗到甜頭,最終也絕不會有好結果,她還是不要玩火自焚。

夏清深吸一口氣,找回岌岌可危的理性。

她迎上白鏡玄的目光,平靜道:“好。”

語罷夏清翻身側躺,擡起一只手來輕拍白鏡玄的肩膀。

白鏡玄似是真的乏了,合上眼沒多久便呼吸平穩地睡着了。

就夏清所知,白鏡玄應當來自仙宮,身為紫霄峰之主,畢生追求大道無極,曾将數不勝數的追求者拒之門外。

此刻,她卻像一只安靜的小獸乖乖伏在夏清懷裏,睡得安安靜靜,不設絲毫防備。

夏清借朦胧月色偷偷觀察懷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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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鏡玄臉上每一個細節都像經過造物之神的雙手精雕細琢,細膩美好,挑不出一絲一毫的瑕疵。

為美好的事物而迷醉是不可改變的人性,夏清也不例外。

有那麽幾個瞬間,“就偷偷吻一下”與“要不要偷偷跑走”兩個念頭在夏清腦海中激烈碰撞、交鋒,以至于她睡意全無。

危機感轉化為重重壓力,夏清瞪着雙眼,不知不覺窗外天光越來越亮,她境徹夜不眠。

熟睡中的人似乎感受到窺探,纖長柔軟的睫毛微微顫了顫。

夏清毫不猶豫合眼裝睡。

片刻後,懷裏的人有了動靜。

白鏡玄悄悄起身。

她離開床榻時,微微涼意灌進夏清懷裏,不可避免激起兩分惆悵失落。

畢竟,這可是白鏡玄。

誰知道她什麽時候會察覺問題?可能明天,也可能今天,別人求也求不來的機會她走狗屎運碰上了,多抱一下都是賺到。

思緒紛飛之際,一條絲被蓋了下來,白鏡玄不僅沒走,還細心地替夏清掖好被角。

掖被角時,白鏡玄的手背似不經意的擦過夏清臉頰,夏清的心跳霎時飙到一百二十碼。

很難不被覺察。

“清兒?”白鏡玄出聲,“為師弄醒你了?”

夏清略感尴尬,為防白鏡玄從她臉上瞧出端倪,她借着伸懶腰的機會擡起胳膊遮擋眼睛,同時甕着聲回答:“沒有,我自己醒的。”

白鏡玄正要回答,忽而洞府外傳來人聲:“峰主,五洲弟子年比切磋即将開始。”

先前白鏡玄閉關時,紫霄峰上每日日程照常推進,負責監督檢閱的是各洲的長老和執事,不必彙報給白鏡玄。

如今白鏡玄出關,各項事務便紛至沓來。

白鏡玄點頭:“知道了,本座稍後便去。”

夏清撐着胳膊起身,白鏡玄問:“不再睡會兒?”

“不睡了,師尊都要開始忙活,哪有弟子睡懶覺的道理?”夏清翻身下床,手腳利索地疊好被子。

回頭,白鏡玄手中已拎起她的衣服,朝她抖了抖:“清兒,過來穿衣。”

夏清見狀,想起昨夜衣服被剝掉的景象,羞窘地紅了耳朵。

于是視線撇開,伸手去拿衣服,小聲咕哝道:“……我可以自己穿。”

話音落,衣服扯了兩下,紋絲不動。

夏清感覺到不對勁,偷偷朝白鏡玄瞥一眼。

只見白鏡玄雙手緊緊捏着夏清的衣服,雙眼黯然,漂亮好看的眉毛也微微撇下,神情間隐現憂傷:“為師閉關太久,清兒與為師疏遠了?”

夏清:“……”

她感覺自己罪大惡極。

“沒,沒有的事。”夏清慌慌張張解釋,“我只是覺得,這點小事不必麻煩師尊。”

白鏡玄抿唇不言。

夏清扶額。真是越描越黑。

她幹脆不再多言,擡起胳膊借白鏡玄之手穿上衣服。

白鏡玄這才重拾信心,親力親為替夏清系好衣帶,又耐心細致地撫平夏清的衣領,唇邊彎起一抹笑:“清兒秀外慧中,好看極了。”

夏清被誇得不好意思,錯開眼神不與白鏡玄對視,嘴上恭維:“師尊才漂亮呢,大美人。”

白鏡玄追問:“清兒當真覺得為師容貌出衆?”

“應該不止我這麽認為。”夏清回答得相當坦誠,“若要論漂亮,紫霄峰上師尊若居其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白鏡玄卻道:“別人言語大都是恭維,只有清兒待為師是真心。”

夏清:“。”

全紫霄峰最不真心的人大概就是她夏清。

夏清心虛地不敢接話。

她一把挽住白鏡玄的胳膊,催促道:“咳,師尊,咱們該出發了。”

白鏡玄由夏清挽着,不僅沒有抗拒,眼尾還彎起一絲淺淺弧度,應她:“好。”

觀山臺上已劃出一塊空地作為切磋擂臺,五洲弟子共計百餘人齊聚于擂臺旁,興致勃勃讨論此次年比哪幾個人能進前十。

倏然,虛空漾起一陣波動。

衆長老早知峰主會來,迅速示意在場弟子噤聲。

波光散去之後,虛影凝實,白鏡玄攜手夏清憑空出現在觀山臺上。

人群霎時肅靜一片。

幾位長老正待參拜仙尊,卻在看清白鏡玄身側之人時,忍不住微微側目。

夏清竟能與白鏡玄同時登臺,是不是說明,仙尊此次出關之後會開始重點培養夏清?

“吾等參見峰主!”衆長老齊齊下拜,臺下弟子也嘩啦啦跪下一片。

出洞府就是這麽熱鬧的景象,夏清尴尬地松開白鏡玄的胳膊。

豈料她剛松手,未來得及拿遠,又被白鏡玄追來握住。

夏清:“……”

白鏡玄面上波瀾不驚,周圍長老弟子也都垂着頭,夏清卻感覺四周有無數雙眼睛盯着她看。

如芒在背。

剛剛穿越到陌生的世界,她本來想低調,盡量不引人注目地度過危險期。因為越多人關注她,她就越容易露餡兒。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低調不了一點。

或許是感受到夏清的抗拒,白鏡玄握住她的手只片刻又松開。

夏清松了一口氣。

白鏡玄從夏清側臉收回視線,眼底神色幽幽。

目光自擂臺四周掃過,而後下巴輕擡,示意長老:“開始吧。”

這句話如同解開封印的咒語,觀山臺上的氣氛立即又活躍起來。

今年年比不似往年,有白鏡玄坐鎮,各洲弟子都鉚足了勁兒,欲在仙尊面前好好展現一番。

夏清對自己炮灰廢柴的身份很有自知之明,這種群英荟萃的切磋活動大抵是輪不上她表現的,她可以躲在白鏡玄身後放心大膽地摸魚。

曬曬太陽,嗑嗑瓜子,看看比賽什麽的。

估摸着這場面,大抵跟她學生時代的運動會差不多。

“第一輪,天梁洲韓子嘯,對,紫霄峰夏清!”

夏清半眯的眼睛倏地睜圓。

“哈?!”

夏清板凳還沒坐熱呢,手裏的瓜子就掉了一地。

前邊執事話音剛落,立即便有一名着暗黃色弟子袍服的男青年跳上擂臺,手中提着一把木劍,環顧四周,揚聲道:“夏清何在?”

聲如洪鐘,中氣十足。

天梁洲弟子們立即高聲起哄。

夏清看看擂臺,又看看白鏡玄,心道:真要她上啊?

白鏡玄端坐主位之上,聞言眉頭微蹙,食指輕敲玉椅扶手:“韓子嘯?”

侍立一旁的長老趕忙說道:“這韓子嘯是峰主閉關後新納的弟子,雖然脾性桀骜,但資質不錯,修行進境迅速,峰內各項考核均名列前茅,據同洲弟子反饋,此人年前已觸達瓶頸,突破地仙之境指日可待。”

白鏡玄沉吟道:“若本座沒有記錯,昨日那名弟子也隸屬天梁洲。”

長老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白鏡玄所言深意,倏然間冷汗涔涔:“這……二者之間,應該沒有關系。”

聽語氣,長老也并不确定。

但大會已經開始,沒有時間核驗了。

夏清遲疑這一會兒,擂臺下已有竊竊私語之聲。

韓子嘯負手将木劍背在身後,朗聲挑釁:“夏清,別仗着你是峰主弟子,就如此耽誤大家夥的時間!”

話音落下,擂臺四周嘻聲不斷。

長老們面色青白交加。

往年峰主閉關時,弟子們就明裏暗裏諷刺捉弄夏清,他們這些長老并非毫不知情,當面碰見也會口頭上約束幾句,誰曾想今日白鏡玄在場,這些混不吝還敢猖狂。

打眼一瞧,白鏡玄臉色果然不好。

長老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編排此局,竟将夏清與韓子嘯放在第一場。

不管夏清認輸還是上臺被揍,打的都是白鏡玄的臉。

不等白鏡玄開口,其中一位長老看向夏清:“夏清,要不你……”

夏清不能修煉本就不是秘密,果斷認輸總好過再受皮肉之苦。

“我明白了。”夏清起身,伸了個長長的懶腰,“久了不活動筋骨也會生鏽,我正好練練手。”

長老愣住。

白鏡玄眼底也掠過一抹驚訝之色。

不等她阻止,夏清已大步走向擂臺,随手從一旁武器架上撈起一根圓木長棍,踏進對戰區域。

韓子嘯唇邊勾起一抹冷笑,哼道:“夏清,別以為峰主偏私袒護你我就會對你手下留情,你若有自知之明,趁早認……”

啪——

一聲脆響打斷韓子嘯的話頭。

長棍在夏清手中挽了花,狠狠敲在韓子嘯腳邊。

夏清眉梢一揚:“你瞧不起我,可以,但若妄圖趁機诋毀我師尊,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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