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他擔心唐憐會自殺去追随他
第22章 22 他擔心唐憐會自殺去追随他。……
随着精神力的極速消耗，進度條在極短時間內被推到了70%、80%，當躍到90%時，臉色開始發白的宮越依然沒有停下推演，布滿血絲的藍眸緊盯着屏幕，随着腦域的過度活躍，進度條又往上加了1%。
遙遠的邊境線上。
宮禦閉上眼，眉頭緊鎖，痛苦地深吸了一口氣。
當精神力即将消耗殆盡時，大腦會出現什麽樣的變化？
宮禦似乎嗅到了一股獨屬于唐憐的信息素香味，妩媚甘甜，化為繞指柔拂過他突突跳動的太陽穴。
恍惚間，那個踮起腳尖走進他的書房、小心翼翼幫他按頭的omega，在這一刻似乎穿越了時間和空間，跨過紛飛的戰火和璀璨的星河，來到了他的身後，用那纖細的指尖溫柔地按揉着他的太陽穴和頭皮。
一種極為奇異的感覺襲擊了宮禦的心髒，大腦在這一刻變得格外清醒，淩駕于痛苦之上，他驟然睜開眼。
【247，12，538】
他清楚地看到了全息鏡片上跳出的坐标——極度精确的坐标。
藍色的眼眸不知何時已經布滿紅血絲，額頭上一道道青筋迸起，他好像能聽到血液沖刷過太陽穴的聲音。
只差一點，宮禦就要迷失在精神力耗竭的眩暈中，再也無法醒來了。
“宮禦少将收到請回複——宮禦少将收到請回複——”
“收到。”宮禦的聲音依然平靜，理智操控着身體，讓他從被壓榨到極致的精神識海再一次抽取出了強大的精神力。
無法被肉眼捕捉的精神力猶如層層波浪般展開，嚴絲合縫地貼合在機甲外殼上，形成了最後一道保護他生命的屏障。
白手套包裹着的手掌落下，毫不猶豫按在了躍進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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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幽靈般的機甲掠過了龐大的帝國戰艦，像撲火的飛蛾，毅然決然沖向吸食一切光芒的蟲洞。
銀白的發絲下，冰藍色的眼眸靜靜地注視着宛如深淵的黑暗。
那枯竭到變成絲絮狀的精神力和他眼底的血絲一樣迸出。
子母鏈接域網內的研究員聽到宮禦冰冷鎮定的聲音，“發射倒計時。”
“三。”
“二。”
“一。”
修長的手指擡起，有條不紊地調整發射器将其對準了蟲洞“喉道”的位置。
三枚形似流星體的“N球”在瞬間投入蟲洞，随着暗色球體的瓦解，在被巨型軍艦封鎖的星域之中，所有星體仿佛暗淡了一瞬。
緊接着，明亮如旭日初升般的光輝在邊境線一角緩緩浮現，蟲洞坍塌帶來的破壞力堪稱毀滅性！
這一刻，所有人擡起頭都可以看見那巨大的光芒破開星河，而後在一片寂靜當中，星河失明，無邊昏黑将帝國的巨型戰艦剎那吞沒，黑暗像海嘯般朝着戰場一層又一層地極速推進，所到之處再無光亮。
那小行星一般的巨型戰艦在此刻顯得格外笨重，甚至沒來得及開啓引力壁壘便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黑暗之後。
戰局在這一刻逆轉。
随着號角聲響起，聯邦軍在這一刻乘勝追擊。
……
“宮禦少将收到請回答——宮禦少将收到請回答——宮禦少将收到請回答——”
劇烈的引力波沖擊讓宮禦和研究院建立的通訊域網瞬間中斷，研究院負責人一遍又一遍在通訊頻道呼喚着宮禦。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宮禦那邊的頻道始終寂靜無聲。
“如果他不主張浪費這麽多時間去提供高精度的坐标，沒準宮禦少将反而能減少精神力的消耗，不至于死在這次任務中……”有人小聲道。
超A級精神力在充沛的情況下，理論上是有概率突破機甲極加速模式逃離蟲洞坍塌所産生的沖擊波範圍。
因為這次高強度的用腦，宮越的臉色略顯蒼白，他摘下耳機，忽然道：“沒準你少說兩句，就不至于下班被同事捅死。”
研究院一片寂靜。
“啊，開玩笑的。”宮越笑眯眯道。
......
“少将收到請回答——少将收到請回答——少将收到請回答——”
巨型軍艦已經泯滅，不用再顧忌帝國的信息攔截，副官帶領着第二星團在戰場上用最精準的搜救設施搜尋着宮禦的蹤影。
随着時間的推移，蟲洞坍塌的黑暗緩緩褪去，機甲的照燈仿佛星光重新回到這片星域，星體破碎的塵埃顆粒或許會在許多年後凝聚成新的行星胚胎。
聯邦獲得了戰場上的勝利，無數星體的殘骸飄散在星域各處，随着沉默已久的探測器警報聲響起，副官的機甲終于在一片殘骸中抓取到了一塊屬于宮禦少将的徽章。
這是軍部特制的徽章，其珍貴的材料不會在目前已知的所有爆炸及宇宙沖擊中毀壞。
那個位置極其接近沖擊波的邊沿範圍，也許只差一點宮禦就能逃出來，但也就差了那麽一點。
即便是超A級精神力也不能對抗如此強大的沖擊波。
他終于停下來了對少将的呼喚，沉默而悲痛地捧起那輕飄飄的遺物，在光子通訊器中低聲宣告了宮禦的死訊。
第二星團的所有人都陷入了緘默。
*
一顆隕落的流星拖拽着暗淡的光芒，劃過浩瀚的宇宙，最後搖搖晃晃墜落在了一顆毫無生機的偏遠星球上。
光芒散去，“流星”外殼上的精神力屏障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随着破破爛爛的探查機甲成功降落的剎那，精神力護盾和絕大部分機甲外殼一起脫落。
滋滋啦啦的電流聲不斷響起，随着機甲艙門一卡一卡地打開，一個面色慘白的alpha扶着門，腳步踉跄地走了出來。
他全身上下都是血污，向來梳理得一絲不茍的銀發也沁滿了鮮血，粘稠的鮮血從他的額頭滑落至偏高的眉骨，再滴濺在布滿裂痕的全息鏡上。
不斷閃爍着故障白光的全息鏡的頁面定格他的第二個任務上——
假死脫身。
其實早在出發前，宮禦就收到了做出改動的作戰服，新型作戰服加入了研究院最新的微型防禦裝備——異位虛空膜脹。
在巨大沖擊波襲來的同時，該作戰服會啓動納米裝備，利用蟲洞坍塌的能量形成結界，将自身的物質狀态短暫轉移到虛空之中躲避沖擊，引力波的巨大能量與超高精神力的碰撞借由中和器平衡，使機甲在虛空中呈現靜态平穩，時間極短，狀态極難确定。
不過這項技術尚在實驗階段，誰也無法确定虛空會不會将宮禦連人帶機甲碾碎。
這是對其他人來說大概是幾乎不可能走出的生路，唯有超A級精神力再借助蟲洞坍塌那一瞬間巨大的能量才能抓住這一線生機。
而宮禦成功了。
如果他完成了第一個幾乎必死的任務，那麽等待着他的第二個任務就是假死脫身。
聯邦出現了叛徒。
沒有叛徒的幫助，帝國是無法收集到聯邦邊境的星際數據，瞞天過海建造好蟲洞通道的。
宮禦這次的行為無疑招惹了帝國那群瘋狗，在無法确認叛徒身份前，軍方為了保護宮禦的人身安全以及利于宮禦的死亡達到一些政治目的，特意讓宮禦假死脫身，不和大部隊返程。
以防僥幸存活下來的宮禦在最脆弱的時刻被叛徒洩漏坐标，招致帝國的瘋狂報複。
……
剛走出機甲的宮禦忽然捂嘴低頭咳了一聲，鮮血從指縫中溢出。
強烈的眩暈感徹底籠罩住宮禦，分不清是沖擊時那點餘波的波及還是精神力耗竭的後遺症。
從那場引力沖擊餘波中僥幸脫身後，宮禦就憑借着這架機甲的半自動駕駛來到了最近的星球，一路上他都竭力保持着最後一絲理智，此刻終于到了目的地，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在叫嚣着休息。
但他必須要完成機甲的簡單維修以及在這顆星球上的隐蔽布置。
在這一陣陣強烈頭疼中，他那快要炸開的思緒裏不知怎麽地不再考慮戰局、聯邦叛徒、接下來的隐藏事宜，反而冒出來了一個本不該出現的身影——
唐憐。
這次假死任務，除了軍部極少數高層外外。知道的人只有他和副官，副官提前拿到了配合他表演假死的遺物道具前，還小心翼翼詢問宮禦要不要将這個消息透露給夫人。
宮禦當時的第一反應自然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這麽機密的事情怎麽可以透露給一個omega？
但這一刻，或許是身體上的虛弱，讓宮禦從那個戰無不勝的強大alpha變成了脆弱的普通人，讓他忍不住想起了另外一個脆弱的普通omega：
唐憐，他的小妻子，這樣一個脆弱的omega在收到他死訊時，是否會在那巨大的屬于悲傷的沖擊波中，痛到哭到暈過去，甚至自殺去追随他？
在寫那封交給副官的遺書時，宮禦提筆前遲疑了許久，再三斟酌，才下筆道：
“若我戰死，宮家家主由宮越繼承。切記不可讓父親插手宮家諸事。我的機甲‘逐月’贈與副官秦栩舟……”
他提筆寫了那麽多，卻唯獨沒有一句是寫給唐憐。
——雖然從一開始，他提筆的初衷是想寫“宋柏雪和我之間沒有任何情感糾葛”、“你做的飯菜很好吃”，但不知道為什麽，他最後一筆都沒有寫出來。
大概是他們之間本就沒什麽共同語言，所以并沒有什麽好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