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若不是弄成這副醜姑娘的樣子，約莫那龐雲公子也不會如此瞧不上自家姑娘。
不是碧雨偏心，護着自家主子。
實在是龐雲勾搭的那鐘蓮，若是放在姑娘身邊，連她的三分姿色都及不上。
偏偏人家慣會賣弄風情，知道如何在龐雲公子面前柔情蜜意的表現，穿的衣裳也是時下最好看的那種，說話也嬌滴滴，吐氣如蘭的就讓人覺得柔。
相比之下，自家小姐那樣一喬裝打扮，又穿着那些布料土氣的衣裳，就像個…醜陋的老姑娘。
而且小姐大概是覺得自己長得過分嬌媚，心中生怕別人誤會她是不端莊不自重的姑娘，出門在外便格外的注重禮儀，什麽事情都要講個規矩。
明明還是剛及笄的年紀，透露出來的一舉一動，卻令人想到老太君，很是壓抑。
實際上，自家姑娘嬌着呢，還是個受不了氣的哭包，背着人的時候，小性子使得比誰都多。
世人都喜歡漂亮的皮囊，男子更不例外。
小姐這樣，完全是将自己的天生擁有的長處蓋住了，戴上了一副不讨人喜歡的面具。
哪怕那龐雲是個讀書人，約莫骨子裏也是個會被美色吸引的男子罷了。他哪裏能看到小姐的好呢？
被那叫鐘蓮的女子一勾，龐雲便連從前承諾過小姐的事情都忘了。
偏偏小姐卻将對方看得那麽高，誤以為那會是個有情郎。
哎。
想着這些，碧雨看江晴月的時候，眼神都不免帶上了幾絲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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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男人都是俗物。
若是小姐早些将傾城容貌露出來，興許也就看不到龐雲露出如此見色忘義的真面目了。
這樣一想，碧雨不禁為自家小姐感到高興。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可是…明日那成平王世子過來，又該如何是好啊？
她露出了這番愁容，卻只是一瞬，便很快掩飾了，恢複了平日裏的神态，免得自家小姐看到了又多想。
江晴月擡眸，淚光盈盈的看着丫鬟，哽咽道。
“碧雨，我是不是又做錯了？”
她嗓音柔嫩，哭過後，整個人瞧着有股破碎感，仿佛一碰就會壞掉。
那副梨花帶雨之态，是個人看了都受不住，心底裏不自覺的生出憐惜。
碧雨安慰她道。
“沒有！又不是小姐你硬要去招惹那世子。此事，錯不在你。”
畢竟是貼身丫鬟，陪了江晴月好多年了，碧雨早就摸透了該如何去安慰自家主子。
江晴月便抿着唇，一雙杏眼紅紅的像是小兔子，可憐兮兮的看了碧雨一眼。
“可我先前昏了頭，答應了他成婚…”
碧雨心裏一梗，眼也不眨的繼續安慰道。
“那也怪不得你。長得美，把人迷住了，又不是小姐故意的。人家世子家大業大，權勢滔天，身邊還帶了這麽多的小厮家丁。”
“哪怕我是小姐，身邊沒個護着的人，若是遇上了這等糾纏不休的纨绔子弟，定然也是先把對方搪塞回去，他要提出什麽要求，我先答應了脫身。”
“否則孤身在外，若是什麽都不答應，激起了對方的兇興，那後果堪憂啊。”
碧雨說到這裏，還對江晴月用力點頭道。
“所以小姐，你做得對，那叫什麽…你們讀書人學過的，哦，緩兵之計！小姐，你那叫緩兵之計！做得對！”
江晴月聽完這番話，心裏頓時好受多了。
她眨巴了幾下杏眼：“要是爹娘也和你一般想就好了。”
說完，她似是被勾起了傷心事，眼眶又紅了幾分，把腦袋往被子裏一撲。
“我果然不是爹娘的親生骨肉。”
此話一出，碧雨大吃一驚，已經先去捂江晴月的嘴。
“小姐…你怎能如此說。”
她擔憂的回眸看一眼，似是擔心這裏會有主仆二人以外的人在看到一般，滿是提防。
江晴月抿唇，纖長睫毛仿佛兩把小扇子，微微扇動兩下。
“…我…”她垂着眼，也有些懊悔方才自己說出那話。
不是爹娘的親生骨肉，此事一直是她的心結。
是她從得知此事之後，就一直徘徊在心頭無法放下的結。
可人心中的想法，又如何能時時刻刻的按住不讓它想？
江晴月抿着唇，做錯了事情一般低着頭，臉上滿是內疚和懊悔。
她也知道自己小性兒，容易生悶氣，常常将人往壞裏想，動辄便心中有結。
所以才後天的強迫自己把性子沉靜下來，不讓自己和別的姑娘一樣往好看裏打扮。
江晴月生怕別人說她是狐媚子，生怕別人覺得她一言一行不夠矜持。
對那龐雲，她也是瞧中了對方性子沉穩，雖然是寒門子弟，卻沒有那些個世家公子的纨绔習氣，才一直資助對方。
而今真的是什麽都亂了。
“碧雨，我心裏害怕。”
江晴月抱住被褥，語調軟綿綿的，很沒底氣。
碧雨也跟着嘆氣。
“奴婢也害怕。成平王世子是何等身份，那就是個霸王。你…小姐你怕是真要做世子妃了。”
江晴月又嗚嗚嗚哭了出來，像是山林裏受了傷的小狐貍，縮成一團躲起來顫抖。
碧雨無奈，但還是舍不得自家小姐往死裏哭，耐心哄道。
“做世子妃看起來還挺好的，榮華富貴有了，地位也有了，而且，就算小姐你穿着漂亮的花衣裳，作為世子妃，你也不怕別人說。理直氣壯光明正大。”
江晴月的哭聲一頓，似乎被說到了心坎裏，擡眸時，霧蒙蒙的杏眼蒙着水汽。
“當真沒人說我了？”
碧雨哭笑不得。
“自然，人家巴結你還來不及。”
宮裏頭那些個娘娘們，穿着打扮哪個不是珠光寶氣錦衣華服的，如此才能襯托出那些個貴人們的地位。
只有那些出身低微的平民，才不敢太過展露美貌，害怕護不住自己。
江晴月這下是被徹底哄好了，想了想，點頭道。
“那我便等他來向我提親，我還是想當世子妃。”
左右已經被爹娘罵了，她希望此事能成。
*
翌日天亮，江晴月睡眼朦胧的醒來。
還沒完全睜開眼睛，就聽到碧雨壓低了聲音，興奮的喚她。
“小姐，小姐快醒醒，外頭來人了！”
“竟是成平王府的老太妃和王妃，親自上門來提親！”
這可真長臉呀！
這門婚事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