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江彥問出這話時，嬉皮笑臉的，活像是剛從外頭纨绔身上學來了怎麽吓人的功夫。
什麽姐夫呀！
江晴月見着弟弟這副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學什麽不好，偏偏學這些京城纨绔們的習氣來調侃她。
她板起臉：“婚事還未成，喊什麽姐夫，你哪來的姐夫？”
過去十幾年江晴月一直是個老古板一般的姑娘，最是守規矩，畢竟積累了這麽多年的餘威。
以至于她把臉這麽一板，江彥就想起了從前被唠叨的話，耳朵就開始疼。
正是要面子的時候，這幾日他因大姐的事兒，在同窗那兒多了幾分人氣，以至于心氣被捧出來了，直言道。
“哎喲，大姐，人姐夫對你夠好了，要什麽給什麽，還求來了賜婚聖旨，給足了你體面。都到這地步了，你還矜持什麽？”
江彥說話時神氣活現。
往後他可就是成平王世子的小舅子。
他可沒有爹那樣的迂腐勁兒，當官不貪，還不去結交點有地位的貴人，這不是放着家世在那兒浪費麽。
能多有些達官貴人的朋友，這是多好的事。
爹娘不贊成這樁婚事，他贊成！舉雙手雙腳贊成！
“大姐，我覺着你就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成平王家世不錯啊，夠配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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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麽個姐夫，他走出去都能更昂首挺胸一些。這可是送上門的皇親國戚和好親事，誰不要誰傻。
聽着江彥這番話。
江晴月定定看了他一會，扭頭就開始找東西。
她人生得纖瘦，這麽沉默着轉身時，就像是聽了江彥的話，被說到害羞了。
這讓江彥愈發得意，他總算逮到機會，能在大姐面前說道說道了。
天知道以前他看着大姐天天做那種老姑娘的打扮，活像是要去廟裏青燈古佛一輩子，有多膈應。
江晴月好不容易尋到了合适的一根樹枝。
她手小，又白，去摸樹枝時，就像在賞花一般，畫面令人看着賞心悅目，全然讓人忽視了這個舉動所帶來的威脅。
細細的樹枝條，被她用力扯下捏在手裏，朝着江彥抽去。
江彥躲閃不及，或者說是沒能反應過來。
往常這個一直端着架子，像個老古板一般的大姐，竟然會不顧形象如同一個市坊間的潑婦一樣，親手拿枝條抽自己？
哦，這太令人猝不及防和難過了。
枝條抽在身上，雖然細細的，竟然還怪疼！
“哦！大姐！”他驚呼一聲，踉跄往後退了半步。
然後江晴月就舉着小樹枝，抿着紅唇，鼓着軟嫩腮幫，劈頭蓋臉的繼續抽打下去。
“姐！大姐！疼！疼啊！”
江彥嗷嗷慘叫着閃躲，像只被追着的小鴨子，發出了和他瘦弱身板不一樣的巨大音量。
“打我作甚！大姐！嗷嗷疼啊！”
“你瘋了！為啥打我？”
“嗚嗚嗚娘！爹！來人啊！大姐瘋了！她打我！來人！”
江彥的慘叫聲響徹四方。
府裏的丫鬟婆子們，聽到了動靜，忙不疊趕出來，以為是少爺出了什麽事。
結果就見到素來端莊的大小姐，手臂揮着細枝條，像放羊一般追着少爺打。
打得江彥抱頭鼠竄，嗷嗷慘叫，那場面幾乎是在江府過年都見不到的喧鬧景象。
“小姐！哎喲我的大小姐！這是怎麽了！”
府裏輩分最大的奶娘沖了過來，一把将江彥護在了身後，枯瘦的手臂上套着成色上好的玉镯子，對江彥很是護着。
她跟雞媽媽護着小雞崽一般，張開手臂擋住了江彥，對着江晴月道。
“大小姐，這可不興打啊。打壞了少爺怎麽辦？”
江彥一見有人護着自己了，立刻扯着嗓子更加凄慘地叫了起來。
“奶娘！大姐打我！她不分青紅皂白打我！”
指着江晴月時，江彥甚至哭出了個鼻涕泡，嘴巴癟着。
一邊說，他一邊撸起了袖子，給奶娘和四周下人展示自己胳膊上的紅痕。
看看看看！都是剛才躲閃不及，被大姐用樹枝抽出來的！
一時間，四周衆人看江晴月的眼神，都帶上了疑惑、不解、不贊同。
大家閨秀豈能如此做派，竟然像市井潑婦一般，大小姐不是中了邪吧？
被這麽多人看着，江晴月的大腦恢複了一些理性，但心中委屈卻一下子到了頂端。
他們只見到自己打江彥，卻沒聽到方才他說的那些話。
江晴月眼眶含淚，胸脯還在因為氣喘而起伏不定，手中枝條緊緊捏着。
“奶娘，你讓開。”
她說話少有這麽嚴厲的時候。
雖說因着音色過于軟綿，顯得沒有氣勢，但到底大小姐的身份放在那兒，早年也是被王氏夫妻倆如珠如寶養大的，沒人敢在她跟前放肆。
奶娘一個遲疑，江晴月已經将江彥重新拉了過來。
江晴月瞧着瘦弱的身形，拉江彥時，倒挺有力氣。
江彥胳膊都被拽疼了，看着嫡姐的這雙漂亮眼睛，只覺得自己的心跟漏鬥似的，越來越虛，沒底氣。
他大姐是真盛怒啊。
“江彥，你将方才說我的話，再說一遍。”
江晴月抿着唇，聲音雖然輕柔但堅定，一雙眼眸亮的驚人。
江彥一時間頭皮發麻，心裏涼飕飕的，只覺得自己今兒是真闖禍了。
不然哪能把大姐惹到這個程度。
他結結巴巴道：“說什麽？什麽…什麽話？”
不就是開了個玩笑嗎？
滿京城都知道成平王世子，将來要娶他大姐了。而且他還看到成平王世子專程送大姐回來。
這兩人看着也不像是什麽進展都沒有的樣子嘛。
他哪裏說錯話了？
怎麽大姐這點玩笑也開不起？
“好了，晴月，別鬧了。”
王氏也聽到了動靜，被丫鬟喊來，平息這場風波。
“不。”然而往常好說話的江晴月，今日卻格外執拗，她眼眶略有些紅，望着王氏道，“娘給我做主。”
本是想忍着不哭的，她是江家嫡長女，哪怕是抱養的，但明面上沒人宣揚此事，她就該有身為嫡長女的氣度，不能失了身份。
可是好委屈哇。
江晴月一開口，淚珠子就是成串落，一只手雖說還捏着樹枝，努力想繃住，但另一只手卻沒忍住，擡起來嗚嗚咽咽抹眼淚了。
“他…他方才說的那些話，讓你們也聽聽，評評理。”
美人落淚實在是少見，何況江晴月往日在衆人眼中，一直都端着架子，什麽事情都按着規矩來，顯得過于少年老成。
如今一哭，那真的是造成了一個天崩地裂的效果。
好一個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方才目睹一切，都站在江彥這邊的丫鬟婆子們，登時心就偏到了天邊，一個個上前去勸慰江晴月。
“大小姐別哭別哭…”
“哎呀，少爺，你說了什麽惹了大小姐這麽生氣？瞧把大小姐弄得這般傷心。”
就連之前護着江彥的奶娘，也在江晴月的眼淚裏倒戈相向。
王氏也跟着聚過來哄女兒：“別哭別哭，你看看你，這麽大的姑娘了怎的還和幼童似的落淚。”
嘴上是這麽說，王氏心裏也是對這大女兒憐惜的不得了。
丫鬟婆子們這會兒沒一個站在江彥這邊了，全都叽叽喳喳勸他。
“少爺說了什麽，快和大小姐道歉。”
“定是你淘氣了，說些什麽。不然哪會把大小姐氣成這樣，我在府裏十幾年，可沒見大小姐哭的這麽傷心過。”
四周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只差給江彥摁頭鞠躬了。
江彥看着哭成了淚人的嫡姐，嘴巴動了動，幹巴巴冒出來一句。
“對不起，大姐，我錯了，我不該說那些混賬話。”
以為嫡姐是個老古板貼娘子，沒成想哭起來這麽梨花帶雨要人命，他都差點雙膝跪地。
不知道現在吞刀片還來得及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