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被害
36 被害
易亦被驚醒過來時,就看到已經有了好幾個人圍在某處。
言聿、和探險家、大塊頭、關軒,以及兩個他不認識的人。
透過縫隙間,隐約可見在他們中間,沙地上正躺着一個人,一動也不動。
難道真的……有人死了?!
易亦不禁一個激靈,殘餘的睡意瞬間消失,徹底清醒過來。
他急忙起身走過去。
看清地上躺着的那個人後,易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地上這個人、不,應該說是屍體,是個人都能看出他已經徹底死了。
這具屍體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夾克男!
他仰面躺在黃沙地上,胸口處已經被暈染成一團褐紅色的血漬。
灰白而爪痕跡縱橫的臉近乎扭曲,布滿驚懼之色,以及濃濃的震驚之意。
嘴巴也長得大大的,似乎想發出驚叫。
彷佛看見了什麽讓他無法相信、且無比害怕的東西。
可在那本來應該是眼睛的地方,卻已經只剩兩個深深凹陷下去的腥紅空洞。
彷佛死不瞑目一般,直勾勾地瞪着他們這群還活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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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朝陽尚未升起,皎月才剛落下,正值日夜交替之時。
溫度涼爽而舒适,易亦卻只感覺一陣陣毛骨悚然。
與此同時,大部分人都已經陸陸續續醒過來了。
實在睡得太沉的,也都被旁人叫醒了。
看到夾克男慘死的模樣後,所有人都是無比震驚,滿臉驚駭,驚呼聲此起彼伏。
他們這群人同落難到現在,逃過雷暴、趕走狼群,出現死亡,這還是第一次。
這種情形看起來,夾克男只能是被人或其他生物殺死的。
可究竟是誰殺了他,還殘忍地挖走了他的眼球?
震驚過後,幾乎所有人都産生了這個疑問。
和探險家環視了一周,一臉沉重地出聲。
“相信大家都能看到,趙功毅已經死了。”
“于情于理,我們都必須得弄清楚他是怎麽死的。”
他征詢道:“我想給他做個簡單的檢查,大家覺得怎麽樣?”
此時大家都迫切地想知道夾克男,即趙功毅的死因,自然是異口同聲地同意。
沒有人反對,和探險家直接脫去趙功毅的衣服,開始檢查起來。
在場的其他人,有些則是在一臉好奇地盯着看。
還有部分人或許是不敢看,只是與旁邊的人竊竊議論。
易亦原本也在看。
身邊忽然有人道:“小亦,麻煩你扶我一下。”
是臉色蒼白的言聿。
易亦一愣,反應過來後只恨自己粗心大意。
光顧着看其他事,竟然忘記了言叔叔的傷還沒有好。
他連忙愧疚不已地攙扶住言聿。
“我還是扶您去那邊坐吧,等有結果了我再轉告給您。”
言聿将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借着他的身體支撐站穩後,表情明顯輕松了許多。
“不用,結果很快就會出來。”
這話讓易亦感覺有些奇怪,檢查的人是和探險家,言叔叔怎麽如此肯定?
難道他已經看出了什麽?
這樣想着,易亦也忍不住問了出來。
言聿避而不答,“等下你就會知道。”
正如他所說,和探險家也确實很快就檢查完了。
和探險家将平趙功毅的屍體放下,去沒有合上衣物。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将衆人的視線吸引了過來。
“初步判斷,致命傷是胸口一擊,自背後刺進去,正中心髒。”
“傷口平滑整齊,相比野獸利爪,更像是某種鋒利的銳器所造成的。”
“而眼睛這處傷,從血跡來看,也應該是死後造成的。”
說到這裏,他看向言聿。
“對于我的判斷,不知言少将有沒有異議?”
“言少将是上過戰場的人,對于驗傷想必會比我更精準,不如您再親自檢查一遍?”
言聿淡淡道:“不必,我相信和先生做事自然不會有疏漏。”
和探險家笑道:“承蒙言少将看得起。”
他繼續道:“我是第二個聽到聲音趕過來的人,最先發現屍體的人。”
“是你對嗎?”他看向旁邊某個人。
這個人正是之前易亦醒過來後,所看到的那兩個不認識的人之一。
聽到問話,他一臉驚魂未定地點頭。
“對,是我。”
“我小便回來後,沒看清楚他睡在這裏,一不小心絆倒在他身上,我連忙向他道歉。”
“道完歉後他沒有一點反應,我以為他是睡得太死,也沒多想,就又直接回去睡了。”
“只是才剛一躺下,我忽然反應過來,我剛才摸到他時,他的手非常冰冷……”
說到這裏,他不禁打了個冷顫。
“就好像、好像是石頭一樣又冷又硬!”
“當時我沒想到他已經……只覺得他是不是突然得了什麽急病。”
“于是我就又爬起來,打算看能不能幫上他什麽忙。”
“誰知不論我怎麽喊、怎麽拍他,他都沒有一點反應。”
“我忍不住把手往他鼻子下放去,”他哆嗦着道,“然後、然後發現他一點氣息都沒有!”
和探險家接口道:“所以你就尖叫了起來,把大家都驚醒了。”
這個人忙點點頭,“對對,就是這樣。”
和探險家又看向聽得聚精會神的衆人。
“在聽到他的尖叫聲之前,請問大家有沒有聽到其他的什麽聲音?”
衆人面面相觑,回想了一下,紛紛搖頭否定。
和探險家道:“會使用利器,還能不發出一點聲音,基本完全可以排除野獸所害。”
“因此,”他斷然道,“只能是有人殺害了他!”
“也就是說,在我們昨晚睡下期間,我們之中有個人爬了起來。”
“然後從背後靠近趙功毅,用某種利器悄無聲息地殺死了他,讓他連一聲呼叫都來不及叫出口。”
“并且出于某種原因,比如洩憤厭惡等,并挖走了他已經瞎了的眼睛。”
“誰有能力這麽做?誰又有動機這麽做?”
易亦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因為在和探險家的話音落下後,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了他。
不,應該是旁邊被他扶着的言聿。
難道他們懷疑是言叔叔……這不可能!
哪怕他也覺得和探險家的推斷有些道理,但也絕不可能是言叔叔!
和探險家也看了過來,“不知言少将對我這番推論可有什麽指教?”
言聿平靜道:“我只有一個疑問。”
“描述得如此繪聲繪色,和先生是昨晚守夜的人?”
聽到這裏,易亦微微松了口氣。
守夜的人肯定能再提供一些線索。
和探險家也是一愣,旋即懊惱地一拍腦袋。
“瞧我這腦子,怎麽就忘了問問守夜的人呢。”
他贊道:“言少将不愧是少将,果然敏銳過人思慮周全。”
說完,他看向周圍其他人。
“我記得我昨晚安排了四個班次共八個人輪流值守。”
“還請你們在大家面前,按照順序輪流說一下昨晚是否有看見什麽異常。”
不多時,就有八個人主動站了出來,逐個講述了守夜時的情況。
卻無一例外,都說昨晚他們坐在火堆旁,什麽異常都沒有發生。
聽着他們接近口徑一致的說辭,易亦不禁徹底陷入了困惑。
這怎麽可能,所有人都竟然異口同聲地說什麽也沒有發現?!
難道那個兇手那麽厲害?
在衆人迥然各異的表情中,和探險家卻是再次看向言聿。
“言少将,恕我不敬,我想問您幾個問題。”
也不等言聿回答,他直接問了起來。
“我記得您是有一把随身攜帶的刀吧?”
言聿淡淡道:“對。”
和探險家又問道:“如果您用那把刀,可以輕松殺死一個瞎子嗎?”
聽到這帶着再也明顯不過的引導傾向詢問,易亦再也聽不再下去了。
言聿卻像是知道他想做什麽,不動聲色地捏了一下他的手。
然後無比平靜地回答了和探險家。
“可以。”
和探險家卻沒有就此停下,仍舊近乎咄咄逼人地詢問。
“恰好就在昨天,我們所有人都看到了,趙功毅對您出言不敬。”
“對此,您是不是感覺有被冒犯到?”
言聿淡淡道:“冒犯談不上。”
“但有人罵我,我自然不會高興。”
“所以,殺死趙功毅的最大嫌疑人只能是我。”
他這句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幾乎都是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他,無法回神。
卻不知是該震驚于他主動推導出自己是殺人兇手,還是驚駭于他殺了人還能如此淡定。
片刻的寂靜過後。
和探險家出聲笑道:“很好,言少将既然也願意承認,自己就是殺害的趙功毅的兇手——”
“不是兇手,是嫌疑人。”言聿冷冷打斷他。
“你也可以拿出證據來坐實。”
被突兀打斷,和探險家笑容變得有點勉強起來。
“難道言少将可以拿出證據證明自己沒有殺他?”
言聿神情不變。
“我确實是最大的嫌疑人,但他死的時候我們都在這裏。”
“在場所有人、包括你難道就沒有嫌疑?”
“誰能拿出确鑿證據證明自己沒有殺他?”
“誰又有絕對的資格來判斷證據的真假?”
聽到他這幾句反問,衆人不禁面面相觑。
易亦面上忍住沒有表現出來,心裏卻已經忍不住稱贊叫好。
不錯,他們都有嫌疑,難道都要一一想方設法自證清白?
和探險家卻是搖搖頭,無不感慨。
“看來言少将不止身手了得,嘴上功夫也一點都不弱啊。”
“短短幾句話,就成功把大家都拖下了水。”
“我确實是拿不出證據,但我相信對于究竟誰是兇手,大家心裏都有一杆明秤。”
“畢竟我們都只是一些可能殺雞都不敢的普通人,而不是上過戰場的戰士。”
他意味深長地問道:“不是嗎?”
聽着他這話,易亦不禁心生不祥預感。
果然,其他人看向言聿的目光,已經再次充滿了懷疑。
和探險家卻沒有停,繼續道:“當然,如果趙功毅真的是死在言少将您手裏——”
“我個人倒是覺得,那就再好也不過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無不愕然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