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變化

60  變化

言聿一怔，“學？”

随即，他點點頭，“從現在開始學也行。”

易亦看他也沒有離開的意思，于是明白了。

對方是要待在這裏監督他學習并驗收成果。

但他也不能無師自通，至少還需要學習資料。

“言叔叔，你這裏有沒有菜譜？”

言聿徹底愣住，“菜譜？”

他這種反應，讓易亦更加羞愧。

他低下頭，“我的水平現在确實很低，但我會努力提高的。”

至此，言聿才反應過來。

兩人所理解的犯錯，其實根本不是同一回事。

“菜譜學習……”他試圖猜測易亦的想法，“你以為我是想讓你提高廚藝？”

他說着，微微皺眉，“因為我覺得你的廚藝不行——這是一種錯誤？”

不論從哪個角度理解，他都無法将兩者産生更合理的因果關系。

言聿只得把話說明白。

“我沒有準備聘你當我的廚師，為什麽會在意你的廚藝。”

“這更談不上犯錯。”

“我說的錯誤，是指另一件事。”

聽到這裏，易亦才明白，自己理解錯了意思。

他連忙下意識地道歉，“對不起，言叔叔。”

然後又尴尬地問道：“那我犯的錯……是、是什麽？”

言聿淡淡道：“我說過，我們之間是平等的。”

“所以，你為什麽還要稱呼我為所謂的‘言叔叔’？”

“啊？”易亦愣住。

言聿嘆了口氣。

“你就那麽想時時刻刻地提醒我，我比你大、比你老？”

“也是，再過個十幾年，我開始垂垂老矣，而你依然正當壯年。”

他的語氣并沒有多少情緒，但易亦卻是無端的聽出一絲傷感惆悵。

這讓他聽得傻眼了。

反應過來，他急忙解釋，“沒有的，你不老！一點都不老的！”

為了增強說服力，他認真地算起來。

“我知道言叔叔你現在是三十歲，再過個十年，也才四十歲。”

“這怎麽能算老，一點都不老。”

言聿以一種奇異的目光看着他，“四十不算老，五十呢？六七十呢？”

“到時候，我這個‘言叔叔’在你眼裏，肯定也成了糟老頭子。”

易亦聽得更是不解，他想不明白，對方為什麽揪着年齡不放。

難道是害怕變老？

可能是這樣的吧，聽說人到中年，就會産生各種壓力。

害怕變老也正常。

他想了想，走過去一點，微微踮腳，伸手拍拍言聿的肩膀。

絞盡腦汁，努力地組織語言安慰對方。

“人都會老去的，這是不變的自然規律。”

“但是，無論言叔叔你是多少歲，你在我的眼裏，永遠都不會是糟老頭子。”

“你……”他小聲而認真地道，“很帥，在我眼裏，一直都很帥。”

話一說完，他的臉頰也因為不好意思變紅了。

言叔叔會不會認為他是在胡亂拍馬屁？

為了不顯得因為說假話而心虛，他強撐着自己不移開目光。

他認真地注視着言聿，補充道：“我是說真的，沒有——”

話說到一半，驟然消聲。

因為他的嘴巴被堵住了。

他被言聿一把拉進懷裏，以唇封住了說話能力。

驚訝過後，在不知所措的狀态中，他還具有一定的思考能力。

他盯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滿腦子都只剩下一個問題。

他該怎麽反應？

但很快，他就不用再考慮這個問題了。

清冽中帶着些許甘甜的氣息，鋪天蓋地從唇齒中侵占，将他包圍。

他的腦袋也變得暈暈乎乎，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易亦幾乎要因為喘不上氣而昏厥過去時，這一吻才結束。

言聿沒有放開氣喘籲籲的他，依然把他擁在懷中，暧昧地在他耳邊輕語。

低啞的聲音中，包含着幾分無奈。

“……想讓你主動改個稱呼，怎麽就這麽難呢。”

他頓了頓，語氣中隐隐帶着些許不自然。

“不過，至少我知道了，能說出這麽甜的蜜語的嘴巴，果然很甜。”

易亦只感覺腦袋轟的一聲，瞬間炸開。

本就布滿紅暈的臉，漲得更紅，幾乎要滴血。

下一秒，一陣強烈的暈眩感傳來。

天旋地轉中，剎那間，眼前黑了下來，人事不知。

……

距離那次暈過去後，易亦發現，言聿對他的态度變了。

像是恢複了正常。

對方待他，依然關心有加，态度溫和親切。

仿佛之前那個沉穩可靠的言叔叔又回來了。

那個輕佻令人難以招架的言聿，如同浮光掠影一般消失。

易亦不明白。

這種變化讓他松了口氣，卻也忍不住感覺惶恐不安，更是無法抑制的失落。

數次猜測，是不是他做錯了什麽？

如今，已經過去了三天。

他的身體已經恢複過來，不再發燒，但結合潮還沒有結束。

在以往，他因為一直戴着抑制手環。

因此，哪怕結合潮到來了，反應也會被壓制住，對他不會有多大的影響。

但現在，結合潮的反應已經爆發，抑制手環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

抑制藥也是一樣。

唯一還能起到作用的，只有抑制劑。

第一次接觸使用這種東西，易亦才明白。

其實抑制劑名為抑制，和抑制手環和抑制藥根本不一樣。

它起到的并不是壓制作用，而是緩和撫慰。

裏面的成分，主要是助眠和鎮靜藥材，以及一些特殊的生物劑。

這些生物劑，可以模拟合成各種味道信息素。

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相當于人工合成信息素。

言聿給了他一大盒抑制劑，各種味道的都有。

哪怕每天一支，都完全足以支撐一個月。

使用過後，不适雖然緩解了，但易亦不喜歡這些信息素的味道。

他覺得這些味道，連一個Beta的體味都比不上。

每一次距離靠近一點，他都能聞到言聿身上有一種讓他覺得很香的味道。

仿佛一塊薄荷糖，一直在散發着甜味，不斷引誘他再靠近一點。

這讓他尴尬之餘，也不免感到奇怪。

Beta身上也會有信息素的味道嗎？

為數不多的生理知識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

那麽，這股味道只能是對方身上的體味了。

聯想到對方之前抽過的那種薄荷煙，或許還摻了香水，他也就不怎麽奇怪了。

至于他覺得抑制劑的信息素味道，比不上對方身上的體味好聞，也很好理解。

人工合成的，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天然的味道。

但理智明白是一回事，身體反應又是另一回事。

有時候與言聿稍微靠近一點，易亦會不受控制地産生一種奇怪的想法。

他總覺得，對方像是一塊糖，快要融化了，粘稠的糖液不斷滴落。

他只能不斷拉開距離，讓味道變淡。

才能壓下恨不得撲上去，一口吞吃掉的想法。

這種可怕的嗜血念頭，讓易亦既苦惱又覺得悲哀。

處于結合潮的Alpha，和一只饑不擇食的野獸也沒有什麽區別。

更糟糕的是，對方因為休假了，除了晨跑和偶爾外出買東西。

其餘時間，就一直待在家裏。

易亦試着躲在卧室裏不出來，以此避開兩人相處。

但每天四餐時，言聿都要準時叫他出去吃。

正常時還好，生出奇怪念頭時，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吃什麽。

味同嚼蠟一般把胃吃到漲，還是覺得很餓很餓，無法滿足。

只有回到卧室用了抑制劑，那種感覺才能壓下去。

這樣下去不行。

他很害怕，自己哪一次真的控制不住了，把可怕的念頭變為行動去傷害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