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拿着師父給你的玩具,下去,想和誰玩就和誰玩

第16章  拿着師父給你的玩具,下去,想和誰玩就和誰玩。

卿如塵被扔下萬魔澗時,已是奄奄一息。只是心中憤恨難消,絕望之際舍棄肉身入魔,幾乎吞盡了萬魔澗中的殘缺神魂,沖破枷鎖,才得以逃脫。

如今的卿如塵,與其說是那個神采飛揚的“禦風之王”之女,不如說是一團由卿如塵主導,集合了世間仇怨,愛恨萬般苦痛的魔念。

由人入魔易,由魔修道難。

自古以來,從未有過魔修證道的先例。為了能飛升,卿如塵修的是最難修的無情道。

所謂的無情道,從字面上來說,便是斷情絕愛,不染凡塵。說來簡單,做起來卻極為艱難。單單是斷情一事,就耗費卿如塵無數精力。

七情有喜怒憂思悲恐驚。身為魔,幾乎每一秒她的七情六欲都在狂暴生長。

為了不受此折磨,她參照母親傳授給她的“化自在天大法”獨創了一門功法,每次情念一生,功法就會自行運轉,将其磨滅。

如同将自己的神魂置身在磨盤裏,一遍一遍的磨,磨掉妄念,磨掉情欲,重歸清明。

卿如塵将此功法喚為“渡舟煉情”,自她入魔後,一直靠着此法維持自己僅甚的最後一絲神念,占據這具□□的主導權。

這麽多年來,憑借此功法,她體內的風暴從不錯軌。那些難以消解的怨恨,失去庇護的恐懼,對家人的眷念,以及自我消散的擔憂,都被她一一磨滅。

漸漸地,在面對風翎羽的時候,她的體內開始越來越多的湧現出來一種情緒。

一種單一的,在她無憂無慮時期,曾擁有過無數次的情緒。

喜悅——仿佛此刻這般,她高舉着孩子站在王座前,聆聽着萬衆的高呼聲,那種久違的喜悅感灌滿了她的胸膛。

狂暴兇猛的情緒宛若烈酒澆了她滿頭,縱使“渡舟煉情”在運轉,也無法減弱半分。

她的胸膛微微起伏着,連帶着呼吸也急促起來,整個人處于一種極度暈眩的狀态,腦子也開始飄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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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什麽時候?

啊……

是在黑風寨,牽着昆玉的手,逃離那條烙鐵大妖追殺的時候。

昆玉的名字在腦海一閃而過,恰如一陣冰雪掠過卿如塵的識海,将她翻湧的情緒稍稍壓了下來。

她眼裏的笑意不減,抱着風翎羽坐回王座,朝月使看了一眼。

月使收到她的訊號,往前邁了一步,擡起手拍了拍掌,歡呼聲逐漸下去。

待到場中安靜,月使含笑道:“開角鬥場,第一屆魔宮大會正式開始!”

話音落下,負責陣法的雪使打了個響指,城牆上的騰蛇旗幟“唰”地一下升了半寸,太一廣場上的玉石卻轟隆隆地往下沉。

廣場上的道門修士紛紛飛身躍起,立在半空,只見廣場四周的玉石板磚一圈一圈地往下沉,連續沉了五十階,終于穩住了。一個方圓百丈大小,四周滿布觀賞臺階的角鬥場出現在衆人眼底。

衆修士紛紛往下落,盤腿坐在觀賞玉階上,正襟危坐。

月使拍拍手,一衆身穿绫羅綢緞的魔宮侍女,托着上等的酒水瓜果,如天仙一般飛過角鬥場,将定量的瓜果酒水放在修士們面前。

修士們掃了一眼身旁的食物,發現具是難得一見的珍馐,真是既驚又喜。驚的是魔宮這麽講禮節,這食物是不是有毒。喜的是,這東西吃了,修為能提升一個小境界。

臺上的風花雪月四使見衆多修士的神情,忍不住一笑。尤其是兩位花使,湊在一起小小聲地:“真沒見識,尊上要殺他們還用得着送斷頭飯嘛。”

她聲音雖小,但用了靈力,全場都聽到了。

在場的修士都有些尴尬,只有劍宗宗主陸無咎一手抱着劍,一手拿着朱紅色的蟠龍果,面不改色地吃了起來。

“咔嚓咔嚓……”啃咬聲很大,全場都能聽到。

花使翻了個白眼,轉過頭對月使齊齊道:“這人怎麽一點沒教養,好歹是個宗主呢,吃相也太……”

她們話說到一半,口中就被一塊蟠龍果肉齊齊塞住了。兩人回眸,但見王座上的卿如塵抱着孩子,一手拿着火焰紋的黑石小刀,一手拿着蟠龍果正在削果皮。

她削了一半,又切下來一塊,遞給離她最近的雪使,淡淡道:“落座吧。”

雪使含笑,湊到她跟前,就着她的手一口咬住朱紅色的果肉。果肉血紅,染紅了她的唇,偏生她的齒是白的,雪貝一般白,紅白相映,極為誘人。

她擡眸看向卿如塵,眼波流轉,自有一股風情萬種。

窩在卿如塵懷裏的風翎羽都看呆了。

一旁的兩位花使更是氣得“咔嚓”一聲,同步咬斷了嘴裏的果肉。

偏生卿如塵一無所覺,她松了手,又切了一塊遞了過去:“給驚鴻。”驚鴻是風使的本名,她姓樓,全名樓驚鴻。

雪使挑眉,拿着那塊蟠龍果的果肉轉身,遞給了風使:“給。”

風使紅着耳尖接了過去,朝卿如塵行了一禮,挨着雪使落座之後,這才恭敬吃了。其餘三使見狀,也都氣鼓鼓地落了座。

賓客皆齊,玉階上的質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一會就有一個縱身一躍,跳入角鬥場。

那是個十二三歲左右的孩童,從納戒中拿出笛子,向衆人招手:“碧霄宗碧滄海,請諸位師兄師姐師弟師妹賜教!”

聲音稚嫩,氣勢昂揚。

遠處的碧霄宗宗主聽了,一拍大腿,喊了聲:“好!”

卿如塵挑眉,一邊将果肉喂進風翎羽嘴裏,一邊想這孩子膽子還挺不錯。

就在這時,一名十一二歲的少女,背負小築幾個縱身起落,跳入角鬥場:“早聞碧霄宗乃音修大派,我妙音閣聞人筝請師姐賜教。”

名為聞人筝的少女翻手把小築從背後抱到身前,盤腿坐下,一手按弦,一手敲築,猛地一敲:“咚!”

音波化作三柄飛刀,徑直朝碧滄海而去。

“上來就是無形殺招,這妙音閣的小天才,還挺狠的嘛。”月使評價了一句。

雪使吃完一顆水晶果,淡淡道:“築基後期的修為,在這批質子裏,已經是天才中的天才,她想速戰速決。”

兩人話音落下,碧滄海飛身躍起,憑借直覺躲開了聞人筝的攻擊。此刻她躍在半空,将笛橫在唇邊,兩手按着笛孔,提氣,運起靈力:“嗚……”

曲聲一響,化作碧波,朝四面八方攻去。

“群殺之招。”月使輕啧一聲,“碧霄宗這個,也挺聰慧的。”

滄海之波的群殺可不是那麽好躲的,聞人筝一提小築,飛升而起,躲在小築身後,立築為琴,改殺為禦,擋住了碧滄海的音波。

兩人年紀雖小,可為了自己的宗門,卻也是盡心盡力的厮殺。

小孩子們的打鬥其實沒什麽意思,閑着也是閑着,雪使和月使一邊吃瓜吃果一邊聊天。

至于卿如塵對這種事更加不感興趣了。她只看了前頭兩眼,心思就放在別處去。

倒是風翎羽,她平日裏都和卿如塵與榮餘在一起,第一次知道魔宮中有那麽多的同齡人。而且一個個都那麽厲害,看起來都很能打,向來穩重的小孩也有了點小期待,雙眼一直亮晶晶地望着臺下,連卿如塵給她喂了點什麽都不知道。

卿如塵只覺得她這個反應有趣極了,給她喂什麽,她就吃什麽,就連平日裏最讨厭的水晶果都能吃下三四個。

吃着吃着,風翎羽忽然覺得肚子鼓鼓的,有些飽的厲害。

她擡眸,看向了卿如塵,卻見卿如塵正笑眯眯地在剝水晶果,頓時瞪大了眼睛,仿佛在說你怎麽能這樣。

卿如塵卻沒有一絲抱歉,她放下手,很坦然地問:“吃飽了?”

風翎羽耷拉着眼眸,抿着唇,不太高興地對着她。

卿如塵覺得好笑,她擡手摸了摸風翎羽的頭,溫聲問她:“想不想去臺下玩?”

風翎羽的眼睛“蹭”地一下亮起來,擡起頭直勾勾地看着卿如塵,看了一會又抿唇,很羞澀地開口:“可以嗎?”

“當然可以。”卿如塵從納戒中取出一柄半仙品赤火劍,連續做了幾道封印後,壓縮變小塞到了風翎羽手中,“拿着師父給你的玩具,下去,想和誰玩就和誰玩。”

她将風翎羽從自己腿上抱下來,讓她面對角鬥場,伸手往她腰後推了一把:“去吧,玩得高興了再回來。”

魔尊死後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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