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想要你
第21章 21 “想要你。”
沈栖霧神色一僵, 想要掙脫,手腕卻被祁焰扣得更緊。
彼此目光交彙,都明白這句話是在說什麽。
那個除夕夜, 沈栖霧撞進祁焰胸膛時, 人有些愣怔, 她還沒反應過來,祁焰已經将手松開。
擁抱是下意識的行為,仿佛某種隐秘的情感在那一刻失控。
發現這樣的行為不妥後,祁焰垂下手臂,轉身端起杯子大口喝水。
家裏另外三人從國外回來後,生活一切如常。
兩人還和從前一樣,每天一起上學放學。
沈栖霧遇到不會做的題去請教祁焰,他會耐心講給她聽, 态度沒什麽不同。
只是在沈栖霧心裏, 有些情感已經悄然變化。
沈栖霧高二結束那年, 祁焰考到了宿洲最著名的大學,這所學校在全國高校排名中也位居前列。
全家人都非常高興,唯獨沈栖霧有些失落。
晚飯結束,兩人一前一後上樓,沈栖霧叫住祁焰,聲音很低, “我以後也想去宿洲,聽說那邊空氣很好。”
祁焰腳步一頓,垂眸望向她。
樓道光線暗淡,沈栖霧看不清楚祁焰的表情,只聽見他說了句,“你加油。”
沈栖霧把這簡單的三個字當作鼓勵, 學習比從前更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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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給自己定了目标,要把成績再提高幾十分。
祁焰去上大學後,家裏只是少了一個人,沈栖霧卻覺得空蕩蕩的。
偶爾路過祁焰卧室,她會放慢腳步往裏看,想象此時的他在做什麽。
祁焰本來話不多,沈栖霧學習忙,他不想打擾她,兩人只是偶爾發條信息。
寒假時,沈栖霧老早就數着日子,盼着祁焰回來過年。
溫棠跟沈栖霧同級,放假後在家待得無聊,來找沈栖霧一起做卷子。
兩人完成作業後,在後院的藤椅上曬太陽。
沈栖霧從衣服裏拿出一個禮物盒,遞給溫棠,“去商場看見這個,感覺你戴上會很好看,送你。”
溫棠打開一看,是個珍珠發卡,她立刻拿起來別在頭發上,“可愛嗎?”
“超級可愛。”
“謝謝你!”溫棠特別開心,可又想到,這發夾是個輕奢品牌,價格不低。
對于她來說不算什麽,可是沈栖霧……
從前她撞見過一次紀紹安問沈栖霧要零花錢,她問道,“栖霧,這個不便宜吧?”
“還好,我有零花錢的。”
“紀紹安現在還有沒有欺負你?”
溫棠本來對紀紹安就沒好感,當時聽沈栖霧說了紀紹安的所作所為,氣得要去告訴家長,被沈栖霧攔住了。
沈栖霧不禁想起祁焰,似乎跟他關系親近後,紀紹安已經很久沒有招惹自己了。
沈栖霧搖搖頭,“你還記得他跟祁焰打架的事嗎?”
“記得,當時學校都傳開了。”
“紀紹安就是看着表面厲害,他其實挺怕祁焰的。”
溫棠聽得一臉茫然,“所以呢?”
“我後來跟祁焰關系還不錯,紀紹安大概是有些顧忌他,就沒有再來找我麻煩。”
紀紹安高三開始準備出國的事,經常請假去上英語課,兩人現在碰面的機會也不多。
溫棠對祁焰的印象,僅限于他對人不冷不熱的态度,聽沈栖霧這麽說,倒有些意外:“只要紀紹安不再欺負你就行。”
“放心吧。”
話音剛落,溫棠接到家裏司機電話,看了眼時間,“呀,我得回家了。”
沈栖霧起來送她,轉過身,看見客廳外的房檐下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個人。
祁焰站在那裏,周身散發着冰冷的氣場,仿佛空氣都凝固了。
溫棠跟他打招呼,他也沒理。
沈栖霧心裏猛地一沉,被釘在原地,沒有意外的話,剛剛兩人的對話,他應該全部聽見了。
溫棠已經出了門,沈栖霧只能先追上,暫時逃離。
溫棠上車後,沈栖霧回到客廳,屋子裏空蕩蕩的,她跑上樓,見祁焰房門緊閉着。
沈栖霧站了片刻,回卧室拿出一本練習冊,敲了敲門。
片刻後,祁焰打開,聲音冷淡,“什麽事?”
“有兩道題不會做,你能不能給我講一下?”
“沒空。”
祁焰轉身要進去,被沈栖霧抓住衣角,他垂眸看着她的手,忽然想起剛住進紀家時,沈栖霧每天跟着他上學,在某個清晨,抓住他的衣角對他說,“哥哥,等等我。”
原來從那時候開始,她接近自己的目的就不純粹。
後來關心他早上有沒有吃飽,跟着他回家,在大雪天給他買藥,都是為了跟他搞好關系,好躲避紀紹安。
祁焰看向沈栖霧,眸色冷得像冰潭,“放手,我累了,要睡覺。”
沈栖霧見他臉色陰郁,大抵是吓到了,手指慢慢松開,直到眼前的門“砰”的一聲關上,才轉身離開。
卧室裏,祁焰去陽臺上,點燃了一根煙。
在他對沈栖霧生出不合時宜的欲念時,他曾想過,或許是自己自作多情,沈栖霧只把他當哥哥。
可親耳聽見沈栖霧說的那些話,祁焰還是無法遏制心裏的怒火。
明明保持兄妹關系就是最合适的,利用就利用吧,可他為什麽會那麽在意,生氣到手指發抖。
整個新年,沈栖霧都沒有跟祁焰單獨相處。
偶爾她的視線看向他,祁焰就像是故意般的躲開,将她忽略。
距離開學還有十來天的時候,祁焰說想早點去宿洲,跟同學約了在當地旅游,便提前走了。
高三最後一學期,沈栖霧每天埋頭複習,強迫自己不再胡思亂想。
她成績本來就穩定,最後幾次考試,從班級前十進了前三。
沈栖霧看着分數,雖然上不了祁焰的那所大學,但報考宿洲另一所以文科專業見長的學校,應該沒太大問題。
夏天來臨時,沈栖霧恍然發現,她跟祁焰之間已經幾個月沒聯系了。
高考前一周,她删了又删,給祁焰發過去一條信息:我下星期就要高考了,有點緊張。
直到晚上,祁焰才回過來兩個字:加油。
隔着屏幕,沈栖霧也能感覺到,他的回應沒有任何情緒。
六月,沈栖霧高考結束,報了理想的大學。
填志願時,她本來想告訴祁焰,可那年暑假祁焰在宿洲找了兼職,沒回家。
接到錄取通知書時,沈栖霧情緒談不上多高漲,她最想與之分享喜悅的那個人,或許對她根本就漠不關心。
*
宿洲和桐城相隔不算太遠,坐飛機一個半小時。
開學前,江月珍替沈栖霧收拾好行李,要送她去學校,被婉拒了。
“江姨,我都成年了,自己可以的。”
江月珍不放心,“聽說學校在郊區,下飛機你一個女孩子打車,能行嗎?”
“我查了,坐地鐵能到,只不過時間長點,就當是熟悉路線了。”
江月珍見孩子大了,也不好勉強,“行,那我給你祁焰哥哥打電話,讓他去機場接你。”
出發那天,紀遠山和江月珍将沈栖霧送到,叮囑一番後,她獨自進了安檢口。
關機前,沈栖霧并沒有收到祁焰的消息,不确定他會不會來接自己。
看着窗外的雲層,沈栖霧将手機扔進衣服口袋,昏昏睡去。
下飛機後,她等行李時打開了電話,“叮咚”一聲,祁焰發來一條消息:我在出口。
沈栖霧提着行李箱走出去,老遠就看見了祁焰,他穿着黑色短袖,牛仔褲,普通的着裝,在人群中卻很顯眼。
兩人碰面後,祁焰伸手接過沈栖霧的箱子。
沈栖霧以為祁焰不會來的,她看着他背影,心裏湧起一絲輕盈的愉悅。
兩人往外走,祁焰準備去打車,沈栖霧問他,“能坐地鐵嗎?”
祁焰愣了一下,拿出手機查好路線,“走吧。”
上了地鐵,兩人找了個空位坐下,太久沒見,彼此之間也沒什麽話可講。
路程過半,沈栖霧問,“你學校離我那裏遠嗎?”
“還行,幾站路。”
之後便是一路沉默。
地鐵的玻璃窗上映着他們的模樣,兩人抱着臂,各自看向不同的地方。
快到站時,沈栖霧鼓起勇氣,想要緩解兩人的關系,她問, “我沒事能不能去找你?”
“我挺忙的。”祁焰冷着臉,“沒課的時候要去兼職。”
兩人的關系僵了這麽久,沈栖霧原本沒覺得多難過,這時候人在面前,對她愛答不理的,她一下子就委屈了,“你是不是還在為之前的事生氣,我只是一開始的時候那麽想,後來.......”
話還沒說完,被祁焰打斷,“你不用跟我解釋,你已經上大學了,也不需要跟我走那麽近。”
地鐵提示到站,沈栖霧起身,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想說的話全都哽在那裏。
兩人從地鐵口出來,她眼眶微微發熱,奪過行李箱,“好,我明白了,你別送了。”
地鐵口距離學校有十幾分鐘的步行路程。
大學城在郊區,走了幾分鐘,沈栖霧才發現,附近還是挺荒涼的。
她迎着風,往前走,等紅燈時,路邊停下一輛摩托車,上面坐着兩個染金色頭發的青年,像是附近的小混混。
後座那人痞裏痞氣地朝沈栖霧開口,“大學生?去哪個學校,我們送你。”
沈栖霧往後退了幾步,“不用。”
因為開學的時間不同,有些學校的學生還沒返校,這附近并沒有太多人。
後面的人從摩托車上下來,伸手去拉她箱子,“客氣什麽,這附近我們可熟了。”
沈栖霧一下子慌了神,她有點後悔自己剛才的倔強。
在她來到大學城之前,完全沒想到這裏除了大學校園,其他地方都很混亂。
路兩邊很多地方在施工,貨車開過,揚起塵土,沈栖霧依稀能看見幾個閑散的路人,和眼前的混混氣質沒什麽差別。
她轉身想往地鐵裏走,沒想到那人扯住她箱子不放手。
正想掏出手機報警,沈栖霧聽見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放開。”
她還沒回頭,就被祁焰拉過來護在背後,他對眼前的兩人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你他媽怎麽說話呢!”本來在車上的人也下來了,滿臉挑釁的神色。
雖說對方兩個人,祁焰也沒慌,她讓沈栖霧站遠點,朝着他們各自揮了一拳。
沈栖霧第二次見祁焰打架,他動作幹脆利落,很快,将兩人放倒在地。
其中一個捂着肚子拿出手機,似乎在打電話叫人。
祁焰沒搭理,拉着沈栖霧往她的學校方向走。
走了幾步後,沈栖霧用力甩開他的手,“你不是不管我了嗎?”
祁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該怎麽哄她。
沈栖霧叛逆上了,“我今天不想去學校了。”
“那你去哪?”
“你別管我。”
兩人就這麽僵持着,沈栖霧要去過馬路,腳剛邁出去,被拽了回來,整個人撲進了祁焰的懷裏。
溫熱的胸膛上,鋪天蓋地都是他的氣息。
後來,祁焰伸手攔了輛車,報了個小區名字,帶沈栖霧去了他的住處。
沈栖霧這才知道,祁焰剛上大學就在外面工作了,為了方便租了間小公寓。
窗外天色漸漸暗下來,沈栖霧去衛生間洗完澡,換上一套棉質睡衣。
少女頭發半幹着,放慢腳步,走到祁焰面前。
祁焰正在陽臺上抽煙,看見燈光下沈栖霧微紅的臉,潮濕的長發,別過眼去。
沉默了一瞬,沈栖霧低聲說,“哥哥,你能不生氣了嗎?”
九月的夜晚,風很溫柔,祁焰聞見空氣中潮濕的香氣,某種情感又在心裏緩慢複蘇。
他靠在陽臺旁,将煙熄滅,嗓音低沉,“早就不氣了。”
他看向沈栖霧,微微嘆了口氣,“有時候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麽?”
沈栖霧的心口開始發緊,這麽久了,她心裏終于生出一股蠻橫的勇氣,“我想什麽,你不知道嗎?”
剛洗完澡,她眼睛濕漉漉的,小鹿般招人憐愛。
祁焰眸光暗了一瞬,靠近她,聲音裏帶着蠱惑的意味,“不知道。”
夜幕低垂,月光将兩人籠罩在一片朦胧的銀白之中。
沈栖霧往前,墊起腳,輕輕吻上了祁焰的唇,而後低聲說,“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