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看帥哥嗎?看
第24章 24 看帥哥嗎?看。
記憶從陸星洲落在我臉頰上的那個吻開始,變成一大段一大段的慢放片段。漫天煙花砰一下在我眼前升起,照亮夜空中的每個陰暗角落。我坐着阿拉丁的魔毯飛起來,陸星洲還站在那棵香樟樹下,擡頭看着我。
他為什麽要忽然親我啊?
他還說“挺喜歡的”。
嗯……嗯,好吧。
我也不知道。
這,這之後要做什麽?
我還是不知道!
但仿佛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司機便在我學校附近停下車。陸星洲幫我打開車門,捏了一下我的手,說:“要我送你去宿舍樓下嗎?”
“不用。”我低着頭說,“我自己走。”
陸星洲沒理我,只是沉默地和我一起下車。我們走進校門,我才想起這是他第一次來我的學校。就這樣,我和他又默默地走了一段路,一直到我的宿舍樓下,我才如夢初醒般啊了一聲。
陸星洲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到了,太快了……我,我上去了。”
“去吧。”陸星洲手插在口袋裏,在夜色下靜靜地看着我。
我對他揮手,說哥哥再見,然後飛速地跑進宿舍樓裏。我住在六樓,我一口氣地跑上去,又忍不住站在走廊的窗戶邊對下望——陸星洲不在了,我又瘋狂地跑下六樓确定了一遍,他是真的不在了。
宋安南!我呆立在原地,忍不住擡手捶了自己胸口兩下。宋安南你在幹什麽啊!別人就是親了一次你的臉頰,你就徹底宕機了,什麽話也不會說了!
我無限懊惱,又無限興奮地走回宿舍,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來。我的舍友跟我說了幾句話,我發現我什麽也聽不到。
我坐在那裏,覺得整個人的思考能力就這麽簡單地被剝奪了。我夢游般地去洗漱,又夢游般地爬上床,十分安詳地躺下來,眼前閃過的都是陸星洲低下頭親我的那個瞬間。我想得太入迷,不知道過去多久,直到餘光看見我舍友幾個人都圍在我的身邊,一個人手裏拿了個鑼。
“咚咚锵——”
我:“……”
幾人互相抱着,喜極而泣:“有反應了,有反應了!”
我大怒,說:“你們幹什麽!宿舍裏為什麽會有鑼這種東西?”
他們說還有唢吶和二胡,但是目前沒人會玩這個。我笑了一會兒,繼續安詳地躺在那裏。舍友們又問,宋安南你到底是去哪兒夜不歸宿了?蘭若寺嗎?我搖了搖頭,眼前又出現陸星洲的臉。他們見我還是不怎麽說話,也就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
那之後又過了大概一兩個小時,我沒有睡着,打開手機看到已經是夜裏四點多。
我靠!我該不會真的去了蘭若寺?這簡直——堪比奪舍。
點開陸星洲的微信,我看到他一個小時前給我發了消息:【晚安。】
我趕緊回過去:【晚安。】
接着,我看見對面居然是“正在輸入中”。我微微一愣,心想陸星洲還沒睡嗎?天都快亮了。
陸星洲:【你是睡醒了,還是一直沒睡?】
我:【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好像失憶了。】
陸星洲:【什麽?】
我:【剛剛回來過去好幾個小時,但我想不起來自己在做什麽。】
陸星洲:【別瞎想。】
我看着手機屏幕,不自覺地笑了一會兒,又說:【我好像之前忘記對你說再見了,不是故意那麽冷漠的。】
陸星洲給我發了條語音。
我忙躲進被子裏,把手機貼近耳朵,我聽見他在那邊小聲說:【那我睡了,剛剛一直睡不着……就是在想是不是吓到你了。晚安,宋安南。】
他念了我的全名,但是這一次,我知道我們之間千真萬确地在改變着。
我又發了一個“晚安”給陸星洲,這回是真的放下手機,什麽也不再去看。可閉上眼睛,我還能聽到陸星洲的聲音。他那樣講話很溫柔,我以前根本沒想過還能聽見他這麽講話。
啊啊。我在被子裏滾來滾去,終于在不知道什麽時候睡了過去。
這之後我沒有和陸星洲見面。
原因是接下來這學期的課程進入到了最後階段,連我都在臨時抱佛腳,希望期末周千萬不要挂科,更不要說陸星洲了。
或許……我們之間還有另外一種默契。
我覺得如果再和他見面的話,我肯定就會忍不住真的對他表白,可能陸星洲也感受到這種“只差一步”的現狀,可能他也對接下來的事情有一點緊張。
這其中夾雜着兩種矛盾的感覺。一種是,我很想見他。另一種是,我不想見他。
我說不出為什麽會這樣,最後只好想,陸星洲大概就是蘭若寺的男狐貍精。
于是,我很克制地忍住沒有和他再見面。
然而,我們每天都有聯系——有時候晚上睡覺前能聊很久,有時候就算不說話,陸星洲和我也挂着語音,各自忙着一些事情。我偶爾會喊他一聲哥哥,他就答應我,問我怎麽了?
我笑道:“沒什麽。”
陸星洲說:“好好複習。”
我的舍友們有次十分鄭重地告訴我:“宋安南,你對着手機,笑起來的時候非常猥瑣。”
我:“……”
“談了談了。”他們猜測,“肯定談戀愛了。”
我有點百口莫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好吧,我的确不想否認,我甚至想向他們介紹一下陸星洲,可我的舍友們畢竟不是向迪,所以我必須得保密。
日子一天天過得飛快,我暫時沒有再去向迪二舅的店裏打工,只想先把這萬惡的期末考試解決掉。但沒想到,向迪有一次對我說:“我聯系上老齊了。”
“嗯。”如今的我強得可怕,我告訴他,“我現在不需要老齊的建議!”
向迪在那邊有點憂心忡忡,他說:“你還記得老齊之前被人找上門來的事情嗎?”
我想了想,說:“記得,那群人不是還找到我們東島上的秘密基地了?”
“就是……”向迪啧了一聲,“前陣子老齊說他們又找來一次。我操,真是太他媽嚣張了,不知道這幫人跟着誰混的,但是他們好像都有一個紋身。”
“紋身?”
“嗯,一個類似于海浪的形狀。”向迪說得煞有介事,語氣裏帶着一絲認真,“不行,我得抽空回去一趟,看看這群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自從我和向迪離開那座海邊小城,我都快忘記他之前是我們那兒的知名混混這件事了。
現在看來,向迪還是那個向迪——他的人生中有一些很難改變的底色,比如有時候還是要講排面,有時候非常重義氣。
以前向迪也跟我說過一些千禧年的事情。那個時候是我們父輩還年輕的時代,有些海邊的漁民十分彪悍,經常聚在一起喝酒。雖然不像是電影裏面那樣明目張膽地拉幫結派,但還是發生過幾件挺惡劣的事件。
我不知道現在向迪想幹什麽,只是打了很長的一段話發給他,大意是告訴他現在街上到處都是攝像頭,你打架鬥毆的水平又不行,如果打贏了還好,打輸了被抓了我是不會去撈你的。
向迪給我發了好幾把菜刀的表情,說:【知道。】
這之後,我無意間刷了刷朋友圈,意外地看見我哥發了一張他和小凝姐姐的照片。
“小昭。”我打電話給他,“你官宣啦?”
宋昭還是懶洋洋的語氣:“什麽小昭,叫我哥。”
“祝你和小凝姐長長久久。”我突發奇想地說,“哥……你說,爸什麽時候也會找個女朋友?”
“糟老頭子了。 ”宋昭笑道,“除非爸不喝酒,再去當個保安,估計沒有阿姨會看上他。”
“好像也是。”我也笑起來。
下午,我抽空坐車去外面的樂器行轉了幾圈。我第一次來這個地方,進去之後很拘謹地走着,生怕碰倒什麽東西要賠錢。
我讓店員給我介紹了幾款吉他,在我看來,它們都很好看,但我确實不怎麽懂。考慮半天,最終我還是沒立刻沖動消費。
當然……也沒有告訴陸星洲。
我想,如果要表白,那麽送他一件禮物是必要的。
禮物提前知道了就不是驚喜了!
六月,恐怖的期末周終于到來。我認真地複習了一個月,去考試的時候覺得挺有把握。
考完試,我站在路邊的樹下,看見夏天的風經過我的眼前——學校裏不知名的樹上開了一些白色小花,風吹過帶着花瓣和碎葉飛起來。我把手機鏡頭轉向自己,觀察四周沒有人在看我,于是對着陽光笑着拍了張自拍。
我給陸星洲發:【看帥哥嗎?】
陸星洲回我:【你是讓我照鏡子嗎?】
什麽啊。我頓時傻笑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我和陸星洲聊天聊得太多,他也漸漸學會說這種好笑的話。
我:【自戀。】
陸星洲:【看。】
真的要發的那一刻,我還是猶豫了一會兒,但最終我還是把那張照片發給了陸星洲。他沒有立刻回我,我有點不敢看手機,就趕緊騎車回宿舍。到了樓下,才看見陸星洲也給我發了一張他的自拍。
我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語:“哇。”
陸星洲的一手新照片!
新鮮出爐的金色傳說!
我,終于不用再到處收二手的了?
照片裏的陸星洲坐在圖書館,面前還攤開着書和筆記本,他微微低着頭,一邊轉着筆,一邊笑着看鏡頭。天氣熱了,陸星洲的頭發又長了許多。不過,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
我:【我是保溫杯的視角嗎?】
陸星洲:【是。】
我:【我考完試了,哥哥,明天去找你?】
陸星洲:【後天吧,我明天還有一門,你來了我就不能好好看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