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對她…有占有欲…”……

第12章 第十二章 “我對她…有占有欲…”……

雲聽驚呼一聲,手本能地抓向牆壁,卻因水汽凝結的濕潤表面而落了空。

她的身體失控地倒向地面,後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瓷磚上,發出一聲悶響。

“嘶——”突如其來的痛感讓雲聽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試着撐起身體,可稍稍用力,腳踝就鑽心一般疼痛。

咬牙嘗試好幾次,最終都失敗了,雲聽癱坐在地上,給雲聞發:「姐,我腳扭到了,站不起來,能過來一下嗎?」

雲聞回:「馬上到。」

消息發出去後,雲聽靠在冰冷的瓷磚牆壁上,閉着眼等着救援。

地板上積了一灘水跡,反射出她蒼白的臉。

一分鐘、兩分鐘過去,外面沒有一點兒動靜。她再次拿起手機,這時聽到浴室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姐?”雲聽試探性地喊了一聲,下一秒,她聽到的徐清聿低冷的聲音:“是我。”

“啪嗒”,手機從掌心滑落。

39.9的防窺屏膜終于承受不住打擊,裂開一道道深淺不一的裂紋,徹底宣告陣亡。

雲聽拾起手機,擡頭望向緊閉的浴室門,問:“徐、徐清聿,你怎麽來了?姐姐呢?”

徐清聿回:“她有事,叫我過來。”

雲聽急了,連忙說道:“沒事,我沒事!我能起來,你不用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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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反光的牆磚中看到自己此時濕漉漉的模樣。

淩亂的頭發貼在額頭,浴巾裹得并不牢固,整個肩膀和鎖骨都裸露在外,腳踝處還紅腫一片。

要是讓徐清聿第三次看到自己這副模樣,實在太過丢人。

徐清聿沒有給她推辭的機會:“我開門了。”

話音剛落,浴室門開了。

徐清聿穿着一身黑色的家居睡衣,領口扣子整齊地扣到了最上一顆,禁欲的氣息籠罩着整個人。

燈光落在他的臉上,鋒利的眉骨、深邃的眼窩和刀削般的輪廓一覽無遺,那雙冷淡的眼眸微微下垂,看向她時帶着一種沉靜的威壓。

徐清聿的目光停留在她微紅的腳踝上,他沒有多言,直接上前一步,彎下腰将她抱了起來。

水珠沾濕了他的衣袖,也沒有在意。

“等、等一下!”雲聽慌亂地抓緊浴巾:“我可以自己……”

“安靜點。”徐清聿冷冷打斷她的話。

極其嚴肅的口吻,沒有商量的餘地。

雲聽隐約嗅到他身上沐浴露淡淡的冷香,是薄荷和雪松木。她大腦慢了半拍,才發現他白天身上沒有白梅香。

徐清聿将她抱到沙發上。

雲聽猶如一只慌亂的小獸,時不時觑他一眼,又急忙移開,生怕被他發現。可越是克制,目光卻越不聽話地一次次黏上他的臉。

她想起她狼狽的時候,每一次,都能遇到徐清聿。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想到這裏,心裏沒來由地發酸。

雲聽別過頭,不想讓徐清聿看見自己的臉。

徐清聿注意到她躲閃的動作,眼中閃過不明的情緒。片刻後,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轉過頭來,對上他的眼睛。

“哭什麽?”

雲聽矢口否認:“我沒哭。”

徐清聿離她很近,近到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睫毛和薄而冷的唇,像他這個人一樣難以接近,又想要靠近。

雲聽的心跳亂成一片,她恍惚間生出一種荒唐的沖動,“如果親上去會怎麽樣?”

這個想法讓她猛地驚醒,趕緊低下頭,拼命按捺住自己的情緒。

徐清聿盯着她,聲音有幾分讓人無法反駁的威嚴:“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雲聽抿緊了唇,卻死死地咬住不敢吐露心聲,過了很久,她說:“對不起。”

徐清聿沒有理會她的道歉:“把腳伸出來。”

雲聽猶豫了一下,慢吞吞伸出腳。

腳踝紅腫,但并不嚴重。

徐清聿拿起冰袋,敷在她的腳踝上。

他的睫毛很長,眼睛半垂着,神情沉靜,讓人不敢出聲打擾。

冰冷的觸感瞬間襲來,雲聽強忍着不動。

猶豫了片刻,她再次道歉:“對不起。”

“為什麽要道歉?”

“我……上次喝醉了。”雲聽小聲說,“不是故意要、要占你便宜的…”

徐清聿動作一頓,指尖在她腳踝上停住。

他擡眸,看到她肩膀和鎖骨上的“吻痕”,沉聲問:“雲聽,你知道你做了什麽嗎?”

雲聽張嘴,語無倫次道:“我…我不知道。”

徐清聿放下手中的冰袋,冷笑一聲。

短促的笑聲,像一記無聲的諷刺,将周圍的空氣拉低至冰點。

他慢慢俯下身,靠近雲聽,低沉的聲音壓在她的耳邊,如冰冷的刀刃一點點劃開她僅有的鎮定:“你吻了我,咬破了我的嘴唇,還哭着說……”

“哭着說,要和我結婚。”

雲聽瞪大眼睛,“什、什麽?”

徐清聿的手指拂過她的鎖骨,那動作明明是輕柔的,卻讓她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雲聽一直以為徐清聿外表冷酷,內心是溫柔的。

畢竟,每當她狼狽不堪時,他都會出現在她身邊照顧她。

她也見過他在診室裏,低頭仔細傾聽病人的訴說,語柔和而耐心,即使是最細小的症狀,他也會認真地記下。

雲聽記得有一次,一個小女孩因為害怕打針而號啕大哭,徐清聿蹲下身子,與小女孩視線齊平,用輕柔的話語安撫她,還從口袋裏變出了一顆糖果,逗得小女孩破涕為笑。

然而現在的他,似乎換了一個人。

“怎麽,不敢承認了?”徐清聿直起身,“你又想說你認錯人了?是酒吧門口的男人?”

“雲聽,晚了。”

*

第二天。

徐清聿來到心理診療室。

診療室的擺設和17年之前沒有太大變化:靠牆擺放書架,上面擠滿關于心理治療、神經科學、精神分析的著作和研究文獻;窗邊有一張柔軟的真皮沙發,旁邊的小茶幾上擺着一套陶瓷茶具。

空氣中飄着淡淡的檸檬精油的味道,夾雜着一種書本紙張的陳舊氣息。

坐在書桌後面的,是徐清聿十七年來的心理醫生,邁克爾·艾德森博士。

邁克爾博士今年52歲,是M國心理學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名聲遍布全國,甚至跨越了國界。

他曾是哈佛醫學院心理學系的教授,還擔任過聯邦心理健康顧問,參與制定過多項與心理治療相關的政策。

他的研究涵蓋從強迫症到邊緣性人格障礙的廣泛領域,其中關于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的治療理論更是影響深遠。

然而,即便是這樣的頂尖專家,也并非無往不利。

徐清聿就是他失敗的案例。

邁克爾·艾德森并非長期定居國內。他的主業仍然在M國私人心理診所,平時主要負責高淨值人群的心理健康管理。只是,近兩年來,他的身影頻繁出現在國內。

兩年前,邁克爾的一位舊友,也是他當年的大學同窗,在一次私人聚會上向他提出了一個特殊的請求。這位舊友的親人罹患嚴重的精神障礙,嘗試過各種治療方法卻收效甚微。邁克爾便抱着幫忙的心态,飛往國內對他進行長期治療。

徐清聿當初能夠成為他的病人,完全是因為一個朋友的關系。

“說說看吧。”邁克爾把筆記本放在膝上,等待徐清聿的開口。

徐清聿目光掠過窗外,又回到邁克爾的身上:“我最近,和一位異性發生了一些事。”

“異性?”邁克爾迅速捕捉到這個詞,問道,“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位女性嗎?你對她有欲望?”

“嗯。”徐清聿颔首:“我發現,我對她……有占有欲。”

“占有欲?”邁克爾重複了一遍,不帶任何評判之意,“具體是指什麽樣的占有欲?能舉個例子嗎?”

“我不希望她接近別人,尤其是男人。”

邁克爾點點頭,沉思片刻,問道:“你覺得,這種占有欲,源自你對她的感情嗎?”

徐清聿的目光變冷,他的回答也更加幹脆:“不是。”

邁克爾沒有急于反駁,而是繼續引導:“既然不是感情,那你覺得,它是什麽?”

徐清聿沒有回答。

邁克爾:“或者我換一種問法,既然你無法與異性建立親密關系,為什麽還要選擇結婚?”

“這是長輩定下的婚姻。”

“具體是怎麽回事?看得出來,你對此并不甘願。”

徐清聿靠在沙發上,閉了閉眼:“兩方的長輩早在我小時候就定下了這樁婚事。我爺爺奶奶和她們的爺爺奶奶關系很好,可以說是世交。他們臨終前,留下的遺願就是希望兩家能結成親家。”

邁克爾微微點頭,用筆在紙上寫下“長輩安排”、“遺願”幾個關鍵詞。他注視着徐清聿,繼續問道:“你提到‘她們’,是指你的未婚妻和她的妹妹?”

徐清聿眉宇間閃過隐約的不耐煩:“對,她們是雙胞胎。長輩當初只想到定下這樁婚事,卻沒想到會有兩個孩子。”

“也就是說,你的選擇實際上是被強加的。”邁克爾陳述事實,“你的家庭對此也沒有異議?”

徐清聿嗤笑:“我的家庭很開明,但在這件事上卻意外地倔。特別是我母親,她從小就教我獨立選擇,但這件事上,她只有一句話——‘她們家對我們家有恩’。”

邁克爾的目光一凝:“那你怎麽看待這個所謂的‘恩情’?”

徐清聿的表情冷了幾分:“我不知道。那是上一代的事情,與我無關。”

邁克爾沒有急于評價,而是将問題引向另一個層面:“那你對她們呢?16年的相處,你是怎麽看待她們的?”

徐清聿沉默了半晌:“16年,我早就把她們當成親妹妹看待。如果非要讓我選一個人結婚,她們确實是不二人選。”

“為什麽?”

“因為我不讨厭她們。”徐清聿冷靜地說:“她們是唯一讓我不覺得厭惡的異性,或許是因為從小就熟悉。”

“只是因為‘不讨厭’?”邁克爾敏銳地抓住了這個詞,“那你對她們有沒有更深層次的情感,比如依賴、保護,甚至喜歡?”

“我從未喜歡過任何人,至少不是那種意義上的‘喜歡’。”

當雲聞和他說睡一覺時,徐清聿同意了。

雲聞算是他從小到大最熟悉的異性,如果連她都不行,那其他人更不可能。

可當雲聞站在他面前時,他的內心毫無波瀾。當她的吻快要落下時,他偏頭了,那個吻只落在他的側臉上。

那天,他對雲聞說:“抱歉。”

雲聞沒說什麽,手指沿着他的胸膛向下。

徐清聿沒有制止她。

雲聞笑了,然後穿上衣服轉身離開。

後來,徐清聿見到了喝醉酒的雲聽。

平時,雲聽總是規規矩矩地和他保持距離,刻意避開他,好像很怕他。

可那天,他第一次看到她的另一面。

她看起來很可憐,很脆弱,像是……随時會碎掉一樣。

徐清聿再一次生出異樣的心思。

第一次他對雲聽說“跟我上床”,第二次他問雲聽“想和我結婚嗎”,其實并無旖旎的想法,只是想看雲聽的反應。

她那個樣子讓他覺得……有趣。

後來他想,既然雲聽可以勾起他的欲.望,他也享受雲聽“害怕”自己的模樣,那他為什麽不和一個“有趣”的人結婚?

從徐清聿決定要娶雲聽的那一刻起,她的一切就已經屬于他了。

不是因為愛她,而是因為一種深植于骨髓的占有欲。哪怕沒有感情,他依然容不下她屬于別人。

不管是身體還是靈魂,她都只能是他的。

*

“從你的描述中,我聽到了矛盾。”邁克爾輕聲說道:“你似乎在努力接受親密關系,但又在潛意識中拒絕愛人。”

徐清聿手上不知何時夾着一支煙,煙卷未燃,靜靜地挂在唇邊。

他很少抽煙,煙瘾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現在,他将打火機劃過,“咔嗒”一聲,火苗點燃了煙卷。

他問:“你又想說什麽?童年陰影?創傷?”

邁克爾笑着說:“我只是想告訴你,親密關系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對它的認知和期待,可能早已被過去的經歷所扭曲。”

“扭曲?”徐清聿問:“你認為我在害怕?”

“你對妹妹的占有欲,而你不承認你對她的感情,其實都指向了一個問題——你拒絕情感的靠近,因為它讓你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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