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發燒 主人,我想,我想……

第32章 發燒 主人,我想,我想……

兩人踏上了前行的道路。

越往前, 越能感覺到無盡的靜谧與虛空,和純白的影。

許令安與絲諾瑞亞一起往上爬,他眯着眼睛, 無法分辨那些白色的影子是什麽。

但這些影子出現的時候,空氣中充滿了嚴寒,低了不知道幾度。

許令安感覺那些輪廓像士兵。

目前,他還沒感覺到被逆模因吞沒的預兆。

但是……

劍戟之聲清脆, 從許令安身後傳來,許令安側頭,只見一個身穿白衣的藍眼怪物出現在自己面前。

怪物是人形, 面部霜白有褶皺,像雪中皲裂的老樹皮。

怪物手中也拿着一把冰劍, 被絲諾瑞亞手中化成的冰劍卡的死死的,咔咔——

冰劍碎裂,絲諾瑞亞的霜白武器插入怪物的腹部之中。

……異鬼!

不死族。

許令安知道這種生物, 主要是因為這種異鬼和地球上幻想的怪物很相似。

有那麽一瞬間, 喚起了思鄉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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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印象深刻一些。

但熟悉,不代表對面就好惹。

恰恰相反, 不死族難纏,生命力頑強, 只要還能動,那就——怪如其名, 不死。

怪物流出了藍色的血液, 通過冰劍染到了絲諾瑞亞的手指之中。

絲諾瑞亞微不可覺地皺了皺眉。

祂瞬間抽出,将手上的血液甩掉,看向許令安。

“安安,你往那邊去, 那邊背風,比較安全。”

“好。”

許令安沒有猶豫,戰場之中,最重要的,是分工合作。

絲諾瑞亞本身是寒冰之主,明顯比他更能對付這些異鬼。

況且,背風的地方也有怪,他要做的,就是幫絲諾瑞亞守住另一道防線!

他們所在的地方已經很接近山頂,許令安目測,大約還有三百的水平面距離。

但是望山跑死馬,他們要想登頂,恐怕還要費一段時間。

這些異鬼……應該就是純白,召喚來的一部分。

不論是什麽,都不能掉以輕心!

絲諾瑞亞冷冷地将冰刃插入一個異鬼的眼睛,一只手掐住另一只異鬼的脖子。

祂面無表情,掐掉不死族的脖子像呼吸一樣簡單。

微涼的手指微微用力,關節泛青,異鬼的頭被扭斷,咯嘣掉了下來。

那個失去眼睛的異鬼雖然活着,看不清同類,開始胡亂攻擊。

絲諾瑞亞就在這數百只異鬼的包圍中厮殺!

許令安看向前方,用軍用作戰匕首劃開了一個異鬼的喉嚨。

還好他穿的是軍用作戰服,掉下來的時候雖然有損傷,但裏面的武器還在!

許令安不知道自己此刻的體能增長到多少了,但前世的身法還在。

他凝眸,看了一眼絲諾瑞亞的方向,小雪花攔截了大部分的異鬼,不能給祂拖後腿。

兩人且戰且退,往山上行去,異鬼被消滅了大半,零零散散的跟着。

山頂的白霧閃耀着奇異的光芒。

奇怪……

明明是普通的霧。

可許令安卻覺得,一切都是“純白”在搗鬼!

兩人進了一個新的山洞,這裏離山頂越來越近了。

許令安和絲諾瑞亞臉上都不同程度地挂了彩。

天色漸暗,還沒來得及休息,兩人就看到了外面的不對!

大批的異鬼湧來,浩浩蕩蕩,比白天還要多!

看來,“純白”是想把他們耗在這了……

許令安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絲諾瑞亞已然提着冰劍來到了洞外。

“絲諾瑞亞!”

剎那間,絲諾瑞亞已經一劍把十個異鬼從腰間斬斷,劍面鋒利而整齊。

許令安側頭,看到山洞內的另一端也開始出現異鬼,這個山洞竟然是通的!

于是,絲諾瑞亞處理山洞外的異鬼,許令安擊退山洞內的。

山洞內只是一條小裂縫,有極少的異鬼從此處鑽進來。

許令安解決了幾個,然而,異鬼卻越來越多……

不對,如果這裏這麽多,外面肯定……!

許令安擦了擦臉上的血。

只見山洞外面,異鬼密密麻麻。

成千上萬。

如果非要形容,他們像城市最繁華地段擁堵的車,又像跨年夜倒計時鐘樓下擁擠的人群。

寸步難行。

絲諾瑞亞此時一定面臨了無比巨大的壓力……

祂可是無法動用神力的!

許令安心急如焚,殺掉一只異鬼,想上前幫忙。

絲諾瑞亞擡手,剎那封了一層冰牆!

他把異鬼和許令安隔絕開來,自己則在異鬼的那一側!

祂用冰封上不讓他看,一個人對付千千萬萬異鬼,而許令安只是對付小裂縫。

許令安只能看見冰後模糊掙紮的身影。

那身影上似乎沾了血。

“小雪花!”

“絲諾瑞亞……”

許令安感覺自己的聽力都在模糊,連自己的聲音都像浸入水中,聽得不那麽真切。

而他的身體,只是機械地重複着砍殺的動作,将裂縫的異鬼殺滅幹淨。

許令安感覺自己的手臂一痛,受了傷,可是,小雪花,小雪花……祂只會比自己傷得更重!

那麽多的異鬼,祂如何對付得過來??!

許令安腿也開始疼痛,到處都受了傷,可這傷,不及絲諾瑞亞萬一。

靜夜十分。

山洞外的動靜終于平息下來。

雪夜無聲。

絲諾瑞亞設下的寒冰屏障破碎。

一個人影浮現,祂渾身浴血,走路搖晃,一瘸一拐。

“絲諾瑞亞!”許令安沖過去,抱住了自己的三崽。

山洞外的雪落在兩人頭上,寒風一吹,簌簌散落。

可許令安渾然不覺。

他攔腰把絲諾瑞亞抱起。

絲諾瑞亞靠在他胸口,臉色蒼白,氣若游絲。

許令安嘴巴抿成一條直線,身體緊繃,什麽也沒有說,帶祂朝山洞而去。

絲諾瑞亞瞧了瞧他,從懷中掏出一顆果子,“主人……這顆雪蓮果……好幹淨……可,可惜,粘了我的血……髒……”

“神血有什麽髒?”

“何況,是你的血。”

“擦一擦……擦一擦就幹淨了……能吃……”絲諾瑞亞試圖用袖子給許令安擦一擦,許令安今天都還沒有進食。

然而,祂的手臂擡到一半,又無力地下垂。

許令安低頭,就着祂的手,沒擦直接咬了一口。

終于回到山洞,山風呼嘯,但山洞把它們隔絕在岩壁中。

許令安抱着絲諾瑞亞往裏走。

絲諾瑞亞努力地,把手圈在他的脖子上。

“主人,我想,我想……”

“想什麽我都答應你。”許令安迅速地說。

“我想叫你一聲老婆,好嗎?”

許令安頓了一下。

“老婆……”

絲諾瑞亞就這樣被許令安抱着走。

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絲諾瑞亞已經很滿足了,感覺身體在痛,心裏卻很甜。

許令安找了塊石頭,把兩頭的路堵上,一來防範萬一還有沒清理幹淨的異鬼,二來擋風。

許令安把絲諾瑞亞放在他們白天做好的稻草床上,蹲在地面升起了火,又從軍用作戰服裏掏出清創用的工具和酒精。

“忍着點。”許令安環抱住祂,開始給祂清理傷口。

小雪花抱起來還是瘦,又想起小時候養祂那些年,生怕一飄,就碎了。

他把祂放在冰池裏,每天都要看一看。

手術刀刮下腐肉,消毒劑用來清理,絲諾瑞亞的身體輕輕顫抖。

祂現在沒有神力,所以受的傷幾乎和普通人類一樣。

清理起來自然分外難熬。

“痛?”

“嗯……”

“忍着點。”

許令安這麽說,下手的動作卻幹淨利落了幾分,争取長痛不如短痛。

原本這些傷是絲諾瑞亞不用經受的,比如在蟲洞爆炸時維護他,絲諾瑞亞都有餘力帶着他來到另一個星球。

處理完傷口後,許令安就這樣抱着祂,絲諾瑞亞攥着他的衣領,也沒有松手。

火光噼啪,發出燒焦了的聲音,跳動一點火花。

火的光亮映照在絲諾瑞亞瞳孔。

“我,我想起了小時候……”

祂望向自己的飼育者,

“你還記得嗎?”

“當然。”

當然記得。

那時候,絲諾瑞亞被一個巨型科研公司丢棄在火山口。

祂是新生的神明,多麽小一只雪花,最終被判定為無用,還會降低溫度,給實驗室帶來負面影響。

于是他們把祂随意丢棄在火山口。

那麽漂亮的冰晶,卻承受着高溫的煎熬。

随時随地,都會融化。

這也是為什麽小雪花身體不好,小時候讓他花費更多精力的原因。

“含在嘴裏怕化了”,不是一個形容詞,而是成了一個具象。

絲諾瑞亞也記得,祂一片小小的雪花,躺在活火山湧動的紅色岩漿旁瑟瑟發抖,一雙屬于人類的靴子映入眼簾。

他來到祂身邊。

捧起祂。

目光不是審視,行為不是研究。

也沒有嫌棄祂冷,沒有覺得祂無用,更沒有口出惡言。

他說。

“多漂亮的雪花啊。”

“你一定覺得熱吧?”

“誰把你放在這裏,真是……”

他雙手捧着祂,把祂捧得高高的,有那麽一瞬間,祂以為他要把祂摔碎,直接扔進火山口去。

可是,許令安只是把祂放進一個冰塊做的盒子裏,沁涼的溫度瞬間隔絕了火山的火焰。

“你先湊合一下,回去我再給你找更合适的冰盒好嗎?”他說。

接着,他把祂帶回了光明王庭,他有了一個“爸爸”,兩個哥哥。

他們都很寵愛祂,那是祂最快樂的時光。

然而,祂的身體一直不好,也讓爸爸操碎了心……

那時候祂身體不好,狀态不穩定,祂很害怕,尤其是夜晚。

那天晚上,祂很害怕,身體很痛。

盡管安安已經給了開了冷氣,零下幾十度的冷氣。

可祂還是覺得自己要死了一樣。

安安走了過來,全然不顧祂房間裏的陰冷,裹着被子,抱着祂,陪祂一整晚。

在安安的懷抱裏,祂才能安然入睡。

這樣的夜晚,有很多,很多。

直到有一天,祂發燒了。

那時候,祂才四五歲。

其實,許令安為了陪祂也發燒過,只是別人發燒費錢,小雪花發燒要命。

祂是寒冰序列,體溫天然偏低,高熱對祂來說可能致命。

神明也有脆弱的時期,那就是祂們的“嬰兒”期。

相較于幾乎永生不死的神明來說,四五歲的确屬于“嬰兒”了。

“小雪花,堅持住,爸爸會想辦法。”

“爸爸,安安……”絲諾瑞亞燒得滿面通紅,小小的手掌抓着飼育者的衣袖,混亂中只會叫一個人的名字。

安。

許令安想了很多辦法,喂祂寒冰序列的藥,可是不見好轉。

沒有辦法,許令安只好抱着小小的絲諾瑞亞,半夜敲響了聯邦信仰寒冰序列的眷屬家族的大門。

那時小雪花還是不知名的寒冰序列新生神明,神明記錄上甚至沒有祂的名字。

一個五歲的,發燒的神明。

寒冰序列有許多神祇,但缺了一位主神,不同的眷屬家族信奉着不同的神明,但只要是寒冰序列的神,都是他們信仰的對象。

一開始也是吃了閉門羹。

好在後來家族了解了來意和看清了來人是誰之後,很恭敬地把他們請了進去。

許令安懷裏抱着的竟然是年幼的寒冰序列神明,家族将所有的成員叫來,所有寒冰序列的信徒跪了一地。

許令安就這樣坐在床邊照顧着。

家主來拿卷宗,說這是有關神明幼年的一些記載,他們也只有這麽多了,不知道有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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