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愧疚 待我脫困,毀了那虛空,再将你們……
第30章 愧疚 待我脫困,毀了那虛空,再将你們……
王朝看着綠裳少女,他心下兀自篤定,此女就是他的命定之人。
“妹妹,你叫什麽名字?打哪兒來?我看你缺一個哥哥,你覺得我如何?”
“你正經一點兒。”不辭當即阻止王朝再往前湊,少女卻羞紅了面頰。
“我……我那個……”她緊張得說不出話來,怯生生地擡眸看了百裏翊一眼,又被他沉着的臉吓退。
百裏翊淡淡道:“你是花魄?”
花魄嬌滴滴:“對,我是花……花魄,姐夫。”
不辭和王朝看向百裏翊,兩臉呆滞:“姐……姐夫?”
“……”百裏翊表面波瀾不驚,心裏卻狂亂難忍,這小姑娘在亂喊什麽?!難不成以為自己同季言心?!!
還是小姑娘先打破僵局,坐在塌邊,給季言心把起脈:“我先看看姐姐。”
不辭和王朝依舊兩臉震驚,看看百裏翊再看看季言心,最後又将視線鎖定在百裏翊看不出情緒的臉上。
百裏翊輕咳一聲,強壓心中的慌亂:“她是季言心不久前收的靈,因靈體虛弱放在須彌納戒裏修養。”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嘴上這麽說着,但不辭和王朝看百裏翊的眼神已然不幹淨了。
二人的行為讓心緒難以平複的百裏翊不自在,他走到榻邊,不鹹不淡地問:“如何?”
花魄解釋:“姐姐中了毒,餘毒未消,可是又動用了太多靈力?”
“嗯。”
“那就對了,動用靈力導致姐姐經脈逆行,我能解。”
衆人聞言,皆松了一口氣。
王朝:“怎麽個解法?我來幫你?”
花魄避開王朝炙熱的目光,一邊從袖袋中拿出一個針灸布袋鋪開,一邊道:“還請諸位出去稍等片刻。”
屋外。
不辭和王朝一直頗有深意地瞧着百裏翊,但又不敢多說什麽,只好離遠了竊竊私語。
王朝:“他倆有情況。”
不辭:“我覺着挺好,般配。”
王朝:“般配個錘啊,百裏翊一看就是個不會疼人的。”
不辭:“他面冷心熱而已。”
王朝:“你怎麽看出來的?”
不辭:“這還不簡單麽?怪不得你求偶到處碰壁。”
王朝:“你是不知道,少爺我沒被季言心拐來前可風光了,整日風花雪月,一夜旖旎。”
不辭用你怕不是在說笑的眼神打量着王朝,而後突覺右邊有一股寒涼之氣逼來,試探問道:“你可有覺着有些冷?”
王朝視線瞥了一眼左邊,不知百裏翊何時出現在他二人身側,咽了咽口水:“是有一些。”
兩人不約而同,勾肩搭背聊起了臨安城中的趣事,以掩飾心虛。
此時院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王朝正好飛身跑去開了門:“誰呀?大晚上的不睡覺。”
門一開,方時宴朝王朝拱手一鞠:“王公子是我,劉掌櫃來報說季姑娘中毒,我來看看可有能出力的地方。”
“等會兒應當就無礙了。”王朝一邊說着一邊引方時宴走入院中。
季言心的屋門“吱呀”一聲打開,花魄從裏面走出,道:“姐姐沒事了,好生休息便好。”
王朝面目含春,殷勤道:“花魄妹妹你醫術怎如此了得,師承何處呀?”
“我只是一株平平無奇蘭花草,修成人形前一直栖居在百草山中,山中多奇花靈草,百年來時常有醫者入山修行,耳濡目染便會了。”
“既然季姑娘無礙,那便好。”方時宴說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三日後,我會安排諸位扮作辛苦尋來的滄夷族後人,進皇城。”
不辭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道:“沒想到這麽快,那有勞方領主了。”
方時宴道:“具體事宜,明日我會差人送東西過來,再與諸位細說。”
……
皇城內,零露宮。
大昭眼下唯一的皇妃,蘇願婉的寝宮。
天将破曉,蘇願婉早早起身親自為昭帝準備早膳後回到正殿。
晨起前,昭帝有按揉太陽穴的習慣,按他的說法晨起時便要清心明目,意無所執,方得安寧,亦可回春。
昭帝輕阖雙目躺在榻上,蘇願婉羊脂般的玉指正揉着他的太陽穴。
蘇願婉的貼身丫鬟煙羅悄聲走近,湊到她耳邊輕聲禀報後離開。
過了半盞茶的工夫,昭帝阖着的眼睜開,蘇願婉停下手上動作,伺候他起身。
另一個貼身丫鬟夕霧端來一秘色瓷蓮花盞給蘇願婉,盞內放的是近年來風靡大昭的漱口茶。說是銀臨子年輕時寫下的廢方,被季言心帶下山來,到了臨安城竟與一商賈聯手,做起了生意。
蘇願婉将漱口茶遞給昭帝,柔聲道:“陛下,滄夷族有消息了。”
昭帝聞言,原本不顯山露水的眼底一閃,似是欣喜,問:“找個合适的時機,安排他們入宮。”
蘇願婉言辭滴水不漏:“兩日後是臣妾的生辰,這些年陛下一直幫臣妾查身世無果。正好滄鴻胪寺卿費盡心思尋來滄夷族後人,薦于臣妾,為讨陛下歡心。”
“那便如此吧。”昭帝吐了漱口茶點頭,瞥了眼桌上的早膳卻問,“什麽時辰了?”
一旁伺候的夕霧恭敬道:“回陛下,正是辰時。”
昭帝吩咐:“準備為朕更衣,今日上朝。”
昭帝平日裏醉心修道,不喜上朝,若有要事,亦是國師代為傳達給文武百官。偶有幾次上朝,只身着道袍,只有季言心大盛妖王歸來那日才穿上龍袍相迎。
夕霧端上一件新做好的青色銀絲龍紋道袍,蘇願婉遠遠瞥見柳眉倒豎,擺擺手示意退下。
而後,她自衣櫥中取出一件薄墨色暗紋雲紋道袍,昭帝看了目光裏盡是滿意。
更衣時,蘇願婉試探着問:“今日上朝,可要告知國師?”
“不必。”
……
醉眠居。
日上三竿,季言心才醒來。
她睜開眼,便見花魄乖巧地坐在塌邊,驚道:“花魄,你怎的從納戒裏出來了?你靈體太弱,讓我瞧瞧。”
語畢季言心火急火燎坐起身,探了探花魄眉識海,靈氣充沛,毫無虛弱之相。
季言心又驚又喜:“短短時日,你竟恢複得這般快。”
花魄臉上蕩開兩個深深的梨渦:“我自己會些醫術,便給自己調理調理。”
“她還給你結了毒。”百裏翊的聲音自門外而來,待一句話說完他已走到季言心眼前。
花魄一直有些怕這個冷冰冰的人,一邊起身一邊道:“我出去看看煉着的藥丸好沒好,你們聊。”
花魄走後,兩人沉默了半晌。
季言心心下有愧疚,去了帝王陵,卻丢下了百裏翊,害他毫無靈力獨自面對那些魔物。一想到他少時的經歷,她擡眼看到當下他風輕雲淡的神色,眼底一熱冒出淚花來。
百裏翊心下一慌,不知所措:“你幹嘛?別讓他們以為我欺負你了。”
季言心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只能把眼淚逼回去:“我……我……”
百裏翊将虛空裏得來的魔核遞給季言心:“拿着,這是煉化後的魔核,可助你修煉。”
季言心沒拿:“我不要,在冥界時候那顏荼判官助我恢複了三瓣心花,還會有別的法子,魔核留着你自己用。”
百裏翊冷哼一聲:“別人能助得,倒是我助不得?”
“不是的。”季言心頻頻搖頭,接着道,“你自己真身都未解封,魔核對你更有用。”
“真身不解封,除了四方之靈,其餘對我而言無甚差別。”百裏翊說着,也不管季言心是否同意,便将魔核逼入了她體內。
“可有不舒服?”
“沒有,挺好的。”
二人陷入沉默。
季言心終是鼓起勇氣,視線落在百裏翊眉宇間:“你一個人被困在虛空時,生我氣了沒有?”
沒承想百裏翊答得直截了當:“氣,氣得想殺你。”
聞言,季言心好不容易擡起的眸子瞬間又低了下去。
百裏翊平靜無波的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我原以為你們不會回來尋我,我只想着待我脫困,毀了那虛空,再将你們也毀了。”
“我季言心最重情誼,怎可能丢下你不管。”季言心急得拔高了音調,“還有不辭,不辭本是我師父的契靈,遇險便會自行回到須彌納戒中,他也定不會丢下你一人。”
百裏翊道:“知道了。”他面上古井無波,好似經年冰封的心間卻好似已開始融化。
季言心一下子從榻上蹦起來,笑得明朗:“知道了便不能生氣了。”
“嗯。”百裏翊輕輕點頭,唇角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此時屋外起了不小動靜,有重物落地的聲音,有王朝和不辭的議論聲。
二人聞聲出去一瞧,是劉掌櫃帶了兩人搬了個大箱子前來。
劉掌櫃朝衆人一一鞠禮:“這是我家主人為諸位準備的,三日後要用的東西。”
說着,兩名手下打開了箱子,裏面放着一些衣物,均以毛青色為主。
王朝拿起其中一件,抖開來看像是罩衫,上面花紋密集繁複,倒是新鮮的樣式。
劉掌櫃繼續道:“主人本要一起來,可臨時有事耽擱,命我先将物件送到,兩個時辰後再過來。”
之後劉掌櫃帶着手下告辭,不辭與王朝還在搗鼓着那一箱子物件,花魄接着去煉制她的藥丸。
季言心問百裏翊:“此前在九天塔,你同我說待我進了皇城,随你去一個地方?”
百裏翊點頭。
季言心又問:“以你的速度去那兒來回需多久?”
百裏翊答:“不出一個時辰。”
季言心眼裏閃着光:“那我們現在就走,方時宴來前我們就能回來了。”
百裏翊頓了頓,眼底驀地閃過一抹黯然:“離入皇城還有三日,後日再去。”
季言心卻在催促:“我等不及了,走吧。”她想百裏翊要去的地方,一定對他非常重要。自埋骨坑起,他被迫做了自己的本命法器,之後去了青丘又來了臨安,也該讓他得償所願一番。
最後百裏翊拗不過,喚出天斬,天斬變成雷雲載着二人,去往了無盡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