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被冷落的真千金 我對她的愛不比你的差……
第23章 被冷落的真千金 我對她的愛不比你的差……
顧炎朝擡起他的滑雪鏡, 笑的一派風流。
“Fly先生,你我都是林小姐的投資人,我對項目還有些疑問, 你已經霸占了她這麽多天,怎麽, 還不讓我和她說句話?”
江也不慣着他:“顧先生,這是休閑時間,我們不談工作。如果你實在不想投資, 我可以追加。”
顧炎朝輕笑一聲:“Fly先生可真大方, 這幾十億美金的生意, 你說追加就追加。”
他語氣一轉:“你只是蘇蘇的高中同學,我卻是蘇蘇的前男友。我比你有資格和她敘舊。”
江也道:“你還知道是前男友了。”
他在“前”字上加重了音。
顧炎朝又說:“五年前蘇蘇救我一次, 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還沒有好好感謝她。”
江也說:“五年前的事,你還好意思說。你和根木頭一樣, 根本不知道怎麽保護她。”
他舉起那只受過傷的手臂:“只有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能保護好她的人。”
天氣有些冷,蘇蘇去加了貼身的暖寶寶,出來他們還在說話。
她湊過去:“你們在說什麽?保護誰?”
江也和顧炎朝齊聲聲道:“沒什麽。”
雖然他們各自的原因不一樣,但他們達成了奇妙的和諧, 他們都不想在蘇蘇面前提起舊事。
見他們還有事要說,蘇蘇不耐煩等他們, 自己先去滑起雪來。
顧炎朝看着江也的手腕, 有些無言。
江也對蘇蘇的付出,顧炎朝看在眼裏。當時他覺得奇怪,為何蘇蘇有如此大的魅力,讓季司和江也都這麽維護她, 除此之外別無他想。
現在回想起來,卻帶了幾分嫉妒。
顧炎朝說:“那時候我還只把她當陌生人。現在不一樣,我有錢有勢,你怎麽知道我護不了她。”
江也輕蔑道:“前天在宴會廳門口,你還說你喜歡的人是‘蝴蝶’。一個連自己喜歡她都不敢承認的人,還敢說保護她。如果她不是‘蝴蝶’,你會對她這麽殷勤嗎?”
這些年來,顧炎朝個季司都對林蘇賊心不死,江也心知肚明。
他們兩都曾被蘇蘇偏愛,江也不得不提防。
整個莊園都是江也所有,宴會廳門口發生的事情他一清二楚。甚至連傭人叫林婉兒季夫人都是他的授意,為的就是提醒季司他的身份。
季司在大衆面前說了那些話,這輩子都不可能和蘇蘇在一起。他要小心的,就只剩顧炎朝。
顧炎朝張口欲言,卻不知道如何為自己辯解。
正在這時,新人滑雪選手蘇蘇驚叫一聲,不小心摔在了雪地裏。
在滑雪場,摔跤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然而這兩人卻好像發生了什麽天大事一樣,用百米沖刺的速度來到蘇蘇身邊。
一人扶起蘇蘇,一人關切地問她有沒有受傷。
蘇蘇的滑雪服很臃腫,費了些力氣才站起來,潇灑的擺手:“沒事兒。”
她笑起來:“滑雪真好玩,我喜歡這種飛一樣的感覺。”
江也跟着露出了笑容:“我教你怎麽滑的更快。”
他對顧炎朝說:“顧先生,我和蘇蘇還有事,就不招待你了,你自便。”
蘇蘇以為顧炎朝要走,也對他一點頭:“顧先生再見。”
顧炎朝欲言又止。
蘇蘇和江也站在一起是那麽的和諧,她跟着江也一起和他再見。
江也說的對。
倘若蘇蘇不是‘蝴蝶’,他會這麽快放下被甩的事情,來找她嗎?江也能為了蘇蘇奮不顧身,他能嗎?
或許他對她的愛,真的比不上江也。
江也護着蘇蘇往前滑去,留下顧炎朝看着他們的背影。
·
江也滑雪技術還不錯,又有耐心,是個合格的教練。
加上蘇蘇悟性好,很快和他學到了幾招。
蘇蘇喜歡這樣飛馳般的感覺,就像她第一次坐上江也的摩托車一樣。她的笑聲回蕩在樹林間。
滑雪很消耗體力,蘇蘇在雪地裏玩了很久,加上她總是伏案研究,不常鍛煉,累的不行。
她和江也說要休息,江也找了個地方陪她歇着,等恢複體力再回去。
雪場的天空格外的藍,樹上的積雪掉下來,打在地上,悄無聲息。
五年前的江也從來沒想過,還能和喜歡的女孩一起肩并肩靠在一起,身邊是她起伏的呼吸。
那時候的他,已經快要放棄這段感情。沒想到一切峰回路轉,他成了Fly,蘇蘇也早已和顧炎朝分手。
雖然命運讓他無法再開賽車。
但這一刻,江也誠心的感謝上蒼。
給他關上門,又給他開了窗。
他忍不住問靠在自己肩頭的女孩。
“蘇蘇,你的下半輩子,能不能讓我來守護你?”
·
消失了幾天的靈鏡突然出現,一開口就是一個壞消息。
【蘇蘇,小世界的任務要失敗了,我們得趕緊把劇情糾正回來。】
蘇蘇問他:【靈鏡啊,這些天你去哪啦?你說,我們要怎麽糾正劇情呀?】
靈鏡說:【炮灰走完最後一段劇情,這個世界就能回到正軌。】
在林蘇發現顧炎朝只是和她玩玩後,她決絕的和顧炎朝分了手。林婉兒不忍心見她難過,約了季司和顧炎朝,陪林蘇一起去旅行。
顧炎朝以為是林婉兒約她,同意下來。誰知到了才看到林蘇,而且林婉兒一直試圖撮合二人。
顧炎朝因此對林蘇更加冷淡。
那天四人遇上雪崩,季司和顧炎朝光顧着護着林婉兒逃亡。無人在意的林蘇體力不支,沒能逃掉,死在了那場大雪裏。
蘇蘇說:【你是要我現在死嗎?】
靈鏡說:【小祖宗,你這不是死。咱們只是去下一個任務世界。】
蘇蘇不同意:【可是我的研究實驗還沒做完呢。咱們說好,等這個完成了再走的。】
靈鏡着急起來:【小祖宗,那是之前。現在和之前情況不一樣。女主被三個男主厭棄,事業失敗,上次的事情直播出去,她還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連網紅都做不成了。這個世界是一本女主重後擁有光明未來的小說,你作為炮灰,卻把人家小世界裏頭的劇情崩成這樣,我們只能趕緊走了。】
靈鏡話音剛落,方才還晴朗的好天氣,突然雷聲陣陣,下起雪來。
靈鏡說:【小祖宗,我知道,都是那林婉兒不好。現在不是我想讓你走,是劇情就是這樣的,這個世界的天道生氣了,它在排斥你,你不走也不行。】
蘇蘇不解:【天道選中的女主,怎麽會是這樣的人呢?】
靈鏡和她雞同鴨講:【我保證,下個世界一定很簡單,你躺着就能完成任務。】
蘇蘇閉上嘴,露出了抗拒的神情。
·
在季司對林婉兒說了世界颠倒的話後,林婉兒常常做夢。
她夢見一位女神暗戀着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
那位神明為了維護三千世界的秩序戰死,靈魂化作碎片,分散進入小世界裏。
為了得到神明的愛,女神抽出魂絲,跟着神明進入了小世界。
然而,這位神明的化身竟然在小世界裏愛上了一個普通人。
有神明之愛,哪怕是神明的魂片,也能夠成為小世界的主角。那個普通人得了機緣,竟然也能夠成神。
女神不甘心,決定拆散他們。她拿到了命書,重寫故事,倒轉時間,讓一切重新開始。
林婉兒,就是她的魂絲之一。
林婉兒就知道,自己能夠重生,定然不是普通人。
而江也和季司,都是那位神明的魂片之一。她之所以更喜歡江也,是因為江也的模樣更像那位神明。
林婉兒試圖告訴季司,她們是天生一對,林蘇只是個凡人而已。不知道她身上發生了什麽變故,才會攪亂命書安排的結局。
季司不相信她,還以為她精神失常,将她關在了賓館裏。
林婉兒一點也不慌,她在等待這個世界将一切變回正軌的那一天。
現在,正軌終于要到來。
林婉兒給季司留下紙條,從賓館裏溜走。她知道季司一定會來找她。
他們會走完命書上安排好的劇情。
等炮灰死亡,一切錯誤會被糾正,命書會重新為她書寫輝煌的未來。
·
江也問完話後,有些忐忑的等着蘇蘇的答案。
這幾天他們在一起相處,氣氛是那麽的輕松愉快。蘇蘇也一定能感覺的到吧。
她答應留下來,是不是也有那麽一點喜歡他呢?
蘇蘇一直沒說話,雷聲響起,江也還以為是錯覺。
下雪天打雷,這種天氣出現的幾率極少。怎麽正巧被他們撞上。
他顧不得害羞,扭頭去看蘇蘇,才發現蘇蘇臉蛋紅撲撲的,已經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蘇蘇,咱們該回去了。”
江也推了推她,她沒有醒。江也伸手一探,發現她的額頭燙的可怕。
·
蘇蘇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趴在江也的背上。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江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雪地上留下兩道長長的腳印。雪卻越下越大,江也的帽子上都堆了積雪。
因為帶着蘇蘇的緣故,江也放棄了滑雪板,決定步行回去。
察覺到蘇蘇快要掉下去,他費力的将蘇蘇往上托了一把。
【江也,背着我,你大概是沒辦法走出雪場的。】
蘇蘇想要叫他,但她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靈鏡說這是天道的排異反應。
靈鏡可以幫她屏蔽痛覺,可沒辦法幫她對付天道。蘇蘇無力的閉上眼睛。
她能感覺到,江也體力透支,他每一步都走的很艱難。有一次,他腳下打滑,險些摔了一跤,第一反應還是小心翼翼将她護在懷裏。
直到他不小心帶着她一起摔在了一個大雪坑裏。
江也不明白,為什麽這個雪場,他走了五個小時也走不出去。
周圍只有風和雪的聲音,江也将蘇蘇安頓好,試圖用手機聯絡大家。可這該死的手機,整整五個小時都沒有信號。如果他和蘇蘇不能爬上去,明天恐怕會冷死在這個雪坑裏。
江也背好蘇蘇,用繩子将蘇蘇和自己捆在一起。
這是一個大約兩米高的雪坑,江也試圖爬上去,在半途中又掉了回去。如果是從前,他能做到,可是他背着蘇蘇走了那麽久,體力消耗的太多。況且他還有一只手腕使不上力氣。
更令江也絕望的,是他聽見了雪開始崩塌的聲音。
為什麽一座滑雪場會發生雪崩啊!
江也開始後悔自己趕走了顧炎朝。
什麽人都好,快來幫幫他們。
他不該帶蘇蘇來雪場玩。
蘇蘇不能死在這裏。
蘇蘇不解:【他不是這個世界的男二號嗎?天道為什麽要對他下手。】
靈鏡憐憫地說:【這個雪坑是天道為你準備的,天道針對的人是你。】
除非江也放下蘇蘇,他才能活下去。
·
在最要緊的關頭,顧炎朝出現在雪坑上方,他發現了坑底的江也和蘇蘇,也發現了遠處雪崩的動靜。
顧炎朝沒時間詢問情況,他和江也對視一眼,已經知道該怎麽做。他朝他們伸出手。
江也解開繩子,将蘇蘇托上去。
顧炎朝試圖将蘇蘇拉上來。
可顧炎朝不像江也那樣喜歡鍛煉。顧炎朝平時更喜歡藝術繪畫,他的身材只是健身房裏練出來的花架子。
他在風雪裏找了他們整整五個小時,體力早已透支,穿着厚重滑雪服的蘇蘇,對現在的他來說是那麽的沉重。
雪崩塌的聲音越來越近,江也斷掉手筋的那只手腕疼的顫抖,劇痛令江也臉色慘白。他拼盡全力,用最後一絲力氣将蘇蘇推上去。
“保護好她。”江也說。
大雪沒過江也的頭頂。在确認顧炎朝将她接上去後,江也松了一口氣。
和喜歡的女孩一起約會,看星星,滑雪。他做了那麽多意料之外的事情,他的人生已經沒有遺憾。
如果一定要說有,就是當初沒有強硬一點,沒有非要讓蘇蘇坐上自己的賽車。
她喜歡摩托車,喜歡游戲賽車,也一定會喜歡自己的副駕駛。
她不像普通女孩,就算他把車開的再快,她也一點兒都不會害怕。
她會笑得很開心,眼睛彎成月亮的形狀,露出臉頰右邊的小梨渦。
她會對他說。
“江也,你好厲害,開起車來像飛一樣。你一定會成為世界冠軍的。”
她說。
“江也,坐你的車,我好快樂。”
這些事明明沒有發生過,怎麽在他腦海裏這麽清晰呢?就好像,上輩子他們曾這樣一起生活過。
在那個世界裏,林蘇因為小時候救了季司,被季家作為救命恩人接了回去。
在醫院接受治療時,她因為血型稀有,林家大小姐的身份被發現。
他們一起長大。
她生的美麗動人,偏偏性子調皮可愛,古靈精怪。
她同樣會故意叫他弟弟逗他,他固執的不肯叫她姐姐。
就算她最後嫁給了季司,起碼那個夢裏她一直很快樂。
真是個美麗的夢。
蘇蘇,以後也一定要快樂下去。
江也閉上眼睛。
·
大雪将一切掩埋,顧炎朝護着懷中昏迷的女孩,破雪而出。
他沒有像江也那樣着急找尋出路,他将女孩帶到了附近的山洞裏,這裏勉強能夠遮蔽風雪。他又去折了些樹枝,做成一個火堆。
這裏和鬼打牆一樣。
顧炎朝在這裏帶了五個小時,這個山洞出現了三次。
五個小時之前,顧炎朝是準備走的。照江也的說法,他對蘇蘇的愛不及江也半分。可是顧炎朝不甘心。
他想,他最喜歡的模樣是蘇蘇的,喜歡的性子也是蘇蘇的。兩人讓他動心的人,都是蘇蘇,這難道不是一種天意嗎?
又有誰能說,他愛上蘇蘇後,會不如江也那樣對她好呢?
可惜今天時機不對,顧炎朝準備下次再找機會。
顧炎朝在下山的路上碰到了林婉兒。
那個欺騙了他的女人和瘋了一樣,在雪地裏奔跑,任由季司在後頭追。
她看見自己眼前一亮,要自己和他一起走。嘴裏還念叨着什麽劇情。
顧炎朝聽見了她說會有暴風雪和雪崩。
林婉兒那個瘋女人還說,林蘇應該死在這裏。
林婉兒好像受到的刺激太大,有些精神失常。顧炎朝不應該相信她的。
但很快,如同預言一般,伴着雷聲,天空開始下雪。
顧炎朝顧不得其他,他要趕緊回去通知江也和蘇蘇。
然後,顧炎朝就迷失在了這裏。
蘇蘇還活着,江也出事了。假如林婉兒知道,會怎麽樣呢?
顧炎朝怎麽會看不出來林婉兒喜歡江也。
這個念頭在他腦中一閃而過,很快又被抛之腦後。
現在最要緊的是,保住蘇蘇的命。
蘇蘇還在昏睡,她身子冰冷的可怕。
顧炎朝在山洞裏找到了幹燥的樹枝,燃起火堆。
可是還不夠,她在發抖。
顧炎朝發現,她身上的防雪服被劃破了一道口子。
顧炎朝用自己的防雪服将她包裹起來。
他在寒意中瑟瑟發抖。
沒關系。以他們三人的身份,一夜未歸,肯定有許多人會來救援。他們只要撐到明天天亮,這詭異的狀況會消失。
他們會得救的。
顧炎朝這麽想。
·
和顧炎朝料想的一樣,他們三人的失蹤引起了國家的注意,而那不肯停歇的暴風雪更是讓人心驚。他們派出了搜救隊,試圖闖入這風雪裏。
林深接到消息後,也匆忙趕往了現場,顧不得身份暴露的危險,派人前往雪場尋找林蘇。
江也的勢力和顧家的勢力也全然出動。
季司和林婉兒同樣失蹤。季家也派人來尋找他們的家主。
按照常理來說,有他們出碼,尋找幾個失蹤的人不是難題。
可惜他們不知道,與他們作對的,是天道的力量。
·
蘇蘇還在昏迷。
風雪未停,顧炎朝從天亮等到了天黑,沒有瞧見救援的蹤影。
又是一夜過去,昏暗的山洞內,在火光映照下,懷中女孩的臉龐美麗的不像話。
可她唇色蒼白,同樣虛弱的不像話。
看着她病恹恹的樣子,顧炎朝心痛不已。
沒有食物,沒有水,病中的她的生命力在消散。
這樣的天氣,顧炎朝就算有防雪服,也寸步難行。
他該去哪裏給她找食物啊。
絕望漸漸籠罩了顧炎朝。
他們真的還能得救嗎?
顧炎朝在狹小的山洞裏來回度步,很快又反應過來應該保存體力。
他想起江也被大雪埋起來之前的囑托。
江也,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呢?
顧炎朝沒有帶刀,他在山洞裏找到了一塊碎石,試圖割開自己的手腕。
因為石頭不夠鋒利,所以鮮血流不出來,顧炎朝在地上磨了一次又一次,總算到了能劃破皮肉的程度。
鈍刀割肉,原來是這種感覺。
終于,猩紅的血從他手腕處湧出。
顧炎朝笑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這來之不易的食物,喂給他心愛的女人。
·
同樣失蹤的季司和林婉兒,境遇比蘇蘇和顧炎朝要好上太多,他們找到了雪地間的小屋,小屋裏頭有棉被,壁爐,有竈臺,還有食物。
窗外已狂風暴雪,季司站在窗邊,如同一尊雕像,一動不動。
季司在五年前,看見‘蝴蝶’開始,就開始做奇怪的夢。
夢裏是和現在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林蘇救了她,又從小和他一起長大,兩人青梅竹馬,感情甚好。兩人最後順利步入婚姻殿堂,過上了和和美美的一輩子。
季司總是懷疑,哪個世界才是真實。
在季司對林婉兒說了世界颠倒的話後,林婉兒的精神變得不大正常。季司将她鎖在了賓館裏。
那天。林婉兒留下一張紙條消失。季司有不好的預感,找到了雪場。
聽顧炎朝說蘇蘇還在山上,季司本想跟着顧炎朝走,林婉兒拖住了他。
耽誤了時機,季司找不到顧炎朝蹤跡,也沒辦法從暴風雪中出去。
他和林婉兒的運氣好,竟然很快找到了這間避難用的木屋。兩人得以得到休息。
在木屋呆的這段時間,季司的精神也變得不大好。他有時候會看到,自己背着林蘇行走在雪地中,有時候會覺得寒冷,好像自己被大雪掩埋。他有時又會看到,自己躲在一個狹小昏暗的山洞裏,割破了手腕在給林蘇喂血。
那些夢境太過真實,以至于季司冷到被壁爐裏的火燙傷了手臂。
季司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錯覺,就好像他和林婉兒一起瘋了一樣。
哪怕天氣變得如此惡劣,林婉兒也不害怕。像知道他們不會有事一般。
季司望着窗外,雪花拼命敲打着玻璃窗戶。
他說:“H省從來沒有下過這樣大的雪,還是連續幾天幾夜。”
林婉兒不在意道:“誰知道呢?最近全球氣候的變化都很奇怪。”
季司轉身:“這就是主角光環嗎?”
林婉兒沒有理會他。
之前瘋瘋癫癫的她,在暴風雪降臨後變得出離的冷靜。
“你是不是認為,這個世界出了差錯,只要清除掉錯誤,一切就會如你預想?”季司走到了她的身邊。
林婉兒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說:“季司,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下一秒,一把匕首刺進了林婉兒的心髒。
林婉兒瞪大了眼睛看着季司,她握住季司的手,鮮血順着二人相交的手指往下流。
正巧啊,季司也是這麽想的。清除掉錯誤,也許他就能回到夢境裏的那一輩子。
“就算你是被神偏愛的人,難道我們凡人的感情,就可以被随意愚弄嗎?”
天雷擊中了他們所在的木屋,周邊燃起了火焰。
季司一點也不意外。與這樣奇怪的力量抗争,怎麽會沒有天罰呢。
林婉兒在他手底下掙紮,她被傷了心脈,卻仍舊很有力量。在對上季司的眼睛時,她驚叫了一聲:“你只是千分之一的魂片,你為什麽會醒過來……?”
季司沒有發現,他的眼睛已經變成了金色的豎瞳。
他沒有松手,抱着林婉兒滾入火焰之中,與她一道被天罰吞沒。
倒轉的時間,違和的內心,即使是神明的碎片,也能有所察覺。
一道金光從林婉兒燒焦的身體裏飛出,這是這個小世界主角的氣運。
·
顧炎朝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幾天,這些日子以來,他因為貧血和生病,腦袋變得暈沉沉的。
對他來說,好像已經過去一個世紀那麽久。
他有事覺得冷,有時候又覺得熱。有時候還會有整個人被火焚燒一般的痛楚。
聽說人臨死前會有這種錯覺,顧炎朝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伴随着雷聲滾滾,暴風雪越來越大。
顧炎朝心想,難道他要和蘇蘇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嗎?
顧炎朝沒有感覺到害怕。
可是他知道蘇蘇的心願,她那麽努力的研究,整整五年沒有停歇過腳步,她多想要做出一番成績。如果她走了,她的項目會交給誰?她怎麽舍得就這麽離開呢?
暴風雪終于停止,世界安靜的可怕。
蘇蘇依舊昏迷不醒。
哪怕用所有衣物将她包裹住,她身上依舊涼的可怕。
他們真的能等到救援嗎?
顧炎朝每時每刻都在懷疑。
終于,顧炎朝聽見了直升機的聲音。
他爬出了山洞。
山洞裏幹枯的樹枝已經用完,他沒辦法再燃起火堆。
他失血太多,已經快沒有了力氣。
興許他出來,能夠讓他們早些發現這裏。
直升機的距離是那麽的近,顧炎朝努力的揮手,但對于直升機來說,他只是渺小的螞蟻。
要怎麽才能引起他們的注意?
顧炎朝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他還能為蘇蘇做些什麽呢?
·
顧炎朝又用上了那塊石頭。
因為用的次數太多,石頭鈍了起來。
顧炎朝沒有打磨它的力氣。
他一下又一下,麻木的劃着自己的手腕。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興許是動脈被割破,新鮮的血液大量湧出,散發着熱氣,是這冰天雪地裏唯一的溫暖。
它們也帶走了顧炎朝最後一絲溫度。
血染紅了冰面,朝遠處蔓延。
和她在一起那天,冬日暖陽。和她分手那天,雷雨陣陣。他怎麽舍得讓她心願未了,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
唯一的遺憾,是他還沒有認真和她表白過,告訴她他有多喜歡她。
顧炎朝已經察覺到到,想要吞噬他們的,是世界的意志。
這是一場接力賽。
顧炎朝和江也一樣,他只有一個願望,就是讓蘇蘇活下來。
他們的目标是保護好自己的珍寶,而他們的敵人是這個世界。
哪怕成功的代價是自己的生命。
江也,你看,你說錯了。
我對她的愛不比你的差。
·
直升機終于發現了這裏。
一地的鮮紅,在茫茫白雪中那麽的顯眼。
林深順着直升機的繩梯跳下來,那個男人趴在大片的鮮血中,已經冷掉了。
林深順着他留下的指引,快步鑽入旁邊的山洞。
女孩被嚴嚴實實的包裹在兩層防雪服中,身邊的火堆還有些微餘溫。她唇瓣紅潤,睡的安詳。
林深将她抱在懷裏,人還是溫熱的,他松了一口氣。
身後有人說:“這個男人沒穿外套,手上都是自己割出來的傷,好慘啊。”
“聽說人在極度寒冷的情況下,會覺得熱,還會産生幻覺。你看,他表情好可怕,臉上帶着笑意,還不肯閉眼。”
“太慘了,滑雪突然遇上暴風雪。這就是死不瞑目嗎?聽說他是大家族繼承人呢。”
林深将蘇蘇交給醫生,走到顧炎朝身邊,蹲下身。
顧炎朝這些年來,一直在打聽林蘇的消息。有些消息林深放給他,有些消息林深瞞過去。例如說林蘇就是‘蝴蝶’的事情。
林深知道顧炎朝在想什麽。
林深手撫上他的眼。
“她還活着,我會照顧好她。”
像是聽懂了他的話一般,男人真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