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等李梧端了熱茶走近室內，……
第9章 第 9 章 等李梧端了熱茶走近室內，……
等李梧端了熱茶走近室內，看到芮晗坐在易北堯床邊，聽到他走近，她的一雙手依舊自然的握住易北堯的手，僅憑這一點，李梧對芮晗發出了邀請。
“易先生剛才發病，身體不适合應酬太久，我現在送他回家，麻煩您幫我照顧病人，跟我們同行吧，您看，我太需要幫助了。”不僅僅是一位行政秘書，更不可能是掌握護理知識的秘書，情商智商頂級的李梧名義上是易北堯的助理，其實是好友、親人一般的存在，是易北堯最信賴倚重的人。
“好，走吧。”芮晗心軟，雖然沒人提起，但她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想起剛才他發病的嚴重情況，再看他重殘無法自理的樣子太可憐，沒什麽猶豫同意陪他回家。
坐在易北堯的車裏，芮晗又聞到那種萦繞不去的香味兒，很淡的香氣，仿佛北方寒冷樹林裏，新雪壓松枝的清冷。在過去，易北堯并不是會用香水的男人。
她還看到無論是在床上或是此時半躺在座椅裏的男人，那雙腿一動沒有動過，完全依靠李梧抱來抱去，挪動時微微晃動的小腿和異常松垮的腳踝似乎各有各的想法，并不受易北堯肢體的牽絆，心裏又一次被自己的發現震驚到。
雖說在頂峰提供的完備資料裏，芮晗對易北堯如今的經濟實力已經了解，但真正看到這座坐落X市，鬧中取靜的大花園別墅時，金錢的味道撲面而來，是多少精英人士奮鬥一生也無法企及的財富。
這個家的風格不是冷冷的現代簡約風，也不是猜測中奢華的厚重古典範兒，是暖橙燈光照耀下，高挑、奶油白色的浪漫法式風格。
坐在設計感十足、圓圓胖胖的白色沙發裏，芮晗默默打量這個家，雖然很大很多人，可她依舊覺得他家好冷清，那麽多人有序工作，是為他服務的，并不是家人。
“別讓芮晗看到，別……”被抱下車之前，易北堯手臂蹭着李梧，勉強打起精神囑咐他。
因為這句話，李梧一進門把芮晗安置在大客廳裏，推着易北堯先行進了卧室。
夜晚的家裏來了位身穿制服的漂亮小姐，家裏的傭人們好奇死了，自然不會怠慢芮晗，除了正式大餐，各種飲品、零食、水果被陸續端上了芮晗面前的茶幾。
差不多十幾分鐘，李梧親自跑出來，到芮晗面前恭敬的請她去易北堯的卧室，“剛剛幫先生換好了衣服，請您跟我來。”
進入電梯，芮晗想到剛才在外面看到的，随口問李梧，“這裏一共有四層麽？”
“是，地下還有兩層，全部通電梯，可以從地下停車直接上樓，先生現在在二樓。”
卧室的豪華舒适程度和整體風格相匹配，但易北堯的床跟這個風格格格不入，是看一眼就給人醫用、病人在用的感覺，雖然淡淡的藍色床看起來寬大舒适，功能超級多的樣子，但那個結構，外行人一看也明白，這是給身體有病特殊人群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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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依舊被薄被子蓋的嚴嚴實實，脫掉西裝、鞋子躺在床上，芮晗看到的易北堯仿佛卸掉铠甲；他上半身被擡起來十幾度，雙手分別擺在身側定型的模具裏；雙腿也是，大概是在膝彎下被什麽東西“托舉”着，被擺成了一個自然彎曲的姿勢。
人這樣躺着是舒服還是無奈，芮晗也不懂，但易北堯面容比之當年兩個人在一起時，更加深邃、成熟了些，皮膚白皙、穿戴精致得體，從不覺潦草、頹唐，被打理的像一只精致的人偶娃娃。
掌握的醫學知識有限，但芮晗只是看也看得出，易北堯的身體，瘦削僵硬，應該是全身都沒什麽活動能力。
“晗……”從來都是叫晗寶，易北堯一開口突然意識到兩人分手多年，上一次就是因為這過分親昵的稱呼惹得芮晗不快，他欲言又止，擡起的手顫顫停在半路，好不尴尬。
整理自己的情緒，易北堯還是先跟她問好，“晗，你坐。”寶字不敢叫出口，反而覺得怪怪的，仿佛犯了錯的小朋友。
“不用，你已經安全到家，我該回去了。”她有留下的理由麽？舊情人見面，芮晗覺得自己很有愛心很斯文了。
“咳咳咳……咳……”突然就咳了起來，易北堯咳嗽聲音跟他講話一樣弱弱的，仿佛嘴巴裏含了顆珍珠怕會掉出來，虛弱的呼哧呼哧喘，一邊導氣一邊小聲的咳。
“你，別說話，好好休息吧。”彎下腰細細看他的臉，芮晗好怕這人又像剛才一樣的喘不過氣來，她大眼睛骨碌碌的轉，随時準備呼叫求助。
“你別走，我有話跟你說，你給我時間……”把手拼命遞出去有什麽用呢？除了蹭到了芮晗的胳膊，那蜷縮的手指什麽也做不了，拉不住她的手，易北堯亦不放棄，執着的朝芮晗伸手。
曾經男人手臂上孔武有力的肌肉不見了，脫下西裝穿家居服的易北堯看起來更瘦，芮晗下意識握住他的手，雙手捧住，擔心他這樣勉強會受傷。
“要說的話，八年前你已經說過了。”
“對，我們，原本永遠不會再見……咳咳咳……”有氣無力的咳了一會兒之後，易北堯悠悠說道，“我要感謝，你同事，肚子裏的寶寶，因為他，你才會來X市，我們才會見面。”
芮晗漂亮的眼睛因為他的話瞬間睜大，明白了其中深意後，她皺了皺眉頭，對易北堯表示出了不滿。
“別，晗寶，你別生氣，我想告訴你，這些年，我是怎麽過來的，你給我一次機會，解釋清楚。”既然已經見面，不能糊裏糊塗再分開，易北堯下定了決心，抓住這一次上天給的重逢。
看他露出的脖子鎖骨部位筋骨畢現、骨骼部分深深凹陷下去，喉結上下滾動卻沒再說出話來，喘息聲也漸漸大了起來，病弱的樣子太具有沖擊力，芮晗擔心再刺激他發病，心軟的回答了“好”。她本就是善良柔若的性子，何況是面對深愛的舊情人，更何況舊情人還在她不知情的某個時候，遭遇了人生變故成為了殘疾人。
頭疼的厲害，易北堯剛才吃過了藥，因為芮晗在，他讓護工給自己做了簡單的清理并沒有洗澡，此刻非但一絲睡意也無，精神還非常的興奮，哪怕是看看她，也是他唯一心之所向。
趁芮晗握住自己的手，易北堯掙紮着把另一只手臂也甩過來，搭在了芮晗手背上，柔軟嫩滑的肌膚還是當初的觸感，易北堯用自己冰涼的手掌，貪婪的感受着屬于芮晗的溫度。
這時候李梧低頭走了進來，進房門之前他輕輕咳了一聲，芮晗依舊自然的握住易北堯的手，并未躲閃。
“先生，我姑姑家妹妹病了，家裏需要人手，我想請假回去送她去醫院。”李梧低頭請示，滿臉的為難。
“去，你去吧……”呼呼的喘，易北堯身體動不了，吃力的點點頭，眼睛卻還是一直看着芮晗。
彎腰請示的李梧眉頭緊鎖，額頭有一層薄汗，他啞着嗓子懇求芮晗，“審查官，您務必幫忙幫到底，先生剛剛發病過，家裏沒個親近的人不行，辛苦您幫我照顧他。”
姑姑？妹妹？？芮晗對外表真誠的李梧第一次報以懷疑，但他的老板就在眼前，她只好匆匆對他說，“你快去吧。”
“好好，謝謝審查官，您真是個好人。”轉身走出一步又停了下來，李梧扭頭又補了一句，“先生，我讓小範陪我去，他開車技術好。”
李梧走了，還帶走了小範，芮晗因為易北堯在身邊也并不覺得害怕，易北堯看到芮晗留在身邊，心裏已經開了花，相當于喝了一碗十全大補湯那麽舒适。
安靜下來的房間裏，虛弱無力的咳嗽聲伴随呼吸，逐漸清晰起來，易北堯沒有力氣大力的咳，他只能自己勉力一呼一吸，緩慢調整。
柔若無骨的小手伸了過來，在易北堯幹瘦的胸口輕輕拍扶，芮晗不敢用力拍他，只好像在哄睡，輕輕一下一下撫平，撫平……好像真的可以撫平易北堯的咳嗽，他真的不那麽難受了。
活色生香的芮晗近在眼前，易北堯被她溫暖的氣息包圍，喘息聲漸漸消失。其實是他剛才提前用了藥，他此刻也安心下來，微微擡眸看芮晗，目光中欣賞愛憐的情感和二十幾歲時一模一樣，只不過他再沒有當初的行動力，深愛的女孩在眼前，自己連拉住她的手已做不到。
張了張嘴打算開始跟芮晗詳細述說前塵往事，易北堯身體動不了，感知微弱，但他聽力、嗅覺、觸感都特別好，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他挪動手臂，輕松碰到了床側邊數個按鈕之一，很快一位護工模樣的工人走了進來。
“晗寶，我可能會說很久，你去洗個澡，放松心情聽我慢慢講，可以麽？我，也整理一下。”他剛才到家怕時間久了芮晗會跑掉，只命人幫自己換了衣服，并沒有時間洗澡，現在，看穩定住了芮晗，易北堯決定洗個澡，雖說是殘疾了，也希望盡可能不被她嫌棄才好。
“您跟我來，這邊是客房，沒有人使用過，您是第一位客人。”管家帶芮晗出來，進了緊挨着易北堯房間的客房，站在房門口他有些局促的解釋，“家裏實在沒有女士的衣服，有幾件易先生全新的內衫和家居服，委屈您先穿一次。明天早晨，我馬上去買适合您的衣服。”
“……”做客一次而已，芮晗想說不用為我去買衣服，又覺得哪裏怪怪的，點點頭關上了房門。
穿了一天的制服襯衫，又參加聚會，多多少少沾染了煙火酒水的氣息，芮晗也是真的想換下衣服洗個澡，易北堯還是太了解她的個性了。男人的白衫白褲，甚至是沒洗過标簽還在，她穿了，卷起袖子、褲腿，站在浴室吹幹長發的時候，頗有些大家小姐女扮男裝跑出去玩的架勢，還蠻潇灑好看。最主要芮晗此刻長發濕漉漉垂下來，有種不同于平日裏一絲不茍、嚴肅清冷的氣質，整個人靈動、性感，有種豔而不妖、恰到好處的美。
慢吞吞吹了頭發，還喝了幾口蜂蜜水，芮晗走出房門，來到易北堯房門口時，管家微微探身，伸手請她進去，易北堯的世界，完全對她敞開。
她正好看到兩位護工小心抱着易北堯出來，原來他剛剛洗好澡。
好像在抱初生嬰兒，一位護工緊緊護着易北堯的背和脖子，另一位護着他的腰和雙腿，輕輕把人放在床上也不松手，頭、肩、手臂、腰臀、雙腿像是按照程序般依次擺好，那細細長長的腳被護工用薄被迅速裹好，乖巧的一動不動。
白花花纖細的肢體刺痛了芮晗的眼，她側目去看護工，他們做完了事，恭敬對他行禮說，“芮小姐好。”很快退了出去。
看到“訓練有素”的人們，芮晗輕輕笑了一下，看到易北堯沒戴眼鏡，與當年一般不二的眉眼立刻勾起了她的回憶，坐在床邊沙發裏，芮晗默默看向卧床的男人，期待他解答所有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