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想跟我學搓澡?”

“你想跟我學搓澡?”

“做人要誠實,可千萬不要睜着眼睛說瞎話啊。”長海慢悠悠對着正十憶說。

正十憶剛才說話的時候,明明看了眼長海沒在這啊!

背後蛐蛐人,還讓人當面抓住了。

正十憶臉上也沒慌,鎮定道:“你別點我啊,我這麽好心幫你看孩子,我能是那人嗎?!”

長海勾唇一笑,拍拍正十憶的肩:“跟你開玩笑呢,哥,別當真。”

正十憶看着他的笑,也不像開玩笑的樣。

鞋子正好拿過來了,正十憶沒多說什麽,趕忙換完鞋,起身就要走,面前的大門忽然打開,冷風不住湧進屋裏。

長海一手扶着門,側頭笑看着正十憶:“哥,下次來別忘了找我。”

“長海是吧?行,我記住你了。”

正十憶撂下一句,順着門擠了出去,壓根沒聽身後人說了什麽。

涼風吹得人縮瑟,正十憶裹緊了棉襖,出了澡堂子。

淩晨的北春依然燈火通明,白雪堆積在地上,行人走過發出咯吱聲。

道上的出租車不少,又接近年末,起步價直接翻倍,要是沒辦卡正十憶還能舍得打個車回旅店。

眼下只能靠兩條腿走回去,折騰一晚上手藝沒學着,師父也沒拜成,肚子還熬空了。

話已經跟老爸放出去了,要是啥也沒學到,回家不被扒層皮都算老爸溺愛。

路燈下人影綽綽,正十憶探頭看去,馬路邊小推車生意火爆,炸串味十裏飄香。

腦子裏堅定的意識只維持了幾秒,身體相當誠實奔着小推車去。

車子不大,花色小彩燈挂了一排,老板邊補貨邊炸串,車子面前人手一個小托盤,都在往托盤裏拿炸串。

正十憶也拿了個托盤,左挑右選撿了一堆。

老板快速掃了一眼:“24。”

正十憶兩手往兜一揣,什麽也沒有。

正十憶擡頭和老板面面相觑,好在身後的人結賬,這才打斷兩人對視。

裏外翻了好幾遍,都沒找到手機。

和老板借了電話,鈴聲響了好久,沒接。

正十憶長舒一口氣,沒接,起碼說明對面撿到的人沒拔卡。

沒拔卡還有的商量。

正十憶一連串又打了好幾個,第五遍終于接通了。

一頓稀裏嘩啦的響聲傳來,半晌才傳出人聲,是個小男孩的聲音。

總覺得有點耳熟。

電話那邊聲音稚嫩:“你誰啊?”

正十憶連忙放輕嗓音,好聲好氣哄着,生怕給人說急眼再把電話給挂了。

“小朋友是你撿的手機嗎?可以告訴哥哥你在哪裏撿的嘛?”

正十憶感覺自己這輩子沒這麽溫柔過,只聽對面來了一句。

“手機是我舅舅撿的,我讓舅舅接電話。”

又是一陣呼啦響聲。

正十憶:“舅舅?”

“哎!咋了哥,又想搓澡了?”

正十憶開口就被對面占了便宜,細一聽對面說話的人正是長海!

正十憶:“我剛搓完還搓個屁,你在哪呢?我去取手機。”

電話對面笑笑:“我就在你後面呢。”

正十憶回頭一看,不遠處路燈下面,一個筆直身影正朝自己揮手。

一輛凱迪拉克開走,露出長海筆挺的身姿,手中拿着的正是自己的手機。

正十憶還給老板電話,急忙朝着長海那邊跑去。

手剛伸出去,謝謝還沒說出口,對面拿着手機的大手往回一縮。

長海嘴角一翹,眼神微眯:“我這麽好心給你送手機,不請我吃個飯嗎?”

正十憶越看越覺得這人莫名其妙,但他說的又有道理,一頓飯而已又不是請不起。

“那就吃點炸串吧,手機還我。”

正十憶瞧着他,長得一本正經的,說的話就是跟正經不沾邊。

長海跟着正十憶朝小推車走,看着正十憶跑去拿炸串,找了個小桌坐了下來。

正十憶臨走還特意多問了一句:“能吃辣嗎?”

長海比了個OK的手勢:“不是一般的能吃。”

正十憶點點頭,幾步走回推車拿炸串,透過推車瞄着長海,回頭對着老板說:“這盤多放辣椒,嗷嗷辣的那種。”

正十憶結完賬回到小桌,同長海面對面坐着,顯少數感覺到了尴尬。

天空漸漸飄起雪花,将氣溫又下調幾度,碎雪從空中落下,降落到兩人面前的小桌板上,化成一小滴水。

正十憶率先開口打破沉默:“你那小外甥呢?”

長海:“回家了。”

話題再一次結束,正十憶看着面前的人,嘴唇張張合合好幾次,也沒想明白應該說點什麽。

好在炸串上來打破了沉寂,熱騰騰新鮮出鍋的炸串,在冰冷的雪天呼呼往上冒着熱氣。

正十憶順手把那盤灑滿辣椒面的炸串,推到長海面前,拿起自己面前那盤不辣的往嘴裏送。

邊吃邊說:“吃啊,怎麽不吃?是不喜歡嗎?”

長海看着通紅的炸串,笑不出來,随手拿了一串,磕在盤子邊抖了抖,一點辣椒粉都沒抖掉,可見老板壓得有多實誠。

正十憶慢悠悠吃,眼睛不住看長海臉上的表情。

果不其然,長海吃了一口,沒嚼幾口就咽下去了,嗆得直咳嗽,嘴上依然硬得很。

“好吃咳咳...不辣...一點都不辣,咳咳...。

正十憶露出笑容,心裏還是有點良心,給人拿了瓶水。

長海接過水打開猛灌,喉結上下滾動,幾口就喝完一瓶水。

正十憶把自己面前的炸串推過去,把兩盤倒在一起,中和混了一下,這回吃沒那麽辣了。

長海開口說話,嗓音都變成了沙啞:“哥,你對我挺不滿意啊,是我澡搓的不好嗎?”

正十憶擡眸瞥了他一眼:“哪有?說實話,你的搓澡技術是我體驗過第二好的。”

長海一聽兩眼放光:“真的嗎?!那第一好的是誰啊?”

“我爸。”正十憶想也沒想,順嘴吐露出來。

長海換上意味深長的笑容:“那我也沒冤枉你啊,哥。”

正十憶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就這麽讓人把話套出去了。

“你別老一口一個哥的,我有那麽老嗎?”

長海吃着炸串,被這句話逗笑了:“你長得就沒我年輕,我不叫你哥,也不能叫你老弟啊。”

正十憶被噎着了:“我才27,怎麽就沒你年輕了?”

長海點點頭:“也對,我今年也才23。”

看正十憶吃癟,長海臉上的笑容絲毫沒遮掩,大口吃盤裏的炸串,強壓上揚的嘴角。

長海收斂笑容:“不鬧了哥,說真的,我早就看出來了,你是不是想學搓澡?”

正十憶吃串的手一頓,眼神回避:“你別瞎說嗷,學那玩意兒幹啥,在說了搓澡還用學嗎?這不有手就行。”

正十憶沒等長海回答,忙吃了兩口,匆匆起身:“我吃完了,先回去了,你要是沒吃飽自己在點點,先走了。”

說罷,連頭都沒回,身後長海喊了好幾聲,正十憶楞裝聽不見。

“哥!你手機不要了!”

正十憶腳步一頓,可能真是上年紀了,腦子不好使,灰溜溜回去拿起電話,又道了聲謝扭頭又要走。

肩膀被長海一手按住:“我有這麽吓人嗎?你老躲我幹什麽?”

正十憶把手機揣回去,扭頭對上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我沒躲啊?我着急回去。”

長海松開手:“對了哥,你老爸給你打電話了,我外甥手欠給接了,說是明天要來看你。”

正十憶擡腿要走,聞聲轉了個彎又回來了。

“他怎麽說的?!”

長海原封不動連帶惟妙惟肖的語氣,全部複述了一遍:“我找老徐打聽了,明天我就過去,我倒是要看看你學的怎麽樣!要是啥也沒學明白趁早給我回家!”

正十憶不可置信看着長海:“真這麽說的?你沒騙我吧?”

“我可信度這麽低嗎?電話裏真是這麽說的。”長海沖着正十憶笑笑:“沒別的事了,我先走了。”

正十憶腦子快速思考,看着長海剛走沒幾步,快速跟上他。

長海看着跟上來的正十憶,一臉的張不開嘴。

“咋了哥?還有事?”

正十憶也沖着長海笑笑:“吃飽了嗎?要不在吃點?我看前面有家面館挺不錯的,要不在去整兩口?”

長海看出他有事:“行了哥,說吧有啥事?”

要不是剛才的一盤超辣炸串,現在也沒這麽難開口。

正十憶直接攤牌:“求你個事兒,我爸這人認死理,我是背着他出來學搓澡的,要是讓他知道我現在啥也沒學着,我就廢了。”

長海抱着膀子瞧着他:“你想跟我學搓澡?”

正十憶點點頭,連忙又解釋道:“這種手藝我懂,輕易不教人,你就幫我演個戲就行,不用真教。”

長海望進正十憶眼底,聲音輕飄飄的:“這事好說,你得回答我個問題。”

“什麽問題?”

長海湊近面前的臉,眉頭下壓,語氣認真:“五星差評是不是你打的。”

正十憶啞然,都把這事忘腦後去了,早知道有這茬事,說啥也不能得罪他啊。

糾結半天才回道:“是我打的,我也沒尋思你下手能這麽狠啊!”

長海掏出手機,亮光打在他臉上,棱角更加分明,看着屏幕的眼神格外犀利。

正十憶不自覺吞了口水,總覺得長海下一秒就要報警抓自己。

一個差評而已,沒必要吧。

正十憶擔憂揣在兜裏的手緊握成拳,預感長海不可能答應自己的請求。

下一秒,長海把手機遞到面前。

“加好友說吧,這死天怪冷的。”

正十憶趕忙拿出手機加了聯系方式,只見長海舉起手機,顯示已添加。

長海攔了輛車走了,正十憶這才放心回旅館。

雪越下越大,冷風在夜裏卷的更兇。

正十憶算着餘額想盡借口,明天怎麽安排老爸,發了個信息問了句什麽時候到。

老爸那邊沒過多久回了個:上午十點。

正十憶又問了下長海明天幾點有空。

長海那邊立馬就回了:晚上七點。

。。。

正十憶兩根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字裏行間都在拖時間,老爸鐵血無情,果斷一個字結束了拉扯。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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