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刑律·周

第30章  刑律·周

【接下來就是西周了。西周的刑罰制度挺完備的, 不僅制定有制系統的法律條文，還設有專門的司法機構和專職的司法官史。時間太久，原法律條文我們已經看不到了, 只能從記載有西周刑罰制度的文獻資料了解。現存的文獻資料主要是《尚書·昌刑》和《周禮·秋官》[1]。記得高中忘了用的哪一版教材了，歐陽修的《秋聲賦》裏有一句“夫秋，刑官也, 于時為陰”，以後的秋官也是刑部尚書的代稱，更有電視劇裏經常出沒的“秋後問斬”。早在周朝，秋天就被賦予了別樣的寓意。】

[肉刑真的浪費國家資源，不如把他們出去勞改。]

[哪怕少出幾個像趙高一樣的心理變态呢。]

[哪兒那麽容易？]

[除了秋後處斬, 還有菜市口。]

[我和小辰用的教材不一樣，對這篇沒印象。]

[好像學過, 記得文章最後有個睡着的書童來着。]

【相信大家肯定聽過“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說法, 可能有部分寶貝還知道後面有一句“同罪不同罰”, 那麽有寶貝知道這句話出自哪裏嗎？】

[《史記》！]

[《史記·商君列傳》。]

[《史記》，割太子老師鼻子那段兒。]

[司馬遷《史記》。]

[不是吧？我記得是明清小說裏的臺詞。]

漢, 前91年（征和二年）。

司馬遷手中的筆“啪”一下落在桌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來《史記》真的是他的作品。司馬遷不在乎天幕曾經說《史記》 字數多, 他在乎天幕研究歷史時會用《史記》當做“史料”，那豈不是說明這本史書成功而有價值呢？司馬遷決定《太史公記》從現在就改名為《史記》了。

司馬遷不知道《史記》在後世的評價, 也不知道它在史學界和文學界的價值, 只知道這本耗盡他和父親心血的史書在歷史上留下了痕跡。

稍稍平複好心情, 司馬遷準備把書稿再整理整理, 以便呈給陛下。不知陛下有沒有注意到他的名字，若得陛下賞識, 《史記》必定能在天祿閣留下一席之地。

不巧，劉徹正為巫蠱之禍煩得不輕，盡管看到了司馬遷的名字，也只略略想起轉眼就抛之在腦後。

【看來大部分寶貝都被網上信息誤導了，這句話和《史記》不能說關系不大，直接可以說是沒有，意思都相反了。如果天子犯法，真的與庶民同罪，那被割鼻子的就不是太子的老師而是太子本人了。這句話出自清朝京劇《大紅袍》，古代小老百姓比我們更喜歡這句話，用的多了就成了諺語，可能有人覺得它非常符合商鞅的氣質，連出處都給改了。】

[《史記》其實很貶低商鞅來着。]

[大紅袍不是茶葉嗎？]

[這篇京劇講的是海瑞的故事。]

[确實，商鞅就應該是這種鐵面無私的法家大士。]

漢，前91年（征和二年）。

司馬遷有些尴尬，天幕的很多看法和他們都不一樣，比如秦始皇，比如商纣王。商纣王也就罷了，只是略微辯解了一番；殘暴和商纣王不想上下的秦始皇在後世居然極為受追捧，甚至勝于陛下，他是搞文字工作的，一眼就看出來天幕對陛下“豬豬”的稱呼帶着玩笑戲谑的性質，根本不像始皇帝“祖龍”般威武霸氣。

司馬遷受儒學影響嚴重，對暴秦許多人物的描寫難免帶上個人色彩，某一方面這也是對陛下的讨好和對朝廷的妥協，但被天幕明晃晃地點出來着實令人難為情。

【《大紅袍》就是講海瑞硬剛嚴嵩的，我不喜歡看京劇，只在網上看過梗概，還挺有意思的，爽劇本劇啦。海瑞海青天嘛，也是很出名的，就比包青天稍差一點，海瑞真的很剛，剛嚴嵩也就罷了，還剛過嘉靖皇帝。值得一提的是，海瑞也是邱濬老鄉，瓊州島的學霸本霸了。]

[邱濬是哪個來着？]

[明朝思想家，寫《大學衍義補》那個海南老頭兒。]

[好像沒聽這塊兒。]

[嘉靖帝啊，海瑞生的不對，應該生在唐太宗時期才對 。]

唐，636年（貞觀十年）。

李世民皺了皺鼻子，他是招誰惹誰了？就算是天幕也不能逮着老實人一直欺負吧？有一個魏征就夠了，再來一個看起來比魏征還有暴躁的海瑞誰能受得了？

明，1494年（弘治七年）。

聽到老鄉海青天的名號，邱濬有些欣慰，還沒來得及些許放松就又憂愁起來，後來大明的皇帝就那麽讓天幕看不上眼嗎？不過有幾個人心胸能像唐太宗一樣寬廣呢？就連當今都比不上。

明，1561年（嘉靖四十年）。

跪坐在蒲團上的朱厚熜盯着眼前煙霧上騰的香火，突然站起來将邊上的丹爐踢翻，爐火、煉丹的材料、木屑混在一起，很快在大殿中間燒出一團火。

朱厚熜邊被宮人護着出逃，邊惡狠狠的磨牙。海瑞是吧？在外面待着挺好，就不要回朝中了。天幕不是都說他不如唐太宗、想讓海瑞成為唐太宗的臣子嗎？呵，幹脆尋個借口罷免海瑞得了，原本看在海瑞名聲好、不貪污還能幹的份上可以稍稍忍着些，畢竟朝中不能沒人幹活，但現在還是算了，留着海瑞給他添堵嗎？

【戲文終究是戲文，古代等級森嚴，遙遠的西周更不例外。其刑罰主要是針對奴隸或其他下層人民制定的，貴族成員犯罪只需要繳納一定數量的罰金就可以免罪。說是這麽說，我估計貴族對平民犯罪連罰金都不用交，人命如草芥。】

[真的好慘]！

[命比紙薄唉。]

[怪不得都想考舉人呢，當了舉人就能當官，身份階層就不一樣了。]

[還當官呢，到了古代活都活不下去。]

[動不動就收稅，苛捐雜稅，還要去服徭役。]

[女的就更慘了，害！]

【大家都好投入啊，古代凄慘不正好能說明我們今天的好日子嗎？不要悲傷啦，聽我往下講。前面講工商業的時候，我好像說過古代沒有專利制度吧？其實是有的，但此專利非彼專利。】

[什麽專利？古代還有專利？]

[肯定是苛捐雜稅的一種。]

[就變着法兒的套老百姓錢呗。]

【都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包括不可耕種的山林川澤在內，所有的土地上名義上歸天子所有，但實際所有權和使用權歸屬于貴族，平民也可以上山砍柴抓兔子。這時候還沒有專利制度。】

[诶？不是土地私有制嗎？]

[周朝井田制，土地公有。]

[所有權和使用權分離，還挺先進的。]

【那專利制度是哪裏來的呢？就要提到周厲王了。周厲王這人吧，總搞些讓人眼前一黑的騷操作。說有用吧也有，但後勁兒比較大。】

[一看這谥號就不咋地。]

[厲、纣、幽、炀、靈，都是壞家夥。]

[這時候批評帝王還挺誠實。]

[cao，徽欽二宗雪鄉二聖？]

[不要提起這倆貨，惡心人。]

【周厲王對外用兵失敗，手頭沒錢了，想搞點錢花花，就采納榮夷公的建議推行“專利”政策，将山林川澤之利收歸王室，貴族和平民使用要交大把大把的錢，原來免費的甚至已經放到口袋裏的東西現在要交錢，這誰能願意啊？本來西周中期以後，周王朝就逐漸趨于衰落，各種社會矛盾紛紛湧現，周厲王搞了這麽個騷操作，甚至連普通貴族都排除出去了，搞得全國上下怨氣沸騰。[1]】

[周厲王估計覺得自己還挺冤枉的。]

[也是，地本來就是周王的。]

[貴族用着用着不想還了呗。]

[其實收點兒稅就行了。]

[漢朝削藩還搞溫水煮青蛙的推恩令呢。]

【你以為周厲王會停止嗎？他要停止了就不會被稱為周厲王了。為壓制輿論的不滿情緒，他又搞了個騷操作，專門派衛巫“監謗”，也就是監督诽謗，發現有對他不滿的人就殺掉，搞得人人自危，不敢議論，只能用眼神表示不滿。周厲王這不就搞出來一個成語？道路以目就出自這兒。國人受不了了，就發動暴/動，把周厲王趕走了，天子不在，國內朝政怎麽辦？這裏就出現了一個感覺有點像穿越的詞“共和行政”，有兩種說法，一是朝政由召公、周公共管，二是由共伯和代行王政，共伯和就是名字叫“和”共國的伯爵。這一年被稱為為共和元年，是中國歷史有确切紀年之始。[1]】

[長知識了。]

[這是中國的公元啊。]

[穿越過去用中國規範世界！]

[不行讓我再罵帶清幾句。]

[不想學英語。]

[祖龍你倒是統一全球啊，我提供世界地圖！]

秦，前221年（始皇帝元年）。

嬴政挑眉，世界地圖？難道後世元朝疆域遼闊至此，也離統一世界差的遠嗎？

【害，我也不想學英語，期待全世界考漢語的時代到來——下面應該到春秋時代了。春秋時期，禮崩樂壞，不過好歹還有，諸侯戰鬥都是要下戰書約定的，挂免戰牌是相當有用的，在戰國用三十六計估計會被群起而攻之；到了戰國，禮樂制度被徹底破壞，周朝就剩下了一個名頭，各國各搞各的，很多通過變法頒布了新的以刑法為主的成文法典，法律制度普遍建立起來。】

[記得春秋時期兩國打仗，敵人掉河裏，國君下令去救，好像是楚國不知道誰]

[我好像也聽過這個故事，那時候只覺得這人好傻]

[那時候楚國還被看作是蠻夷，憑借這一行為打入了中原圈兒呢]

【戰國時期各國基本都有變法，許多新的法律在變法中産生，刑律這塊兒只需要了解李悝變法制定的《法經》和商鞅制定秦律就可以啦。】

【李悝制定的《法經》是當時各國的立法經驗的集大成者，分為《盜法》《賊法》《囚法》《捕法》《雜法》《具法》六篇，分別是關于偷盜、殺傷、斷獄、追捕罪犯、其他罪行、加減刑的法律。“盜”就是偷盜嘛；“賊”有些不太好理解，我們現在多用于指帶偷東西的人，但它本意是破壞，破壞人就是殺傷了；“囚”從字面上理解是研究需要囚禁犯人多久，引申一下就是審理案件，斷獄是專業用語；“捕”沒什麽說頭；“雜”是對前面四篇律法的補充，凡是前面四篇沒有提到的就來這片篇裏面找。《法經》是我國古代第一部較完整的成文法典，是秦漢以後封建法典的藍本。】

【李悝變法比較靠前，所以商鞅制定秦律的事後參考了李悝《法經》，改法為律，就是把上面盜、賊、囚、捕、雜、具六篇的“法”字改成“律”字。[1]】

【戰國時期都是成文法典，這會兒的禮樂早就成了空殼子，有是有，但根本無法承擔起維護社會穩定的責任。所以法律取代了禮樂，成為國家治理臣民和維護新的統治秩序的主要工具[1]。】

春秋，前483年（魯哀公十二年）。

孔丘目中滿含哀傷，禮崩樂亂，周禮損壞，最終被法律取代。孔丘深深嘆息，可那又能如何呢？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2]。哪怕文王有無情的一面，哪怕大周終會走向滅亡，那又怎麽樣呢？他苦苦追尋一生，又有什麽可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