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選手挑戰導師，還是挑戰的以花瓶著稱的喻懷，這一幕自然被完整的剪到了第一期的正片裏，在兩天後播出。
【？？？停在這裏是什麽意思？】
【剪輯師地址發過來，我上門給您拜個早年】
【閃耀今夏節目組你太卑劣了啊啊啊啊啊，可惡我竟然真的被狠狠拿捏，我充錢，我充錢還不行嗎？別讓我等一周了行不行？】
【我賭一包辣條，這是噱頭，真要接受挑戰了節目組下期預告裏能忍住，一個喻懷舞臺的鏡頭都不放？】
【跟兩包，花瓶之所以稱之為花瓶，我永遠相信他沒有實力】
【就算真的是向喻懷挑戰，趙寶霖許開開劉洋肯定也會替喻懷圓場的，我跟十包】
網上一溜的不相信喻懷會接受挑戰，偶爾幾個逆反投喻懷會接受的根本不夠看。
不過也有标新立異，膽子大不怕賠的，在喻懷會接受挑戰的選項下了一百包辣條，後來節目組順藤摸瓜抓出了好幾個偷藏手機的選手。
不過這都是兩天後的事情，此時此刻。
沈翊一語落下，整個錄制大廳突然安靜。
正所謂演而優則唱，圈內跨界不算什麽稀罕事，不少演員都會給自己的劇或者電影唱ost，每年各大衛視逢年過節晚會上也是演員紮堆，但是喻懷出道五年，從沒公開唱過歌，更別提跳舞了。
沈翊卻在這種場合，向喻懷發起挑戰，很難不讓人覺得他是想借挑戰的名義，想讓喻懷出醜。
“你不怕觀衆對比的話，當然可以。”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第一個出面為喻懷解圍的竟然會是他的黑粉頭子。
程晏看着沈翊，眸光沉靜：“按照規則，挑戰項目由你定。”
他說話的時候，故意壓低了聲音，帶着明顯的暗示意味：“當然，你如果只是在開玩笑，也可以現在選其他人挑戰。”
“我很尊重這次機會，”臺階已經鋪到了沈翊腳下，可他偏偏不接茬，非但不接，還歪頭笑了笑：“不過程老師，我想挑戰的人，是喻懷老師。”
“喻老師，可以嗎？”
“可以什麽？當你博眼球的跳板嗎？”程晏冷笑：“沈翊，開玩笑要有個度。”
“既然說要挑戰導師，就在導師裏選人，怎麽，又想要話題又不想被比成F，就鑽節目稱號的空子？”
程晏這話說的太過赤裸，不過也說出了在場大多數人的心聲。
就算是想搞話題，在場四位導師，想必不管他選哪一個，對方雖然會詫異，卻也能欣然應戰，可是在場那麽多唱跳專業的人裏，非要選喻懷……
“他怎麽這樣啊，剛才還是喻老師先提出給他加試機會的呢。”
“是啊，團體表演的時候，他其實不算亮眼，要不是加試也拿不了A啊。”
“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不是說程老師不喜歡喻老師嗎？怎麽現在看起來，并不是這樣？”
“你不會是我的粉絲吧？”
場上氣氛越發劍拔弩張的時候，喻懷突然開口，聲音含笑，還有些溫柔：“除了這個，我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麽其他人會這麽想看我唱歌了。”
沒頭沒腦的，不過顯然這是圓場的最好方式，趙寶霖也笑呵呵開口：“看來都怪小魚你平常寵粉工作做得不到位，把孩子都逼成什麽樣了？”
沈翊顯然明白再堅持下去對自己沒什麽好處，聞言笑了笑：“我以為我隐藏的很好呢，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行吧，誰讓我寵粉呢，”喻懷看着沈翊：“舞蹈是來不及準備了，只唱歌可以嗎？”
“什麽意思？喻老師竟然真的要應戰嗎？”
“舞臺首秀？刺激啊！”
“不過小魚……喻老師之前采訪裏說自己五音不全诶，哥寵粉什麽的其實不重要！”
“現場這麽多我的粉絲呢？”喻懷回過頭，笑着看了眼選手席：“來，舉手我看看有幾個。”
“我我我！”
“我三年老粉！”
“我是看着您的劇長大的！”
選手們紛紛耍寶。
“行吧，寵一個是寵，寵兩個賺一個，”喻懷朝選手席比了個心，又看向欲言又止的程晏，語氣中帶着點苦惱：“不過怎麽辦呢，我沒提前準備版權。”
“程老師，您覺得我們的情誼，我唱您的歌能免費嗎？”
什麽情誼，黑粉頭子和黑月光的情誼嗎？
你唱什麽唱，這麽多年不唱歌你還找得到調嗎？
知道這節目多少你黑粉在看嗎，還嫌他們不夠煩嗎？
程晏覺得自己能想出來一萬個理由拒絕喻懷，可是張開嘴，他卻只有一個字：“唱。”
随便唱。
想唱哪首唱哪首。
他的歌全都免費唱一遍也沒關系。
喻懷莞爾：“那麻煩工作人員幫忙找個吉他吧，謝謝。”
其實不麻煩，在場100個選手，彈吉他的沒有一半也有二十，聽到喻懷的要求，工作人員不到三分鐘就送了個個吉他過來。
摸起來還不便宜，大概是某個富二代選手的。
喻懷拿着吉他走到舞臺上，在工作人員臨時搬來的白色圓凳上坐定，随手撥了兩下吉他弦，然後擡起頭看向導師席：“應該會很生疏，希望大家別介意。”
說着大家，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是在對程晏說，不過也是，當着原創的面唱他的歌，總要表達一下尊重。
大概是為了後期宣傳喻懷舞臺首秀，節目組特意搞了個追光燈烘托氛圍，暖黃色的燈光下，喻懷長腿随意交疊，低垂着眸子，在全場寂靜中，輕輕哼唱：
後來無數次忍不住回想
初次相遇時你是什麽模樣
喻懷唱歌的時候和他說話的聲線不太一樣，溫柔中多了幾分疏淡，尾音微微拉長，短短兩句，他唱的很随意，也因此帶着游刃有餘的魅力。
“是《賜夢》！怎麽會選這首歌啊？”
“大概是因為這是程老師唯一一首純抒情歌？”
“但這也是程老師最難唱的一首歌啊！”
是啊，這是他最難唱的一首歌，雖然從詞到曲都是他的原創，但是高潮部分他從來唱不上去，所以雖然是一年前的歌，他卻只在去年的生日會上唱過一次，還是在有WE大主唱宋青陽墊音的前提下才堪堪沒破音，但是如果是喻懷……
你是偶然路過我的光
短暫的照亮
不肯再賜夢一場
我流浪在無盡的晚上
晚風刺骨涼
笑我竟愛上太陽
光來去自由，可被光短暫照亮過的人卻難免苦于遺憾綿長，喻懷并沒有刻意賣弄技巧，可每一個咬字、轉音和若有似無的嘆息，都恰如其分地，讓人情不自禁地陷入他編織的意境裏。
是已遇到驚豔再失去的不甘，也是怎配與光同行的自嘲，是一萬次憧憬重逢，也是一萬零一次無奈告別，是出于本能對遺忘的抗拒，也是無望掙紮後和自己和解。
如果我也學着說一點謊
比如我沒那麽倔強
比如我已将你遺忘
能否就別吝啬，賜我夢長
吉他弦跳出最後一個音符，舞臺上的喻懷也第一次擡起頭，笑得溫柔又堅定。
短暫的安靜後，現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趙寶霖一臉震驚：“這麽娴熟的唱功，這麽強大的聲壓，你管這狀态叫生疏？”
“就是就是，這叫不會唱歌？”
“高音也太漂亮了，氣比我命都長！”
“簡直是降維打擊啊降維打擊！”
許開開說了節目錄制以來最長的話：“我剛剛是聽到了四段絲滑高音嗎？怎麽做到在唱這麽高難度的歌的時候，表情管理還一直在線的？還是其實是我的問題，唱高音就應該這麽輕松？”
劉洋雙手抱拳：“哥，別來說唱圈，求放過。”
喻懷臉上卻完全沒有被衆人誇贊的自得，他保持着抱吉他的動作，一眨不眨地等着程晏怎麽說。
程晏深邃漆黑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緒，仿佛等他評價的不是喻懷而是任何一個選手，平靜無波地說出自己的評判：“确實生疏了。”
然後舉起了手中的打分牌。
大大的A字差點沒亮瞎人眼。
“我比不過喻老師，”一片歡呼聲中，沈翊開口，眸光中閃過一絲悔意，話卻說的坦蕩：“我接受下調到任何等級的結果。”
“我不過是寵個粉而已，怎麽還牽涉到下調等級了？”喻懷眨了眨眼，一臉茫然無辜：“這是你們的競技，和我發起人有什麽關系？”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喻懷從頭到尾沒有答應所謂的挑戰。
程晏再次拿起麥克風：“沈翊，你可以做出你的挑戰選擇了。”
……
雖說是沈翊一個人的挑戰，但好歹能多出幾分鐘的時長，所以實際迎戰的足足有三位主唱，沈翊能在最後的表演中拿到A，實力自然毋庸置疑，于是先前被評委A的梁廣被降到B級，9名A班成員最終形成。
持續了近九個小時的初評級，圓滿結束。
不過喻懷的事情還沒結束就是了。
又一次被攔在樓梯口的時候，喻懷已經沒什麽情緒波動了，只是有點好奇：“程老師，您在我身上裝了定位嗎？”
這麽多樓梯，怎麽就精準捕捉到他了呢？
程晏沒理會他的打岔，深邃漆黑的眸子看着喻懷：“為什麽要答應唱歌？”
明明都已經堅持了五年，明明也不是非唱不可，沈翊到底有什麽特殊的，能讓他破這個戒？
程晏語氣冷硬：“別說你沒看出來，沈翊根本不懷好意。”
喻懷又不傻。
他粉絲雖然沒有喻懷多，可也是被那麽多人喜愛關心着的，見過真正的粉絲的愛意是什麽樣子的，雖然他為了圓場把沈翊的行為歸為對偶像跨界的執着，但他心裏其實清清楚楚，沈翊不過是想借自己上位罷了。
不過喻懷為什麽會答應了呢？
“那你呢？”喻懷雙手插在口袋裏，身子湊到了程晏面前：“為什麽一大早點贊那麽多我的黑評？”
“相比于那些無關痛癢的評論，明明看我被你粉絲當場痛罵更解氣吧？”
程晏的人氣不是吹出來的，下午上班的時候喻懷就真切體會到了，不同于見面會的倉促，今天紅毯兩邊幾乎全部被玫瑰紅侵占，口號喊得震天響，氣場相當強大。
他下車的那瞬間，喊聲突然就很給面子的小了很多。
不過喻懷大概能想象到，原本的場面應該是，懷着偶像被欺負的仇不報不是人的想法，程晏的大批粉絲聚在一起，就是為了給他這個罪魁禍首一點震撼，可偏偏程晏一大早就點贊了十幾條喻懷的黑評，還作上了熱搜。
理不直氣也就不壯，黑粉頭子一番操作，換了喻懷一天安寧。
程晏面無表情地扯了下嘴角：“所以呢？喻老師這是在投桃報李？”
說的是如果喻懷沒有出聲打斷，任由程晏對沈翊步步緊逼，那麽節目播出後雖然大家會說沈翊功利心強，想踩着喻懷立人設，但肯定也會有人說程晏仗勢欺人。
可程晏最不在乎的就是別人的評論：“我用得着粉絲替我出氣？”
他的粉絲好多都是小姑娘，可能現實生活中連個髒話都沒說過，沒道理讓人家為了維護他做出現場欺負人的行為。
所以其實和喻懷沒什麽……至少不只是為了喻懷。
“我說我是在表達感謝了？”
喻懷斜靠在扶梯欄杆上，借着比程晏高了兩層臺階的優勢，微微低頭，對上程晏的視線，一雙杏眼彎出好看的弧度，眼神裏閃着星光：“程晏，我不是在哄你嗎？”
什麽寵粉，什麽圓場，都是借口，他之所以時隔五年短暫回了次舞臺，不過是因為看到某個黑粉頭子不惜自己被人罵，也要維護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唯恐什麽東西坍塌的樣子，又想起昨天晚上分別前黑粉頭子通紅的眼眶，突然就很心疼，很想做點什麽。
又是這樣。
好像周邊所有的光都被吸到了那雙笑眼裏，程晏沉溺其中，失去底線。
十分鐘後，《閃耀今夏》全體工作人員和一衆選手看到了令他們懷疑人生的一幕，程晏，喻懷著名黑粉頭子，金尊玉貴的高冷頂流，頂着一張冷臉，任勞任怨地爬了三層的樓梯，把兩個貼着喻懷名字的超大號行李箱，安全送到了節目組給喻懷準備的宿舍。
而身為程晏黑月光的喻懷，悠哉游哉的跟在他身後，雙手插兜，一如既往笑得溫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