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喻懷本來是不知道自己被大面積黑了的事情，昨天錄制結束，他就頂着有點暈的腦袋回了宿舍。
當然，就算知道，也影響不了他睡覺。
就是程晏來之前，他先接到了景歡的電話，說吳思成已經成功幫他拿下了代言，在官宣前先打電話來道謝，語氣卻別別扭扭的，想高興又高興不起來的樣子。
喻懷還以為他又分手了，打趣了兩句，就被景歡告知，#喻懷選秀熱度#詞條在前三飄了一晚上，吳思成花了大價錢，才終于壓了下去，但是他搶選手風頭，不盡導師義務，不配在選秀節目做導師，人品不行的話術已經被高高帶起。
雖然他的粉絲戰鬥力一向不錯，但是好不容易抓住他“實質性”的黑料，他的黑子們當然也不會罷休，再加上一波又一波的水軍，不過聲勢大到連吳思成都這麽費勁的，他一時還真的想不出會是他哪個對家。
安慰了景歡兩句，喻懷在收到特別關注的直播提醒後挂斷了電話。
看着程晏頂着橙色的日光走到食堂，買了他最喜歡的煎餅果子，又一路走到宿舍樓。
喻懷很喜歡看程晏走路的樣子。
視線很自然地向上擡着，脊背挺直，步履堅定，因為腿長所以走的很快，真的很适合生活在穿大衣的秋天。
就在他在心裏想着，秋天也能和程晏一起吃飯就好了的時候，房間門被敲響。
他起身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睡袍的腰帶，打開門，然後看到程晏護食一樣切斷直播。
不過，被維護的感覺還不錯。
喻懷看着因為做好事被戳破而耳尖泛紅的程晏，笑了笑：“中午想吃面，三中對面那家店還開着嗎？”
程晏那句“只是看不過眼”就這麽硬生生被堵在了喉嚨裏。
以他們兩個的知名度，去學校附近顯然是自尋死路的決定，即使是正在放暑假的學校，不過這個誘惑實在太大，程晏只猶豫了兩秒，就點了頭。
于是中午十二點，兩個穿着灰撲撲運動服，帶着口罩墨鏡把臉遮的嚴嚴實實，卻從身材就能看出來應該長得很帥的人，來到了一家其貌不揚的面館。
“是不是擴張了？”
喻懷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我記得以前好像沒這麽大。”
“旁邊那家炸雞店不幹喽，”店主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婆婆，但是精神看起來很不錯，聞言笑着道：“老兩口跟着女兒去享福了，店租出去怕人家不愛惜，就低價盤給我了。”
“你們是三中的學生？好久沒來了吧？”
喻懷摘下口罩，笑彎了眼睛：“阿婆，我是家長哦。”
“是你啊！”
王婆左看看又看看，有些驚喜的模樣：“你從外地回來了？”
“外地？”
喻懷有些意外，眼神撇過旁邊程晏不自然的表情，朝王婆點了點頭：“是，剛回來沒多久，阿婆，還是兩碗牛肉面，一碗不要香菜……”
“知道知道，一碗不要香菜，一碗多加牛肉，你弟弟來了好多次了，每次都這麽點，老婆子早都記住啦！”
“都二十多了吧，還長個呢？”
喻懷看向程晏：“問你呢弟弟。”
程晏輕咳了聲，移開視線：“二十二歲的時候忽然又長高了三厘米，面是給葉風帶的。”
“哦。”
喻懷點頭，當自己已經忘記上次吃火鍋，葉風專門買了香菜來涮。
“還去小屋裏吃吧，別回頭又一堆你的小迷妹圍過來，老婆子可忙不過來。”
喻懷跟着程晏拐了兩三個彎，才來到王婆說的小屋，就一張簡單的餐桌兩把椅子，桌子上還落了灰，看來程晏也挺久沒來了。
“石榴結的還挺好。”
程晏打掃桌椅的時候，喻懷就站在門外的石榴樹下認真數果子。
“喜歡吃石榴？那過兩個月你再來，”王婆端着碗走過來，語氣裏帶着開心：“最好都摘走，省得我挨家挨戶送了，現在的小孩兒都嫌石榴吃着麻煩。”
喻懷眼明手快的接過王婆手中的碗，小心翼翼放到了桌子上：“那我兩個月後再來。”
像是解決了什麽天大的累贅，王婆開開心心地走了。
程晏掀了下眼皮：“你什麽時候喜歡吃石榴了？”
明明是最閑麻煩的人，不是剝好的石榴壓根碰都不會碰，而且水果這種還不願意買超市裏切好的，非說不幹淨，難伺候的要命。
“景歡挺喜歡的。”
早上吃了煎餅，喻懷這會兒不怎麽餓，小口小口喝着湯：“他一天能吃七八個石榴。”
有時候喻懷真的很佩服景歡，一樣東西怎麽吃都不膩就算了，那麽麻煩的石榴，是怎麽一天能解決這麽多的？
又是景歡！
雖然知道了景歡不是喻懷的前男友，程晏還是不喜歡這個人：“你經紀人找到背後搞鬼的人了嗎？”
喻懷點了點頭：“嗯。”
雖然燦影不是什麽大公司，但吳思成能力不錯，八面玲珑會做人，亂七八糟的朋友一抓一大把，雖然缺了點後臺，卻也不至于連個人都查不到。
程晏有些不可置信：“沒跟景歡說？”
“跟他說這個做什麽？”
喻懷吃了口牛肉面，“還是原來的味道，不過生意好像沒以前紅火了，你說現在的小孩兒是怎麽了？”
見程晏不說話，喻懷嘆了口氣：“跟他說也改變不了局面，何必多一個人不開心呢？”
雖然早知道和景歡搶代言那小孩兒多少會有點背景，但是從吳思成那得知對方的身份時，喻懷還是不免驚訝了下，幸好小太子爺家裏不是做這行的，不然景歡流量再怎麽爆發，應該也搶不過。
“改變不了局面？”
程晏扯了扯唇角：“真是惹上了華京生物的小公子都擺不平的麻煩，喻懷，你現在該準備退圈宣言了吧？”
景歡的身份連吳思成都不知道，喻懷：“你怎麽……”
“被人跟風黑不重要，進組前被人截胡不重要，所以景歡就這麽重要？”
程晏深吸了口氣：“喻懷，你是不是……”
“半年前遞到我手裏的劇本，我看都沒看過被別人接了，也算截胡？”喻懷失笑：“那我一年被截胡的次數也太多了。”
“程老師，雖然比不上你，但是我也沒差到被一個剛冒頭的小孩兒欺負的程度吧？”
不過被人這麽維護，喻懷還是覺得心中熨帖，拿着筷子把自己碗裏的面往程晏碗裏扒拉了一半，終于有了點哥哥的樣子：“多吃點。”
程晏眼睜睜看着他把自己碗裏僅剩的四片牛肉撈走，沒好氣地喊了聲喻懷。
喻懷無辜眨眼：“怎麽了？”
程晏：“我沒瞎。”
喻懷：“哦。”
喻懷一口吞掉四片牛肉：“但是我已經吃了欸。”
程晏：……
程晏扒開厚厚的面條，漏出下面藏着的一大塊牛肉：“這裏還有。”
“王婆也太偏心了！”
喻懷把自己的面翻到最後，都沒找到藏着的哪怕一薄片，邊眼明手快的把程晏那塊夾進自己碗裏，邊帶着酸意委屈：“你都不長個了，為什麽還給你藏肉！”
程晏：“難道不是你自己跟她說你不喜歡的？”
程晏第一次來這家店，是高二下學期開學，喻懷來送他。
他十歲的時候，媽媽就開始生病了，所以那是小學之後，第一次有人送他上學，但是17歲的程晏沒有一點開心激動的情緒，滿腦子都不是不行。
他一天訓練十幾個小時都趕不上進度，要是再加上文化課，那還出什麽道，不如出殡算了，而且喻懷那段時間脾氣糟糕的要命，有陌生人多看了他兩眼他都會炸毛，不理人，連飯也不怎麽吃，他怕自己不盯着，喻懷就直接升仙了。
可是那天的喻懷格外溫柔，一會兒問他這麽久沒上課緊不緊張，一會兒對他說要和同學們好好相處，還問他班主任那聯系方式留他的電話好不好，說下午放學別亂跑，他來接他。
程晏就鬼迷日眼地跟着他一路到了學校門口，然後進學校前，他怕喻懷中午不吃飯，抱着剛吃完豐盛早餐的肚子喊餓，喻懷很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你是飯桶嗎？”
還細數了他吃的早餐。
聲音不大，但是周圍人來人往，程晏立刻被好幾個人以詫異的眼神注視，他臉色漲的通紅，說了句：“我長身體！”
喻懷就信了，後來很長一段時間，為了省時間，喻懷接他放學後，他們就會在王婆的店裏點兩碗面。
一份多加牛肉，一份不要香菜。
王婆心善，看他們兩個都瘦的不行，就以為他們家裏條件不好，所以每次都不多收錢，喻懷就只能說自己不喜歡吃牛肉。
再後來，他碗裏的牛肉三分之二都會跑到喻懷碗裏。
“秋天的時候，一起來摘石榴吧。”
走出店門的時候，程晏拉住了喻懷的衣角。
頂着夏日中午炙熱的陽光，喻懷墨鏡後的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牙：“我要吃剝好的。”
***
難得出來沒碰上人，喻懷心情很好的去了隔壁的電玩城，出來的時候輸了一堆硬幣，好在程晏玩游戲很厲害。
“還賺了兩塊錢。”
回到基地的時候，喻懷笑眯眯的把兩枚硬幣分了程晏一個：“幸運硬幣，下次來就用這個。”
程晏滾了滾喉結，應好。
“真好，以後要是也能這麽自由自在就好了。”
雖然被愛意包圍的時候很幸福，但是喻懷偶爾也會為不能盡情逛超市這種事情感到苦惱，好在以後……
眼神觸及到站在基地門口的兩個人，喻懷眼中的笑意消失，把手中的小零食塞到了程晏手中，“你先回去。”
聲音中帶着涼意，程晏看了眼正往這邊來的喻懷父母，想到上次喻懷說過的話，沒反駁，很聽話的轉身離開。
“你們怎麽來了？”
方婷被喻懷抓住了胳膊，看着程晏越走越遠，再聽到喻懷的聲音，臉色就不好看了：“什麽叫我們怎麽來了，我是你媽，我找你還需要理由？”
喻懷不想和她争吵，眼神看向滿臉寫着為難的喻連生：“去旁邊說吧，這有人。”
“去什麽旁……”
“阿婷，去一邊吧，讓人家看到，算什麽樣子？”
喻連生臉色漲的通紅，作為大學教授，被妻子拉着來大門口堵人，還是堵自己家孩子，他大概真的覺得很丢人吧？
不過他大概也沒有真的阻攔過。
喻懷眼神中劃過一絲諷笑，帶着兩人走到了拐角：“找我什麽事？”
方婷火急火燎地開口就是質問：“你不是說你和程晏不熟嗎？不熟會一起出去玩，不熟他會給你澄清幫你帶人氣？”
“所以你來就是問這個？”
方婷正要開口，被喻連生扯了扯胳膊：“阿婷，我們來是有正事的。”
方婷驟然冷靜下來，看着喻懷：“你怎麽把房子賣了？”
“不想住了。”
喻懷賣房子的時候沒想過瞞，也不意外他們會知道：“想換個新地方。”
“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啊！那房子怎麽了，新校區，好地段，還是大戶型，你不想要給你弟弟也行啊，說賣就賣，而且你就自己，換什麽新地方？回家住不就行了？”
喻懷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回家？睡客廳？”
“你睡你弟弟那屋。”
喻懷表情一動不動，下一秒，耳邊傳來方婷理直氣壯的語氣：“你賣房子的錢加上這幾年掙的，給你弟弟在南山那買個別墅，他以後要當明星，得住個私密點的地方。”
喻懷：“當明星？你要不要讓他照照鏡子？”
“你這是什麽态度？喻懷，你和程晏這麽好，你說一句話他肯定就願意幫忙了，程晏之前就聽你的，又不是什麽麻煩事，就是給你弟弟幫個忙，你……”
“把一個毫無基礎的人送出道，還是當WE的親傳師弟，這是小忙？”喻懷似笑非笑：“我願意幫，也得看他有沒有這個命接吧？”
“喻懷，你胡說什麽？”
方婷被踩了尾巴，瞬間暴起，随手抓起身邊的東西就要往喻懷身上砸，喻懷沒料到她會動手，想躲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只能舉起了胳膊，想着別傷到臉。
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
喻懷挪開手臂，看到了站在他身前，替他攔下了方婷手裏大大小小的石子的攻擊的程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