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版第六章 打哭了,我再哄,不是問題……

第6章 新版第六章 打哭了,我再哄,不是問題……

星回故裏

文/沐清雨

相比獲得過國際服裝設計大賽的獎,星回退個國內的設計大賽倒算不上事了。但在舊印總經理陳出新看來,星回若再拿下‘麗人杯’金獎,趁機造勢營銷一波,能大幅提升舊印的知名度和品牌影響力,沒準能達到“除顫器事件”的效果。

他還特意翻看了‘麗人杯’征集作品的通知,不解道:“上面沒說獲過獎就不能參賽啊。”

葉幸的理解是,“shine國際時裝設計大賽是業界級別最高的大賽之一,她作為獲獎者,‘麗人杯’不給她金獎說不過去,但金獎得主可能內定了。”

陳出新沒好氣:“她也是,那麽大個獎難不成是忘了?事先要是知道她有這實力,我們也好提前運作一下。”

對于星回沒在簡歷中提獎項的事,葉幸也很無語,“估計是認為沒有獎項加持也能應聘成功。”

陳出新皺眉,“你不是說她面試的表現一般?”

“确實沒什麽驚豔之處,我都以為她就是出國去混了個文憑。”葉幸皺眉,“後續看吧,如果她能拿出像樣的設計再轉設計師崗。但那個人,不好駕馭。”

陳出新提醒:“最近的新款有點跟不上,需要新設計,你想想辦法。”

葉幸點頭,“我找機會和她聊聊,争取讓她把參賽的設計稿拿出來。但在‘霜華’的面料選擇上她很堅持,和我置着氣,打版師和她溝通工藝單她都不理,要不我們再考慮一下?”

“我們這兩年發展勢頭旺,不趁勢往高端市場沖一沖,等到競品反應過來,阻力會更大。”陳出新直接說:“吳歧路下午會來,看看能不能今天把合作細節談妥。”

他是堅持要用绮麗那款昂貴的羊絨面料,拿“霜華”試水高端市場了。葉幸沒再說什麽。

臨近四點,設計部辦公區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讨論的主角從绮麗的吳歧路到了栗炻的栗蕭裏——

“總經辦有人說一會俪色的負責人也會來,就是栗炻集團新任的執行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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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除顫器大佬’?俪色和咱們不是競品嗎,他來幹什麽啊?”

“講真,再給我們十年都未必能和俪色成為競品,不是一個賽道的好嗎?”

“陳總要用绮麗那款專供俪色的羊絨面料,那位栗總莫不是來敲打陳總的?”

“……啊?論企業實力和業界地位,倒是沒毛病。”

……

绮麗若要遵守專供合同條款,直接拒絕舊印即可。若不想放棄舊印這筆訂單,憑吳歧路和栗蕭裏的發小關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搞這麽一出是什麽意思?

星回正琢磨着,陳出新和葉幸已從辦公室出來,迎去了前臺。

片刻,前臺處傳來寒暄聲,伴随着陳出新一句:“沒想到栗總真會來,不然我肯定是要下樓去迎的。”設計部辦公區女員工的眼睛都亮了起來,一個個偷偷往外面瞄。

一道磁性而沉穩的聲音接話道,“怎麽好勞煩陳總,陳總別怪我不請自來就好。”

陳出新奉承道:“栗總說哪裏話,俪色是我們服裝行業的排頭兵,向栗總讨教的機會可是不多,我們舊印今日可謂蓬荜生輝。”邊引領客人往會議室的方向而來。

栗蕭裏不疾不徐,“陳總自謙了,舊印勢頭強勁,發展潛力巨大,該取經的是我。”

陳出新嘴上說着哪裏哪裏,實則心裏是飄了,笑納了栗蕭裏的誇獎。

葉幸落後他們一步,陪吳歧路說着話,祁常安走在最後。

聲音漸近,一行人走過來。

葉幸介紹道:“這是我們的設計部。”

距離過道最近的星回聞聲擡頭,栗蕭裏高大颀長的身影率先闖入視線,逆光的緣故,起初看不清他的臉,直到他幾乎走到她工位前,整個人才變得清晰起來。他今天穿了件很有質感的斜襟火薰色西裝,冷調的純色,沒有半點花哨的裝飾,更突顯月白色襯衫與亮了兩個度的四青色領帶的簡約搭配,給人一種沉穩儒雅的感覺。

離得近了,栗蕭裏眼眸垂下,鎖定星回,那張風波不動的臉上沒表露出絲毫的情緒,唯有目光專注。

星回不躲不閃地與他對視。

一道男聲在這時突然出現在她身後,低聲說:“給你帶的咖啡,馥芮白,熱的,燕麥奶,去奶泡。”

星回下意識側眸說謝,再轉過頭來時,不知是不是錯覺,栗蕭裏似是皺了下眉,目光也不如先前友善,卻來不及确認,他已從工位旁經過,只有落後他兩步的吳歧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星回朝他笑了下打招呼。

吳歧路面色愉悅地一挑眉,微揚下巴表示回應。

舊印的會議室與設計部在同一層,星回的位置正好能透過玻璃看到裏面。吳歧路把主賓位給了栗蕭裏,但不知是出于低調,還是別有用意,他坐到了靠近門的位置,側對星回。

吳歧路讓位的舉動讓陳出新對栗蕭裏的突然造訪疑慮更重,他判斷是栗蕭裏咬住“專供”的條款不放,吳歧路既不想違約,又想和舊印達成合作,便要通過他來解決這個難題。

陳出新沒裝糊塗,直接将話挑明:“我知道,WS-AA生産工藝複雜,生産周期長,年産量是有計劃的,國內市場目前又只有俪色在用,我貿然提出合作,可能讓二位為難了。”

吳歧路看了眼栗蕭裏,笑言:“陳總能體諒就好,不瞞你說,除了外銷,WS-AA的年産計劃基本是根據俪色的采購計劃來的,所以一切還得看栗總啊。”

他一語雙關,明指“專供”條款,暗指星回。

陳出新不知星回這層關系,只聽出來問題出在栗蕭裏身上,他心裏是有氣的,認為栗蕭裏在搞壟斷,又不得不為面料低頭,“俪色作為行業營收第一名,地位不可撼動,舊印初出茅廬,只是想與志同道合的夥伴們互利合作,共謀發展。”

這話說聽起來體面大氣,其實同時點了吳歧路和栗蕭裏,對前者說:我們合作是互利互惠;對後者說:要良性競争。

栗蕭裏何其精明,一秒提煉出這些關鍵信息,淡聲道:“WS-AA作為羊絨品的極品,高成本的原材料直接影響了最終的面料定價,以致推廣困難。吳總因此找到我,通過與俪色,與向老的合作,成功将這款面料推向了市場。專不專供的,我倒沒所謂,是吳總考慮周全,為防止高仿假貨流入市場,讓消費者難辨真假。”

他一席話把“專供”的來由說得清清楚楚,不是我俪色要搞壟斷,是俪色以品牌和名設計師效應,為這款面料打開了局面。吳歧路為保護專利,防止面料仿冒,保護消費者權益,才有了“專供”标識的誕生。你舊印要投入使用這款面料,沒有我俪色出個聲明,消費者怕是還不會買單,認為你所謂的頂級羊絨是假的。

陳舊印與葉幸自然是沒想到這一層,他們對視一眼,一時間誰都沒說話。

眼角餘光瞥到什麽,栗蕭裏轉眸,剛剛那個男生雙手搭在星回辦公擋板上,笑着和她說了句什麽,她便也笑了。她傾身去夠筆筒,男生眼疾手快地把自己手裏的筆遞給了她。一遞一接之間,男生的手似是碰到了星回的,随即星回拿起杯子起身離開了工位,男生也跟了過去。

栗蕭裏眸色微微一斂,頭轉正,繼續說:“但陳總共謀發展的心意彌足珍貴,國貨的推廣更是我們每個中國商人的責任。陳總需要我做什麽盡管開口,只要吳總在起訂和價格上一視同仁,不要厚此薄彼,‘專供’‘特供’都不是問題。”

陳出新面色一松,顯然沒想到栗蕭裏這麽好說話,立即恭維道:“同業中人要都有栗總這樣的格局,何愁發展?”

吳歧路卻聽懂了栗蕭裏的話外音,是提示他從何入手卡陳出新的訂單。

栗蕭裏沒接陳出新的話,他拿起手機,施施然起身:“你們繼續,我接個電話。”

祁常安跟着起身,随老板走出會議室,眼神向左示意,“星回小姐往那邊去了。”

栗蕭裏繞過設計部辦公區,左轉拐了個彎,便看見星回背對他站在茶水間,那個男生正在接水,末了把杯子遞向星回,貼心地說:“給你加了點菊花和枸杞,你天天畫圖,眼睛太累了,緩解下疲勞。”

星回想說不用,可人家都加完了,她就沒拒絕,剛要去接,身後伸過來一只手,接馬克杯時手腕上的筋繃了一下,十分有力量。

星回下意識回頭。

栗蕭裏所站的位置幾乎是貼着她的,将近二十厘米的身高差面前,星回顯得很嬌小,堪堪到他下巴的位置,她一側頭差點貼到他脖頸上,姿勢暧昧。

栗蕭裏腳下沒動,端起杯子送到嘴邊,唇貼着杯口輕抿一下,“有點燙,等會兒再喝。”

不止星回,男生都怔了,一臉不可思議的震驚。

星回在公司是女神級的存在,且不說她的學歷和履歷有多厲害,單純是出衆的外貌,已經讓女同事嫉妒,男同事觊觎,她又不是合群的性格,能和她走近的人實屬不多。能對她做出如此親密舉動的,肯定不是普通的關系。男生這樣判斷。

栗蕭裏若無其事地把杯子放到一旁的茶水臺上,擡眼看向男生,語氣溫和:“抱歉,我和她說兩句話。”

他挺客氣,卻有種不容人反駁的強勢。

男生臣服于他的氣場,又見星回不說話,自覺多餘道:“好,你們聊。”

祁常安更有眼力和分寸,立即站遠了些。

茶水間區域只剩他們兩個人。

星回走開幾步,靠在另一側吧臺上,挑了下眉,“你什麽意思?”

“不明顯嗎?我是說他的用意。”栗蕭裏沒再靠近,和她保持着些許距離,眸色深深,“卻不拒絕,你是什麽意思?”

他語氣聽着很淡,意思就沒那麽輕飄了,帶着質問的味道,微凝着神色的模樣,跟短信裏欠欠的感覺完全重合不上,不像一個人。

星回反應一秒,“這話要是換陳總來問,礙于公司禁止辦公室戀情的規定,我或許還願意解釋兩句。”

栗蕭裏沒指望她解釋,也不是真的要她解釋什麽。她有才華有個性,人還漂亮,身邊就沒斷過這種獻殷勤的人,處理情敵幾乎是他戀愛的一部分,栗蕭裏已見怪不怪。

此時身處的地方也不适合談這個問題,他沒糾纏,進入正題:“WS-AA是款好面料,也适合你的設計風格和定位,但不适合舊印的市場定位。”

他的想法和自己不謀而合,星回有些許欣慰。可他問都不問就認定是她要用WS-AA,讓她不自覺和他杠上了,“市場定位是陳總該考慮的問題,我只負責設計的部分。”

她沒否認,栗蕭裏更認定自己的判斷沒錯,提點:“陳出新這幾年賺了不少,拿一個系列或一個款試水的代價,他付得起。你作為shine國際時裝設計大賽‘新銳設計師獎’得主,回國後推出的第一組設計就滞銷,會是一段黑歷史。”

星回涼笑一聲,“你憑什麽認定一定會滞銷,萬一我運氣好呢?”

栗蕭裏盯着她看着,“你多大了,還信運氣?機遇只屬于有準備的人。這個道理還需要我給你講嗎?”

星回抿了抿唇,說:“行啊,栗總給展開說說。”

栗蕭裏看出來她沒聽進去,繼續加碼:“與WS-AA同級別的外毛,大衣售價在兩萬以上。舊印投入使用WS-AA,長款大衣的售價陳出新應該是想定在一萬五以內,這樣就有了價格優勢。但是——”

他朝會議室的方向微側了下頭,“裏面那位吳總與我的關系陳出新不清楚,你清楚。有俪色的價格在那比着,歧路一定會對WS-SS這款用料的大衣售價有要求,或者說得再明确一些,我站在這,舊印的單品售價就由不得他陳出新來定。”

他語氣依舊是淡淡的,姿态卻太過嚣張。偏偏星回心裏清楚,他說得沒錯。她身為舊印員工的意識覺醒,指責道:“拿着高維規則下的本領,在低維橫行,不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栗蕭裏,被人說你店大欺客壓市,可不好聽。”

栗蕭裏無意解釋,降維充滿了各種桎梏和考驗,不是她想得那麽容易,他只要她明白:“在服裝這個領域,俪色就是具有‘壓市’的能力。”

星回被他的篤定氣得不行,“這就是商戰嗎?你怎麽這麽險惡?!”

“我向來打明牌,覺得險惡的,是因為自身有弱點和漏洞。”栗蕭裏一語道破舊印的弱勢,“舊印的生産線保證不了這個級別大衣的工藝,現有的發售渠道更撐不起這個高端線産品。”

即便撐得起,同樣是兩萬一件的大衣,誰會棄一線品牌俪色而去選二線品牌舊印?

舊印的實力給不了星回底氣,她嘴上卻不服輸:“陳總有別的準備也未可知。”

她的油鹽不進讓栗蕭裏輕諷道:“難不成舊印能在一個月內建一條能夠撐起高端線産品的生産線和渠道?”

夢裏建吧。星回心知肚明。

栗蕭裏見她不言語,下颌微繃,拾步而來。

星回瞬間警惕,“你要幹什麽?”

“……”栗蕭裏倒愣了一下,好笑地看着她,“人來人往的競品公司,你以為我要幹什麽?我能幹什麽?”

星回沒動,目光卻戒備。

栗蕭裏走到她面前,擡起右手。

星回見狀條件反射似的倏地伸手,要擋他的手。

栗蕭裏神色微凝,“你怕我?”

星回擡眸盯着他,“我該怕嗎?”

栗蕭裏與她對視,目光透出力量,“你以前從來不怕。”言語間,他五指一擡,在她淨瓷一樣的細腕上輕輕一撥。

他手指修長,指尖溫熱地輕彈在她肌膚上,星回心跳微亂,手縮了回去,垂在身側微微握拳,氣勢一下子落了下風。

栗蕭裏拿起挂在胸前的工作牌看了看,再擡眼,目光聚焦在她臉上,“那麽光鮮的履歷,掌舵名牌都夠資格,卻跑來這做什麽助理設計師!”

他的神色并不十分嚴肅,臉上卻沒有笑容,“正統服裝設計師的職業規劃無非兩個方向。其一,選擇一家重視自主研發設計的服裝企業,從副線品牌做到主品牌設計師,就是向老走過的那條路。其二,創立自己的品牌,打響‘星回’這個名字。這話我應該不止說過一次。”

星回在回想他的話,沒立即接話。

栗蕭裏稍蹙眉,“以前你資歷不夠,第二條路行不通,去奢牌LZL是第一條路上最輝煌的開篇。回國你卻讓一切歸零?我倒想問問你,是要幹什麽?和我唱反調嗎?”

他一副說教訓誡的口吻喚回星回的鬥志,她語氣尖銳起來,“栗蕭裏,我再強調一遍,你只是我的前任,我的職業規劃,不用你指指點點。”

栗蕭裏寸步不讓地回敬,“我是你現任時,也不見你聽進去我說的一句。”

星回話趕話地問:“那栗總是覺得我該去俪色,給你打工是嗎?”

栗蕭裏神色微肅:“你要走第一條路,俪色自然是不二之選。當然,如果你非要聯合別人和我打擂,也無所謂。打哭了,我再哄,不是問題。可若你選第二條路,那就不該退賽。拿下金獎,雙料獎得主的身份,再加一場個人秀,創牌的經驗值就攢夠了。”

可她既不選俪色,又固執退賽,把自己的路全堵死,栗蕭裏不能理解。

他不悅地把工作牌甩回她身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星回不肯妥協,犟嘴:“我沒有栗總的頭腦,不會打牌。”

“那就跟着好好學。”栗蕭裏訓誡完,提醒道,“下次再不接電話,我就當你是要見我,直接到公司來找你。”

他說完就走了,經過另一邊吧臺,端起她的馬克杯,把裏面的菊花泡枸杞揚手倒進垃圾桶,淡聲:“你胃不好,咖啡也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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