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宋小玉那執迷不悟的模樣把張翠花氣得心口疼。
孟家男人是對她下了什麽詛咒?她喜歡大國他爹那是年少風流時犯下的錯, 大女兒喜歡孟大國是眼瞎心盲,原以為事情到此為止了,誰知二女兒又湊上來, 還一副非孟華不可的樣子!
幸虧老三不是女兒,老三要是再眼巴巴往孟家男人面前湊, 她就不活了!
張翠花一巴掌抽在閨女後腦勺,“繡花枕頭有什麽好!不會幹活就養不起家, 你打算喝西北風?”
“養不起家就養不起!我願意幹活養活他, 只要他好看, 只要他對着我笑,我就願意!”
張翠花狠吸一口涼氣,“我燒火棍呢!”
“找燒火棍也沒用,我就不信你不是這樣!你總說看到我爹能把三天前的飯都吐出來,那還不是因為我爹長得醜!要是換成穿軍裝的大國他爹,你還會這麽說?”
張翠花想象大國他爹年輕時穿軍裝的俊樣,心不可控制地蕩漾了一瞬, 又回神痛罵:
“你個不識好人心的小蹄子, 我勸你是為了你好,別癡心妄想了!你爹的醜給你帶來的傷害是永恒的, 我倆閨女裏就你最像你爹, 孟華又是老孟家最俊的, 人家能看上你?”
“看不上就看不上!反正孟華他爹也沒看上你,你跟我有什麽兩樣?”宋小玉說完就傷心地跑出家門, 往山上去了。
張翠花被氣得腦殼疼,上次燒雞湯時跟甄桂芝結下的脆弱友誼也瞬間破裂,一想到甄桂芝把大女兒暗戀孟大國的事傳遍全村的欠揍模樣,她就有了心理陰影, 恨不得撓花對方的臉。
對于這些,甄臻渾然不知。天寒地凍,從山頂望向遠處,樹木凋零,房屋低矮,炊煙袅袅,淡的像一幅水墨畫。
她背着背簍從山上下來,見到張翠花,想感謝她上次出手相助,喚道:
“翠花,我這有一些幹蘑菇,送一些給你燒湯?”
“誰要你的蘑菇!你們孟家的蘑菇沒一個好東西!送給我我都看不上!”張翠花黑着臉走路帶風,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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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臻:??
誰惹着她了?他們孟家的蘑菇怎麽就沒一個好東西了?甄臻有點看不懂中年女人的友情,背着背簍走入家門。
孟華低着頭,走路一瘸一拐的。
“怎麽了?”
“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總覺得左腿疼,好像被誰踹過一樣!”
甄臻默然片刻,神色不變,“打癔症了?誰吃飽了撐的踹你?對了,你阿爺說今天把批條送來,人來了嗎?”
孟華心不在焉地指指院子後邊,就去門口照鏡子了。
甄臻掀開蓋磚頭的油布,孟老太爹做事靠譜,因着在村裏輩分長,有些威信,硬是找人拿下了批條。別人需要大半年才能攢夠的紅磚,也不知他用了什麽手段,竟然幾天就給甄臻送來了一批,只叫她回頭把賬結上就行。
“磚頭不錯,再攢幾個月就能蓋房了。”甄臻放下背簍。
孟華顧不上答應她娘,臭美地往頭上抹東西,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熟悉卻又奇怪的味道,甄臻吸了吸鼻子,“你擦什麽呢?”
孟華不說話,甄臻湊到他面前使勁一聞,“臭小子!我怎麽聞到豬油的味道?”
“沒有,娘你聞錯了!”
“沒有?你再說一遍!”甄臻伸手去摸燒火棍,“你小子才幾歲就知道學人臭美了!臭美就算了,還學人家用豬油抹頭發,這豬油多金貴啊!好幾斤豬肉才得了這麽一點油,你說抹就給抹了,還一抹就是一大坨,看你這頭發油的呀!能炒好幾盆菜了,蒼蠅來了都得轉型練滑冰!”
孟華也是第一次抹頭油,這還是大川教他的,把豬肉融化了往頭發抹,等豬油凝固了頭發就能定型,幹活跑動都不會散。
他用銅勺挖了一坨豬油放熱火上烤,沒想到這豬油還挺好用,幾下就把頭發給定住了人,風吹都不亂!
孟華很滿意地看向鏡子裏那個精神小夥,“哎呦!娘!別別別!我好不容易弄好的頭發,你別把我頭發弄亂了!”
“你給我過來!”
“腦子有病才送上門給人打,”孟華說完跑出門,還不忘回頭沖甄臻一笑,“娘!幸虧你長得好看,否則兒子可沒有這麽俊的臉!”
甄臻又氣又笑,被這反派兒子弄得沒脾氣了,她扔掉燒火棍,心說春天還沒到,這小子就知道臭美了。
轉念又覺得哪裏怪怪的,好像忽略了什麽重要細節。
等等!甄臻靈光一閃,前幾天孟大國說過,村裏來了一群知青。因為壩頭村挪不出房子當知青宿舍,前幾年一直沒有接收知青,今年縣裏安排了一批京城知青過來,攏共有二十多人。
該不會這本年代虐文的倒黴鬼女主程素,正是這批下鄉知青的其中一個吧?
這樣孟華的突然發情也就說得通了。
原著中,反派孟華對女主一見鐘情,他看似正直卻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物,眼見着女主陷入危難,卻不想着拉人一把,反而落井下石,将計就計,讓人撞破他和女主的奸情,以至于女主不得不嫁給他。
可女主注定是屬于男主的。
男主對女主有着近乎癫狂的癡迷,因為恨他毫不猶豫地強迫女主發生關系,還讓女主為愛坐牢。
多年後改革開放,男主下海經商,事業發展到達巅峰,女主出獄後為求生計,去他開的夜總會讨生活,卻被男主逼着下跪認錯,虐身虐心!
女主好不容易開了家小飯館,也被男主打壓得破産。
男主一直懷疑女主的孩子是孟華的,一想到孟華和女主發生過親密關系,他就會嫉妒的發瘋,得知孟華在商場嶄露頭角,他利用家世背景打壓孟華的生意,不論孟華做什麽都會破産。
窮困潦倒不得志的孟華,也給孟家帶來了毀滅性的災難,最終孟家在男主的打壓下,下場悲慘。
這操蛋的劇情讓甄臻十分同情虐文女主,轉念又想到自己一個妙齡少女穿成了惡婆婆,家徒四壁,三兒傍身孫女兩個不說,還是瘋批男主瘋狂報複的對象。
哦,她到底哪來的勇氣同情別人?
算算日子,女主落難也就是冬末的事,為防孟家下場悲慘,甄臻決定今日要特別要關注一下發春的三小子,省得他誤入歧途,害人害己。
甄臻進屋看二丫,焦蕙蘭生大丫時根本沒有好好坐月子,早早就出工幹活了,這次在屋裏待了大半個月,身上都要長蘑菇了。
“娘,再不洗澡我身上就要臭了。”
“你也快出月子了,要是想洗澡,就穿厚實些,叫大國用板車拉着你去洗澡堂,回來也保護好,不吹風就沒問題。”
焦蕙蘭想說她哪有那麽嬌氣?可是生平第一次被人當寶一樣疼着,又格外貪戀在婆婆面前當小孩子的感覺。
“娘,二丫重了三斤,都快九斤了!”
因為早産,二丫出生時體重不夠,農村養娃月子裏就會給孩子吃飯,有錢人家吃碎肉吃豬肝,窮人家就吃點米粉泡饅頭屑,焦蕙蘭覺得二丫太輕了,光奶水不夠,前些日子就給二丫泡了饅頭。
甄臻沒有養過娃,但也知道孩子生下來腸胃沒發育好,吃太多東西不消化,母乳喂養是最好的。便刻意減少了喂饅頭的量,她空間裏沒有嬰兒奶粉,但有一些豆奶粉,打算等二丫月份再大一些時,拿出來喂給二丫。
“九斤還不錯,慢慢養,總能追上正常孩子的。”甄臻逗着二丫直笑。
二丫也是個疼人的,經常抿着小嘴唇吐泡泡,把甄臻看得心頭一軟。
中午時,甄臻給焦蕙蘭熬雞湯,又用雞湯給大丫做了雞湯面,讓大丫一起補補。
大丫吸溜着面條,滿足地沖甄臻笑,“阿奶,雞湯真香!阿奶也吃!”
小丫頭還挺疼人的,甄臻笑着拍拍她的頭,“你吃吧!阿奶吃過了。”
懂事的大丫眼神一暗,阿奶說吃過了,其實是在撒謊呀!她是自己舍不得吃雞湯,想把雞湯省下來給她和娘吃,阿奶對她們太好了。
大丫吸吸鼻子,等阿奶老了,她要給阿奶買最好的拐杖。
陶愛紅端着盆進來,“娘,今天的雞湯可真香!”
甄臻心說這鼻子怎麽比馬達還靈?剛做好人就進來了。
甄臻瞥了眼牆上的粉筆印,她給陶愛紅記着賬呢,“你這個月都吃六只雞了,再吃下去,月子裏吃什麽!”
陶愛紅心說月子裏還怕你不給我吃?不給吃就不讓你見大孫子!看你怎麽舍得!
陶愛紅幹笑,“咱家天天吃面肉的,娘你手裏肯定有錢的!”
甄臻瞥她一眼,“我有錢跟你有什麽關系?”
陶愛紅:“……”
陶愛紅撇撇嘴,她就是嘴饞,在娘家長這麽大都沒吃過雞,來婆家了天天聞着雞湯誰受得了?再說她懷着身孕就是饞,看什麽都想吃,越吃越想吃,這婆婆怎麽就一點都不體諒呢?
再說婆婆有錢怎麽就跟她沒關系?是!婆婆是有三個兒子,可她肚子裏可是孟家長孫啊!大房生的女兒沒有繼承權,老三的孩子又沒蹤影,婆婆的錢不就是她兒子的錢?怎麽還不能算計了?
陶愛紅幹笑兩聲,“娘,話雖這麽說,可您不是說了這雞關系到我肚子裏孩子的智商?我多吃點,肚子裏的孩子就聰明點,聰明點以後就能有大出息,有大出息就能娶個漂亮聰明的好老婆,兒子複兒子,咱們老孟家的後代才有指望!”
甄臻:???
敢用她的話來堵她!行啊!陶愛紅長大了這是!
甄臻笑笑,瞥了她圓滾滾的肚子,和日漸豐腴的腰身,“愛紅,不是娘苛刻,只是孕期要控制食量,否則孩子太大不好生,生出來也不好減肥,到最後受苦的還是你!”
陶愛紅不以為然地撇嘴,不給吃就不給吃呗!還找什麽借口啊!她娘說了,孕婦吃胖點才好呢!
“娘,你看大嫂生孩子那麽簡單,路上就把孩子生了,我不怕的!”
甄臻被氣笑了,“我這話可能有點不中聽,你大嫂日日勞動幹活,家裏家外一把抓,懷孕時那肚子上還有肌肉線條呢!你這日日在家躺着,動也不動的,肯定不如你大嫂好生的,還是要控制點體重,要是難産撕裂了,受苦的可是你。”
婆婆說話不中聽,陶愛紅暗戳戳記在心裏,回房就跟孟二勇說:
“你娘就是偏心!她說我不如你大嫂能幹!”
孟二勇聽得迷糊,“你确實不如我大嫂能幹,我娘說的沒錯!”
這愚孝的男人!
陶愛紅氣得夠嗆,“我怎麽不如她了!我懷的是你們老孟家的長孫,你們老孟家不捧着我就算了,還天天編排我!難不成我懷着男孩還不如她生女兒的?”
孟二勇也覺得男孫金貴,偏偏他娘轉性了,不把男孫放在眼裏了。
“娘跟大嫂處得時間長,感情也深,等你孩子生出來,娘肯定就喜歡了。”
“真的?”陶愛紅表示有所懷疑。
“那肯定是真的!哪有奶奶不疼孫子的!”
陶愛紅聞言,又放心幹飯了,這雞湯味聞得孟二勇也饞,不過陶愛紅從沒說過分給他,一天半只雞,每次都吃得幹幹淨淨。
孟二勇看在眼裏,多少有點不舒服,他倒也不是想跟孕婦搶食吃,可陶愛紅連客氣都不客氣。
好不容易熬到焦蕙蘭出月子,甄臻可算是松了口氣。
她清點了一下母雞的數量,焦蕙蘭和陶愛紅一共吃了23只母雞,焦蕙蘭吃到後來看到母雞就反胃,更愛喝點排骨湯或者紅糖泡雞蛋,換換口味。
當人婆婆不容易啊!焦蕙蘭坐月子這一個月,甄臻至少瘦了三斤!如今可算是熬出頭了。
再看焦蕙蘭,一個月下來,皮膚白了也細膩了,看人時眼神溫柔泛着光亮,身體雖然養的不錯,卻又沒有吃得太胖,誰見了她都會大吃一驚,覺得她像變了一個人,也說不出哪裏變了,可就是俊了不少。
焦蕙蘭聽到別人誇自己,就暗暗高興,心說這都是婆婆的功勞,她看得出婆婆安排的飲食跟村裏其他婆婆不一樣,不是一味叫兒媳多吃養胖,好有奶水喂孩子,婆婆安排的飯菜吃了也不胖,卻越吃越漂亮呢。
對于出月子這回事,焦蕙蘭倒是挺高興,她是閑不住的人,陶愛紅又像一頭推不動的驢,做事懶散不說,還總叫人催着,家裏的事她還是親自來比較放心。
今天按理說輪到陶愛紅燒飯了,誰知焦蕙蘭一出月子,她就病了。
“病了?”甄臻挑眉看向孟二勇,“中午剛吃了一盆雞湯面,半只老母雞都給吃完了,下午把我買的小果子和條酥都霍霍幹淨了,胃口這麽好怎麽還生病了?”
孟二勇略顯心虛地瞥了眼他娘,“孕婦體質不好,說病就病,我怎麽曉得?”
“是嗎?既然病了,娘就該去看看她!”甄臻推開他們房裏的門,孟二勇沒攔住,她一進門就瞥見陶愛紅躺在床上嗑瓜子。
“娘?”陶愛紅坐起身,想到自己還“病着”,連忙唉聲嘆息地躺下,“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忽然頭疼,這疼得我腦殼都要炸了!”
甄臻瞥了眼滿地的瓜子殼,心說頭疼的人胃口還這麽好,實屬難得。
“你這頭疼有什麽症狀?”甄臻以不變應萬變。
“哎呦!就是站起來就頭暈,犯惡心,還一做事就頭疼呢!看人時也有點眼花,總想躺床上睡着,”陶愛紅以手撫摸着額頭,“哎呦!哎呦!真疼啊!我一定是病了,娘,看來我短期內是不能做飯幹活了。”
這病針對性也太強了點,一病就不能做飯了。
甄臻點點頭,倒也沒說什麽。
“這麽難受,看來胃口也好不了了,真是可惜了,前些天你二舅托人送來兩斤蝦,我原本打算做油爆大蝦,再燒土豆牛肉,你大嫂還蒸了紅糖棗泥糕。”
蝦?農村人哪有錢吃那玩意!陶愛紅眼睛都聽直了,“娘,我吃飯還是能的。”
“那怎麽行!你這症狀聽着就是傷了腸胃,大着肚子生病,得好好調養才行,”甄臻認真琢磨,“千萬不能吃太油膩,小心傷了腸胃對孩子不好,從今天起,你不能吃葷菜了,我叫你大嫂做點水煮白菜給你調理一下!”
甄臻說完轉身就走。
陶愛紅眼都直了,晚上家裏人吸溜油爆大蝦時,她只能聞着那勾人的飯香,直咽口水。
“二勇!我餓!”陶愛紅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我懷着孩子,怎麽能吃素呢?你去跟娘說說,我雖病但胃口不減,什麽都能吃下,只要白天不幹活就行,飯按照往常一樣送,別再送水煮白菜了!”
孟二勇覺得她煩,有些嫌棄,“我怎麽娶了你這個懶婆娘!飯不想做都推給大嫂,房間裏也不知道收拾,這本就是爛泥地,你倒好,瓜子殼扔的一地,弄得一股味!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丢人。”
“不是要蓋新房了嗎?還打掃什麽呀!”陶愛紅不以為然,“你快去跟娘說,我餓了,要吃肉。”
“沒了!”
“什麽!”陶愛紅“病中”驚坐起,“沒……沒了?”
“廢話!我娘炒菜舍得給油,那油爆大蝦是用了一鍋油燒熱爆出來的,香的我舌頭都要吞下去了!蝦頭都沒舍得吐,土豆牛肉和棗泥糕就更不用說了,連大丫都吃了好幾塊,菜汁都被蘸餅吃沒了,哪還有菜留給你?”
陶愛紅差點吐血了,她就是見焦蕙蘭出月子,想偷偷懶把家務推給焦蕙蘭,可她雖然病了,卻沒說胃口不好啊!她什麽都能吃啊!她想要的是不幹活只吃飯啊!
陶愛紅心痛得要滴血了,哭哭啼啼:“二勇,我餓!”
“餓也沒辦法,誰叫你跟我娘耍滑頭呢!”
次日一早,陶愛紅真餓得頭暈眼花了。
她肚子也奔六個月了,暈中後期餓的快,以前在娘家年年挨餓,倒也習慣了,來孟家後經常吃肉,還跟着焦蕙蘭吃了六七只雞,雞湯面天天吃,哪裏還能吃水煮白菜啊!
不能再餓下去了,聽到甄臻推門的聲音,她就爬起來。
“娘,我幫你幹活吧!”
甄臻挑眉看她,就昨晚吃了頓素,陶愛紅就顯得沒那麽油膩了。
“幹活?”
“是啊,娘,誰叫我這人勤快呢,一天不幹活就難受!我生病沒什麽,可不能耽誤家裏幹活啊!”陶愛紅捂着唱空城計的肚子,語氣虛弱。
甄臻盯着她仔細一看,“哎呀!愛紅啊!我怎麽覺得你病的更嚴重了呢?”
嘎?陶愛紅撫摸着自己的臉,“沒有,我臉色很正常!”
“一點都不正常,你臉色發白,嘴唇發青,眼神虛浮,腳步無力,一陣風就能刮跑似的!你這病看着是越來越嚴重了,我原以為你一周就能好,現在瞧着十天半個月也好不了了!”
陶愛紅想辯解說她沒病,可在婆婆關切的眼神下,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娘,我沒事的,我能幹活的!”
“愛紅,別逞能了,聽娘的,現在就回去歇着,我再叫你大嫂做點水煮白菜,你好好吃上一頓日子,把腸胃調理好,争取早點把病治好!”
陶愛紅:“……”
轉身時甄臻唇角微勾,笑着鑽進屋裏。
北風呼嘯,甄臻早早燒了炭,灌了一瓶鹽水瓶塞進被窩裏,等屋裏和被窩暖和起來,就拿着毛線袋上床了。
孟華推開門簾進來,直搓手,“娘,還是你房裏暖和!”
這還用得着你說?甄臻頭也不擡地織毛線,孟華鑽上床就把熱水瓶拿到手裏捂手,甄臻嫌棄地撇撇嘴,心說臭死你得了!
孟華飽含深情地注視着娘手裏的毛線,娘日日都織毛衣,織了這麽些天,總算織的差不多了,眼下還剩一小半,眼看着沒幾天就能織完了。
這看着是一件普通的毛衣,實則是娘對他的愛!一想到能穿上這件好看的焦糖色毛衣,他心裏就暖呼呼的。
“娘,毛衣還沒織好呢?”
甄臻心說這跟你有關系嗎?“沒呢,不過也快了,再幾天就好了。”
“娘打毛衣的技術是越來越好了,這衣服穿上一定很好看!”孟華充滿暗示,引導娘把送他毛衣的事說出來。
可惜他娘沒聽懂,甄臻只是一笑,心說算這小子會說話!
“确實是越來越好了,娘的兒子長相都随娘,穿上肯定差不了!”
孟華又得到一點關鍵信息,更加确定自己的推測,便樂呵呵地鑽進被窩裏。
他躺下卻一直睡不着,胳膊肘枕在頭下,睜着眼望向房頂。
“娘,你說人能成為什麽樣的人,是不是出生時就已經定好了?”
甄臻打毛線的手一頓,“為什麽這麽問?”
“這次去京城,我才發現外面的世界很大,有很多我沒見過的東西。以前的我真是一只井底之蛙,只看到頭頂這一方天,安于現狀,卻從沒想過要跳出壩頭村,去更廣闊的的天地。這次壩頭村來了很多知青,他們來自大城市,讀過很多書,跟壩頭村很多人都不一樣。”
看來這次去京城給了三小子很多感悟,他心裏有落差了,開始了解到這世界的參差。
甄臻完全可以理解他內心的迷茫,孟華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壩頭村,他在這裏長大,在這裏讀書,這裏就是他的全世界,忽然有一天他去了外面的世界,這才知道,原來世界這麽大。
記得她上初中時也有過這樣一段時期,那時候看很多書,聽過很多故事,看過很多人,一邊認為自己擁有全世界,一邊又對未來一無所知。
她有過迷茫,也有過思考,可她最終有結論了嗎?其實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