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孟家大大小小都養成了習慣, 每天回來都會有好吃的等着他們,一日三餐不說,還有零嘴打牙祭。
甄臻說是買給孩子吃的, 像核桃酥、馓子、炸果子、瓜子、炒栗子之類的,除了大丫哪個孩子能吃這些?說到底娘還是買給他們三個大兒子吃的。
三個兒子都這樣想, 每天回來吃着零嘴等飯吃,日子過得相當惬意。
焦蕙蘭拿起鍋鏟炒了個豬肉炖粉條, 又在甄臻的指揮下做了個煎小羊排, 沒辦法, 兒子們天天下地幹活,不吃點好的哪來的體力?再說家裏也不是沒這個條件。
想要驢跑的快,不給驢吃草怎麽行?
甄臻又給大丫做了個蚝油炖蛋,夏天魚蝦多,她捏了點小蝦尾放在雞蛋裏一起炖。睡前再叫大丫喝杯奶,明早又有煮雞蛋等着,一天天吃下來, 孩子可不是越養越好?
別看大丫年紀不大, 個頭已經比同齡人高很多,身體也壯實, 很少頭疼腦熱。
不過大丫前三年到底虧欠了, 像二丫一出生就被甄臻養着, 喝着奶吃着雞蛋,兩餐之間總有果泥當點心, 身體明顯比大丫好,出生到現在就沒生過病。
三娃就更別說了,壯的跟小牛似的,奶胖奶胖的。
“娘, 你這皮蛋瘦肉粥炖的可真香。”孟大國一臉滿足地呼嚕了一口。
甄臻端起碗笑:
“沒什麽特別的,娘平日不幹活,就瞎琢磨給你們做點好吃的,想把你們養的白白胖胖。”
孟二勇幸福地點頭,村裏人都說她娘是個敗家的惡婦,可只有家裏人知道娘為他們付出了多少。
每天好吃好喝喂着他們,錢都花在他們幾人身上,忙完兒子忙孫子,倒是自己,一年到頭都不買一件新衣服。
晚飯後,孟大國張羅着去養豬場了,他在熱水瓶裏灌了綠豆湯帶上,怕大丫二丫被蚊子咬,臨走前還把蚊香點上。
Advertisement
“我出去幹活了,你抽空去縣城買點布和棉花,給娘做身好點的大棉襖,再給娘做雙棉鞋。”
焦蕙蘭抱着二丫站起來,“忙完這陣子我就去辦,你怎麽想起這事了?”
孟大國嘆息:
“我今天看到娘和翠花嬸子、茍子娘他們一起織毛衣,其他人都穿着花襯衫,就娘穿着素色的,實在太樸素了。她們平時肯定會在一起比穿着,咱們不能讓娘被人比下去,一定要時髦!”
焦蕙蘭一想,确實是這麽回事,村裏的大娘們面上不說,卻最愛攀比孩子對自己孝順的。
張翠花就一直炫耀閨女給她做了一件新衣服。
她有的,娘都要有。
焦蕙蘭已經想好要給婆婆做什麽樣式的了,她一定要叫婆婆把其他大娘的風頭都蓋過去。
隔日,馮裁縫把三個兒子的衣服送來了,這的确良襯衫在農村人看來可是很難得的,是當之無愧的時尚單品。
孟大國一穿上就高興地直摸胸口。
“哎呦,娘,這的确良穿上就是不一樣,涼快的很!”
幹活的人衣服經常壞,焦蕙蘭隔三差五就得給孟大國補衣服,農村人雖然不講究,可那衣服補多了是很難看的,甄臻可不想看着孟大國壞屁股和褲裆的衣服出去。
孟二勇摸着滑溜溜的面料心裏舒坦,還瞪了陶愛紅一眼。
“看吧!還是親娘好,什麽都想着兒子,不像某些人只顧自己。”
陶愛紅撇撇嘴,心說就你那蕩秋千的水平,還想要什麽的确良襯衫,洗洗睡吧你!
焦蕙蘭看着孟大國穿上白襯衫的模樣,心裏也默默高興,果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男人穿了新襯衫挺括了不少,人看着也有精神氣了,走出去真是很有面子的。
她直勾勾盯着孟大國,好像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孟大國叫她盯得很不自在。
“怎麽了,我穿白襯衫不好看?”
焦蕙蘭神色不自然地替他理着衣領,低聲說:
“好看的,娘可真會打扮,你穿上這衣服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孟大國這才意識到她剛才在想什麽,一時也有些不自然,自打娘變好後,他和焦蕙蘭的關系也變了不少,越來越像關系親密的同志了。
對于甄臻而言,這件襯衫主要是為了小兒子做的,至于其他兩人都是附帶。
倒不是她偏心,三兒子去大城市讀書,總要有點行頭的。
她幫三兒子理好衣領,鏡子中的孟華比她足足高大半個頭,斯文俊秀,挺拔英俊,像一顆迎風而立的小白楊。
論模樣,這兒子無可挑剔,也是三個兒子中長相最像她的。
甄臻忽然理解原主對孟華的偏愛了,三個兒子同是原主肚子裏出來的,大國和二勇都有幾分像爹,只孟華跟原主是一個模子出來的。
這感覺非常奇妙,更別提孟華還是家裏最小的孩子,從小嘴甜會逗人開心。
人總會偏愛能給自己提供情緒價值的人。
甄臻低聲說:“我給你做了兩件一樣的,要是能被錄取,你去學校裏就能換着穿了。”
孟華點點頭,現在的娘不像以前那樣無條件寵着他,如今娘對他的愛有了尺度,也有了标杆。
看到娘把對他的愛分到了大哥和二哥身上,孟華無法否認內心的失落,卻又隐隐覺得娘現在給他的愛比從前更有分量。
“知道了,娘。”
甄臻拍拍他的肩膀,“可憐天下父母心,三個兒子裏你是最有文化的,也最聰明的,娘一直對你報以衆望,這次如果能被選去上大學,娘希望你能好好讀書,把被耽誤的功課撿回來,用知識去充實自己。”
孟華點頭,“娘,我會的。”
“不指望你功成名就回報我,也不指望你揚名立萬振興家族,只希望你走正道,認真對待自己的人生。”
孟華再次點頭,只是這一次鄭重許多。
孟華脫下襯衫放在床尾,用枕巾罩在上面就出去了。
他拿着一把手電筒想去捉黃鳝,這手電是他爹有一年回來探親時帶的,前些年家裏不舍得買電池,一直沒怎麽用,夏季捉黃鳝少不了手電筒,他就把這手電筒給拿出來了。
明月當頭,草叢中不時傳來青蛙的跳動聲,田壟間的黃鳝簡直捉不完,孟華捉了一小桶,提着往其他地方走。
走了幾步,背着月光看到一個瘦弱的人影,孟華提防道:“誰?”
“是我,你是孟華哥?”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點緊張。
孟華冷哼:“我叫孟華,你怎麽見了誰都喊哥?”
殷雪楚楚可憐地吸吸鼻子,“你比我大,我喊你哥不是很正常的嗎?”
孟華沒搭理她,他見到殷雪第一眼就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也是奇怪,他天生對這種事敏感。
殷雪設計陷害程素,他将計就計不是什麽好人,但這不代表他看得上殷雪。
孟華卷起褲腿滑下河,昨晚剛下過雨,黃鳝都出來打洞了,拿叉子一叉,就捉了一條黃鳝。
殷雪崇拜道:“孟華哥,你好厲害,我沒見過比你還會捉黃鳝的。”
孟華語氣不善:“那你的見識還真不怎麽樣。”
殷雪一噎,有些委屈上了,她不明白這個孟華到底怎麽了,為什麽對程素客客氣氣,對她卻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孟華哥,我一個人回去有點害怕,能不能幫你的手電筒借給我?”
孟華覺得她煩,沒好氣地拒絕:
“不能!”
“可……可是天這麽黑,沒有手電筒我會摔倒的。”
“摔倒?”孟華奇怪地看向她,“摔倒也是疼在你身上,關我什麽事?”
殷雪:???
孟華捉的黃鳝養在盆裏了,甄臻在水裏倒了一點鹽讓黃鳝更好吐泥,大丫拎着籃子去雞窩了,回來就告訴甄臻:
“阿奶,小花下了兩個蛋。”
小花是家裏原先的兩只老母雞之一,至于到底是哪只母雞,甄臻是不知道的,她覺得那兩只母雞長得都一樣,可大丫每次都能區分出誰是小花。
“兩個蛋?”
“昨天一共六個雞蛋,小花可厲害了,一只雞就下了兩個蛋,把其他雞都比下去了。”大丫很自豪。
雞一般一天只下一個蛋,下兩個蛋的情況是很少的,不過甄臻穿來後,家裏吃得好,每次洗菜時有爛菜葉都扔給雞吃,不要的豬肉豬皮豬雜也比較多,雞什麽都吃,營養均衡了下蛋多也是有可能的。
再加上夏季日常時間長,天氣暖和,母雞就是比冬天愛下蛋。
甄臻故意逗她,“該不會是你數錯了吧?”
大丫氣呼呼道:“大丫很會數數,沒有數錯,阿奶又取笑人家。”
“行叭,既然你數數這麽厲害,那阿奶問你,小花身上一共有多少根毛?”
大丫被難住了,追着剛下完單的小花就跑了,想把它身上的毛給薅禿,這樣就能數明白了。
焦蕙蘭看得直搖頭,婆婆怎麽跟小孩子似的。
中午時程素抽空過來了,給甄臻帶了兩包雞蛋卷,甄臻知道她過得很艱難,畢竟虐文女主的頭銜還在呢,這些個雞蛋只怕是從她嘴裏省下來的,一時覺得這丫頭還真是死心眼。
她笑着把程素拉到家裏,給程素拿了兩包核桃酥,這兩頭的核桃酥都是用紙冒着的,油會透過紙往外滲透,程素一看就知道這是什麽,根本不肯要。
“核桃酥太貴了,您留着自己吃吧!”
“我家裏不缺吃的,畢竟有三個兒子賺工分呢,你把這核桃酥帶回去,晚上餓就吃一點,你也別怪甄大娘說話不好聽,你實在太瘦了點,我要是你娘肯定心疼你身體,恨不得把你養胖點才好。”
甄臻說實在話,程素實在過于弱小,要是她長成茍子娘那樣膀大腰圓的,男主敢虐待她侵犯她?一巴掌就打得他滿地找牙。
她倒不是真希望程素吃太胖,只希望她吃好一點,把身體調理好,不用像原著中那樣動辄生病了。
程素感動地點頭,忍不住沖上去抱住甄臻的腰。
“甄大娘,你對我真好。”
甄臻淚流滿面,她是喜歡女主不假,可這種喜歡絕不是母親對女兒的喜愛!
她真不想當人家娘了。
甄臻拍拍她的肩膀,咬牙切齒地微笑。
八月初,孟華事終于敲定了,消息下來時村裏人都轟動了,恰巧早上下雨沒出工,這會雨停了,村裏人又聽到這爆炸性新聞,都跑到孟家來要喜糖吃了。
甄臻也不是小氣的,叫孟大國騎自行車去供銷社買了足足二十斤糖和果子,又把家裏剩下的瓜子拿出來,凡是來家裏道賀的都不會空着手走。
茍子娘和張翠花真是羨慕壞了,不過這份榮耀是大國爹以身殉職換來的,總不能叫自家男人也去殉職讓兒子上大學吧?
當寡婦也太慘了點,沒看甄桂芝這段時間都沉默了不少,怕還是走不出來呢。
“你家孟華真是争氣,這麽一來你就是大學生的娘了,說出去真有面子!”張翠花嗑着瓜子,“我要是有這麽個兒子,真是做夢都能笑醒。”
“可不是嗎?大國爹要是在天有靈,知道兒子這麽出息,肯定會高興的。”茍子娘說。
甄臻笑笑,事情塵埃落定她也就放心了,讓孟華遠離劇情去大城市讀書,定然會有嶄新的人生。
“對了,你家孟華去的是什麽學校?”茍子娘問。
“京大。”
比甄臻想象的好,他們要在學校讀兩年,還有一年進修班。
工農兵大學雖然含量不如普通本科生高,可也有不少學生實打實學出來。
等孟華畢業,差不多就要恢複高考了,他可以考個研究生,怎麽說也是恢複高考後第一屆研究生,意義到底不一樣。
孟華眉梢中都透着高興,孟大國比他還激動呢,見誰都說:
“我弟要去上大學了!以後我就是大學生的親哥了!”
孟二勇也自豪啊,他爹是當兵的,孟華是學文的,以後老孟家就是文武雙全,要啥啥都有了。
孟二勇笑着恭喜孟華,“三弟,你是大學生,以後就不一樣了,可二哥還是個農民,等你學成歸來可別不認識二哥。”
孟華直搖頭,“說的什麽話,你永遠是我二哥。”
孟二勇有這話就滿意了,将來三弟要是真的翻臉不認人,他就拿這句話去找三弟,看他還敢不認賬!
甄臻也高興地拍拍兒子的肩膀,“華華,娘真為你高興。”
孟華唇角忍不住上揚,要不是娘的周旋,他也不可能上大學,娘真是他的貴人。
孟二勇晚上回房時還樂呵呢。
陶愛紅撇撇嘴:“又不是你上大學,高興什麽呀!”
“我弟上大學我還不能高興?他可是咱們縣唯一的大學生,你們老陶家羨慕不來。”
“便宜都讓他給占了,我們卻要在家幹農活賺工分養他,憑什麽呀!”
孟二勇瞪她一眼,“你幹什麽農活?你養誰了?自從你進了我們家,就天天在家躺着,啥也不想幹,怎麽說的好像老三靠你養一樣?”
“那你不是下地幹活嗎?你下地種田去養你弟讀書,你覺得這公平?”
孟二勇哼哼,他也不喜歡被人占便宜,不過他娘那有錢,怎麽也輪不到他那幾個工分。
陶愛紅把三娃放在床上,哼哼:
“你怎麽不說你大哥家還兩個孩子呢?吃的用的都比咱家多,我還覺得吃虧了呢!”
“吃虧?你怎麽不說自己占便宜了呢?你養胎住院養三娃花了多少錢?別的不說,就說三娃的奶粉,一個月就得五塊錢,人家老三說什麽了嗎?”
陶愛紅心說那能一樣嗎?
她占別人便宜是正常的,別人占她便宜就不正常了。
不過這些話她是不敢當婆婆的面說的,怕婆婆削她,讓她沒好果子吃。
孟二勇知道她心裏不平衡,兄弟姐妹之間相互比較是正常的,說白了就是嫉妒人家孟華能上大學。
說實在的,推薦上大學靠的是爹的那點名聲,他們三兄弟是一個爹,弟弟去了他沒去,他自然也想過這件事,可他同樣明白,他不是學習的料。
再說老婆孩子都有了,他再跑去外地上大學?
陶愛紅也真敢想!
孟華上大學的消息傳來沒多久,孟麗離婚的事就辦好了,她婆婆天天去她單位敗壞她的名聲,把她說成一個好逸惡勞、目無長輩的壞女人。
單位天天有人議論她,她擡不起頭來,幹脆請假回家休息幾天。
甄臻知道這事瞞不住,怕她想不開,幹脆把她拉出來打毛線,趁着村裏人都在,把這事說清楚,也好讓孟麗別多想。
孟麗羞于見人,低着頭給甄臻團毛線,“嬸子,團好了,您看行嗎?”
甄臻邊織毛線邊對其他人說:“我這侄女是脾氣最好的,要工作有工作,要模樣有模樣,怎麽就攤上這種人家?才結婚幾個月就離婚了,你說這算什麽事!”
大家都想八卦,又知道甄桂芝那臭脾氣,不敢随便起頭,好在是等到她先開口了。
“你給我們說說,到底是因為啥離婚的?”茍子娘就湊過來了。
孟麗原本覺得丢人,可各位嬸子們對她的态度還算和善,她忍不住就把事情都說了出來。
茍子娘驚呆了:“乖乖,天底下還有這種男人呢?”
張翠花:“孟麗啊,你上輩子做了什麽孽,這麽不要臉的男人都被你遇到了?”
甄臻瞪了她一眼,張翠花立刻識時務地閉嘴了。
茍子娘又琢磨:“你身體檢查沒問題,你婆婆卻說你不生,該不會是你男人身體有問題吧?你給嬸子說說,你男人做那事時帶不帶勁?是一直很生猛還是做兩下就交代了?”
孟麗有些不解地看向她,生猛帶勁什麽的,讓她有些對不上號。
“就每次都壓着我動幾下。”
茍子娘疑惑了,“動幾下?那到底是幾下啊?動你時是支起來的,還是軟下去的?”
見孟麗還是一臉迷茫,急脾氣的茍子娘直拍大腿。
“見過學校升旗吧?你那男人是天天把旗子升上去朝你敬禮啊,還是旗子耷拉着,軟趴趴站不起來?”
她說的夠明白了吧?這孟麗怎麽回事,結過婚的女人了,還表現得跟大姑娘似的。
孟麗是真的被說糊塗了,怎麽又扯上升旗了呢?
張翠花嫌茍子娘太粗俗,拉着孟麗笑容滿滿:“這事還得是翠花嬸子問,我問你啊孟麗,你跟你男人做那事是舒坦啊,還是疼得哇哇叫啊?”
孟麗不明白了,吞吞吐吐道:
“就他每次都壓着我,又不停掐我大腿,我每次腿上都青一塊紫一塊的,可疼了!”
張翠花瞪大眼,“那他不耕地啊?”
孟麗不解:“耕什麽地啊?”
幾個老娘們一聽這話就知道不對了,相互間使了個眼色,還是甄臻把人拉過來,靠在她耳邊把這事的過程給說明白了。
孟麗這才覺得不對,幾個嬸子不會騙她的,如果大家說的才是夫妻間正常房事,那她和周長勝的算什麽呢?
孟大嫂和孟老太見她們一起回去還覺得奇怪呢。
雖然兩家走得挺近的,可老二媳婦很少上門,有什麽事都是他們去請才會來。
甄臻坐在床沿上,把這事從頭到尾說給她們聽。
孟大嫂氣得差點罵人了,越想越覺得自家虧了,直抹眼淚:
“哪有這樣欺負人的,明明自家孩子不能辦事,非要污蔑我女兒不能生,他們老周家太欺負人了,我這就去要個說法!”
孟麗低着頭直哭,她現在找上門會有人信嗎?再說這種事叫她怎麽說得出口?
她現在不願意去單位,單位裏傳得沸沸揚揚不說,她被趕出來後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身上有沒錢,想找房子也不容易。
孟大嫂想接濟她,可她自己也沒幾個錢,再說農村婆婆手頭都緊,她眼看着就要退下來養老了,哪敢把錢都給女兒,不給自己留點的?
甄臻明天要去縣城找趙美蘭,幹脆就說:“我明天要去供銷社買點東西,你跟我去吧!省的在家待着鬧心。”
孟麗同意了,次日甄臻騎着自行車帶着她往縣城去,她騎累了就孟麗騎,倆人換着騎很快就到了。
不得不說,有自行車還是很方便的,比以前坐驢車好,驢車太晃蕩了,走得又慢,遇到不好的路還要下來推着,來回要好幾個小時。
騎自行車半個多小時就到了。
甄臻停下車,給她買了根糖葫蘆,又買了四根放在車筐裏。
“吃點甜的心情會好。”
孟麗點點頭,咬了口山楂,“嬸子,你買什麽?我跟你進去呗?”
“不用,你幫我看着車,我怕車被人偷去了。”
甄臻這次還是那些東西,不過這次紙多帶了一點,趙美蘭把東西收好,就激動道:
“上次忘記跟你說了,你做的那個鴨脖味道好極了,很多人都找我要,你下次帶點來呗?”
甄臻點頭,“要的人多嗎?”
“我統計了一下,現在定的數量加起來有一百多根了,我跟他們說是一毛錢一根,你看行嗎?”
甄臻倒覺得這個價格還行,就答應下來了,不過她算看出來了,賣鴨脖還是不如賣瓜子省心,鴨脖子占地方,她來一次帶不了多少,賺的錢也不如賣瓜子多。
“我下次給你帶來。”
趙美蘭給她結了賬,甄臻把錢塞進口袋裏,她最近花錢的地方多,多了這筆錢手頭又要寬裕不少。
“對了,你那自行車是哪來的?”甄臻問道。
趙美蘭也沒瞞着,“有人吃不上飯,拿自行車跟我換物資,我這不是就手的事嗎?就把挂面什麽的都給他了。”
她從中倒一手也是正常的,人家又不可能白幹活。
甄臻點頭道:“換物資的人多嗎?”
“倒也不少,主要是最近縣城裏比較緊張,有很多人怕出事,就想拿家裏值錢的東西來換,但那些東西誰敢收啊?抓到是要倒大黴的!自行車就穩妥多了,正好你想要,我就收來想看你要不要,你不要的話,我也是能找到買家的。”
甄臻心說她這網還撒的挺大,不過她也知道,是趙美蘭的男人在裏頭周旋着。
她沉吟道:“這樣吧,以後有好東西你告訴我,正巧我有個親戚喜歡那些古物,沒事就在家拿着放大鏡在家裏研究,是個文物瘋子。”
趙美蘭瞪大眼,“還真有這種人?他就不怕查?”
“那些個陶瓷啊字畫啊,雖然在咱們看來還不如啃個雞腿呢,可人家就是覺得那些東西迷人,有生命力。咱們農村處理這種東西方便多了,往哪個水溝裏一扔,誰能看出來?”
趙美蘭一想也是,文物這東西又不貴,賣不起價格來就沒人稀罕了,老有人拿那些東西換挂面,可她覺得還是挂面好,挂面能吃不是?
“行,下次有好東西我給你留意着。”
倆人說好了,甄臻買了五包奶粉,一瓶高樂高,兩包桃酥,又買了一點紅豆和綠豆,一盒金雞餅幹。
這年頭的高樂高還挺好喝的,沒有奶茶沒有咖啡,她偶爾沖一杯過過瘾。
金雞餅幹是鐵盒包裝的,甄臻想買來嘗嘗,給大丫泡奶吃也是好的。
家裏的奶粉還沒喝完,可她怕物資供應不上,孩子沒東西吃可不是小事。
再說眼瞅着還有三個月就要入冬了,肯定不能像現在這樣來的勤了。
囤貨還是很重要的。
甄臻拎着東西要走,孟麗就進來了,她心情不好,想進來逛逛。
甄臻指着裏頭一款雪花膏對趙美蘭說:
“幫我把這個包起來給我侄女吧!”
趙美蘭心說這姐可真舍得,侄女而已,又不是女兒,怎麽還掏心掏肺的?這麽貴的雪花膏都舍得買。
孟麗笑着挎住甄臻胳膊,“嬸子,還是你對我好。”
甄臻笑笑,“行了,吃了糖葫蘆買了雪花膏,回去就高興點。”
孟麗心裏舒坦,她忽然眼神不對,甄臻看過去,就見周長勝不知什麽時候站在櫃臺外,像是在接人,不多時,一個穿着俏麗的女售貨員摟着他胳膊出去了。
周長勝低頭不知說了什麽,女售貨員路過這時,還沖孟麗擡了擡下巴。
孟麗氣壞了,“才剛離婚他就又找了一個?他都不能辦事還禍害人家?”
趙美蘭走過來,“那是小佟新找的男朋友,離過婚,不過人長得不錯。聽說他上一個老婆太差勁了,那女竟然扇婆婆巴掌,在婆家飯菜裏下藥想藥死公婆,還整天打自己男人。對了,她還不能生,你說世界上真有這種女人?”
趙美蘭越說越不對,這孟麗的臉色怎麽那麽難看呢?
“呵呵,你們該不會是認識吧?”
甄臻也沒瞞着,“她就是你嘴裏那個扇婆婆巴掌,想藥死公婆,打男人還不能生的上一個老婆。”
孟麗黑着臉騎上自行車,“嬸子你上來坐好了,我實在氣不過,這就去找他們說個清楚!”